第31章 他们是脏脏的坏人
“……星星，你怎么知道？”球球愕然。
星星茫然眨眼：“什么？”
“……”球球闭嘴了。
好吧，它懂了，又是小朋友奇怪但精准到可怕的直觉。
星星根本不知道妈妈真的生病了，但是星星听出这个故事里的妈妈生病了。
所以才会说那样一句话。
歪打正着。
球球需要靠检测和数据一次次测算才能得出的结论，星星却只是听了故事就能准确捕捉到其中的关键。
这种奇怪的天赋，球球已经在星星这里见识过好多次了。
大概是因为小朋友心眼都足够明亮，所以看白就是白，看黑就是黑，黑白混淆的灰色也并不会遮挡他心中清醒的灵光-
今天是星星被妈妈带去医院的日子。
在走出家门之前，要做的准备有很多很多。
星星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洗个澡换上衣服坐在软垫上玩玩具，妈妈自然会来来回回忙忙碌碌像小蚂蚁一样准备好一切。
原本该是这样的。
原本每一次出门前的画面都是这样的。
但偏偏这一次特殊。
偏偏这一次的星星，是一颗会发着光主动当小挂件跟在她身边的星星。
于是出门前的准备就变成了——
带着星星洗澡，星星抱着小黄鸭，耳朵进水了，小黄鸭就会闷在软趴趴地“嘎”一声，眼睛进水了，小黄鸭就会被高高举起，对着始作俑者再“嘎”一声。
去准备早饭，前脚刚走进厨房，后脚就跟进来一只香香软软的小宝贝，也不会帮忙，就站在门口的地方，仰着小脸乖乖地安静看着她。
自己去洗澡换衣服，换衣间的门关上，还能透过磨砂的玻璃看到乖乖蹲在门口当小守门神的星星，等她开门出去，小朋友就仰着脑袋无辜地看她，半晌后，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朝她重重地点头，慢吞吞但坚定地说：“妈妈，漂亮！”
收拾屋子的时候，扫地机在前面跑，星星就跟在后面走，看到扫地机撞墙了，不仅不帮帮它，还故意站过去，用身体把扫地机最后的退路也堵住，就看着扫地机在墙角傻不愣登地撞来撞去。
给星星戴上口罩和耳罩，穿上厚厚衣服的时候，小朋友会乖乖站直任由她动作，然后趁她不注意，偷偷伸手去揪耳罩上软乎乎的短毛毛，可爱耳罩很快就变秃了一小块。
她一手拎着垃圾一手抱着星星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星星就趴在她肩膀上，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小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半天都不动弹一下。
一整个早上，从起床到出门上车，星星都几乎没有距离她有超过三步远的距离。
这并没有让梁瑾瑜觉得感动。
相反，她看着后视镜里盯着窗外发呆的小朋友，默默猛踩油门，加快了赶往医院的速度。
医生说过，有时候孩子的症状看起来可能好了一点点，实际上多半是内里变得更糟糕了，需要家长特别警惕。
现在梁瑾瑜就很警惕，警惕到把星星送到熟悉的医生面前时，一字一句清晰地将昨天到今天星星身上所有的反常都给医生详细描述了一遍。
最后，早已摘掉口罩和墨镜的梁瑾瑜紧张地问：“刘医生，星星这样会不会是另一种发病的表现？”
刘医生：“……”
星星和球球：“……”
好消息，妈妈没有发现自己换了一颗星星。
坏消息，她觉得这个星星比上个星星更有病。
球球忍不住笑得直抽抽，栽在星星的怀里笑出小鸭子的叫声，嘎嘎直乐。
它就说嘛，这个妈妈绝对天克星星的！
而且妈妈说得没错，星星和正常小孩比起来，就是病得更严重啊，毕竟星星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类小孩嘛！
没问题才是真有问题。
真有问题了反而没问题。
完美闭环！
刘医生是一名很专业的医生，除非真有值得高兴的喜事，否则是不会轻易笑出来的。
正如当下，他在戴上眼镜摸着星星的头仔细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后，重新摘下眼镜，笑着对紧张兮兮的家长说：“恭喜你，星星的情况比我们所有人预想的还要好，他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了。”
迎着梁瑾瑜愕然呆愣的视线，刘医生笑着问：“难道你没发现，今天我们的问诊过程分外顺利吗？”
梁瑾瑜的眼瞳骤然紧缩。
没错，从昨天到今天，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星星拥有了对外界和对情感的认知。”刘医生温声解释：“以往他根本不会搭理我的任何问题，但今天我问五个问题，星星能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我三个，之前你也说过，他突然会喊妈妈了对不对？这是好事，说明孩子自己也在努力接触外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变淡了些，叮嘱道：“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一次，那次是因为什么，我想你作为家长最清楚，希望这次不要再出现相同或类似的情况了，否则星星自己做的所有努力在你们家长面前都是白费。”
闻言，原本还很惊喜的梁瑾瑜陡然沉默下来，略微用力地抱着星星，过了好一会才沉声笃定地说：“不会的，我已经和他分开了，现在谁也不能再伤害到星星。”
最好如此。
刘医生当然认识梁瑾瑜这位演员，作为小患者的主治医生，他当然也有了解过梁瑾瑜的现状，闻言只能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地叮嘱道：“总之一切都要注意，现在星星刚满三岁，更是孤独症孩子最好纠正和调整的年龄，尽可能带他多接触大自然，不要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去，注意不要让星星再受到太大的刺激和惊吓，特别是会引起他情绪波动的靠近——”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眼此刻正乖乖被梁瑾瑜抱在怀里的星星，转了个说法：“不要让除了你之外的人过分靠近星星，要一步一步引导着来，否则很有可能会让星星的情况反复变得更加严重。”
大概是没想到星星作为患者本身，竟然会自己做出努力变得更好，在加上星星一直是自己的小病人，此刻看着小朋友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模样，刘医生也忍不住喜爱地夸了又夸。
在梁瑾瑜抱着星星全副武装离开的时候，刘医生愣是从抽屉里找出一颗奶糖塞到星星的小手里。
看到星星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将糖扔掉或是无视，在对上小朋友定定的干净目光时，刘医生更是老怀欣慰，险些把以后常来玩的危险话题说出口。
作为星星的主治医生，他见过的小孩和大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但这样一双干净明澈的眼睛，是他第一次见，也最让他印象深刻。
要知道，当一个人在群体中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性且被人记住的时候，哪怕他自己不愿意，这个社会也会主动将他接纳融入。
星星跨出了孤独症患者的第一步，刘医生也不知道小朋友做了什么努力，又或是真的如梁瑾瑜所说的那样一瞬间就变得好了起来，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喜事。
无论是对医生还是对患者和家属而言。
捏着医生爷爷给的奶糖，星星被妈妈抱着走地下通道开车离开了医院。
在被妈妈放进儿童座椅固定的时候，星星敏锐地偏了偏头。
有一抹闪光点一晃而过，星星捕捉到，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从眼睛还看不到阳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身处末世的小丧尸，到了繁华的和平年代，根本不明白狗仔和偷拍是什么，也不明白那些满天飞的舆论为什么会轻易毁掉一个人。
“为什么？”星星困惑地盯着光幕上那些不断滑动的恶毒的字眼，他甚至没有觉得厌恶不喜，只是单纯的茫然。
为什么会用脏脏的话骂我的妈妈？
他们都是妈妈的仇人吗？还是说，妈妈其实并不是人类，所以才会被人类如此憎恨？
再不然，难道是他们发现妈妈做了很坏的事？
“没有喔～”球球摇摇身体，总结发言：“他们和你妈妈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和你妈妈素不相识，他们和你妈妈都是人类，他们更没有亲眼所见亲耳听闻过你妈妈做任何坏事的真实证据。”
“可是。”星星抿唇，盯着球球联网后翻出来的实时评论不悦地皱眉：“他们比妈妈骂得更难听。”
星星也听过妈妈骂脏话。
骂那个叫肖永延的人类脑袋是颗乒乓球，还骂他是渣男，骂他表里不一是披着羊皮的狗东西。
球球说，那都是脏话，让星星不要听也不要学。
可现在这些呢？
星星清澈的眼底倒映着光幕上不断滚动的文字，茫然询问球球：“人类的爸爸妈妈，都会教他们骂这些脏脏的话吗？”
人类幼崽出生后，都要学习怎么骂脏话，还要攀比谁骂得更厉害更难听吗？
星星的困惑疑问让球球无言以答。
“我也不知道……”球球茫茫然摇身体，同样好奇道：“或许这是人类幼崽必须学的一堂课？？”
那它之前照着教科书养星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这一条？
那岂不是……漏课了？！
突然有种自家孩子被别人家孩子比下去的紧迫感！
“不要学！”球球突然严肃：“星星不可以学这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见星星还盯着屏幕上不断滑动的文字评论看，球球沉默一瞬，开始骂人：“崽，一般无缘无故骂很多脏话的人类，你知道都是什么人吗？”
星星乖乖摇头。
球球掷地有声：“都是脏人！！！”
星星懵懵重复：“脏人？”
球球超大声笃定回答：“对！超级超级脏的人！是比不洗澡不刷牙不洗脸不换衣服吃粑粑喝泥巴水还要脏的人！！”
小朋友的脸上逐渐多了些嫌弃。
球球再接再厉：“星星你想呀，连说出口的话都是脏的，在网上讲话都是脏的，那这个人岂不是连空气和别人的手机屏幕都给弄脏了？那ta本人还能是干干净净的吗？不！可！！能！！！”
“无缘无故说脏话骂人的人类，就是最脏的！最最最脏的，丧尸吃了都会中毒的那种脏！！”球球情绪激动，骂到兴起时，浑身都冒起愤怒的火红色的光。
星星：“……”
胡说，我们丧尸……我们丧尸还是会偷偷尝一口试试味儿的。
星星心虚地抿抿嘴，听着球球叮嘱他不可以学，还要他看完这些评论后就去找妈妈洗眼睛洗脸，怕他被传染也变得脏兮兮。
好像骂脏话是一种特别可怕的传染。病。毒，球球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浑身都洋溢着一种生怕自家小孩被带坏的滔天愤怒。
听完球球的碎碎念，星星忍不住小声提醒：“球球，你好像也骂啦～”
那些脏脏的话，听起来都脏兮兮的。
球球：“……”
突然闭嘴。
突然自闭。
装作死机。
星星眼底藏着一点点笑意，再次去看光幕上那些骂妈妈的话，鼓了鼓脸，虽然还是看得很不高兴，但没有再觉得难以理解。
星星不需要和人类同频，更不需要去理解脏脏人类的心里在想什么脏脏的东西，不然他的眼睛觉得难看，耳朵觉得刺耳，心脏也会变得难受。
“他们是脏脏的坏人。”
星星轻声说：“我的妈妈才不会变成他们发的那种黑白红红的样子，我妈妈的颜色是漂亮的绿色，是最厉害的藤蔓的颜色。”
遗照里，黑白模样的妈妈虽然笑着却一点都不鲜活好看，星星讨厌制作和传播这个照片的人类。
脏话里，说妈妈是糟糠原配吃相难看带着个残疾儿子死拖着他们前程大好的哥哥不放，是吸血鬼水蛭的字眼也让星星觉得特别讨厌。
球球说得没错，这样的人类，丧尸都不吃的。
星星偷偷想：如果有同类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尝尝味儿的话，就把它暂时开除丧尸籍，等它呸呸呸吐掉后，再加回来！
灵活操作，绝不给脏东西污染丧尸族群的机会！
在他不远处，梁瑾瑜也正在翻看这些评论。
很快，她接到了陈琳打来的电话。
“我没想到都捂得那么严实了，竟然还能被拍到。”梁瑾瑜苦笑道：“看来我是真的火了。”
“屁！”陈琳隔着电话翻了个白眼，沉声道：“你多半是被人嫉妒了，这次能够拿下这个综艺通告，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嫉妒地咬碎了牙，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我们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到时候再多的红眼病，也得自己付医药费买眼药水！”
“今天下午节目组就会来你家里安装直播设备，你照顾好星星，可别让那些人吓到*他了，我今晚过来陪你们，明天早上开始直播之前我再避开镜头，你别紧张，我们已经豁出去了，没什么好怕失去的！”
陈琳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一般的经纪人根本不会做到她这样对一个弃子上心，但谁让她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梁瑾瑜呢？谁让她和梁瑾瑜从彼此最真实单纯的18岁就相遇并一直一直携手走了这么久呢？
能够以朋友身份守在产房外面，能够第一个抱到刚出生的孩子，能够参与插手梁瑾瑜成年后人生中所有人生重大决策的关系，哪怕梁瑾瑜彻底倒了，被全网谩骂，陈琳也不会放弃她的。
在陈琳叮嘱的时候，梁瑾瑜就一直含笑听着，等陈琳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话后，她笑着说：“没关系，我不怕。”
“琳琳，你知道吗，医生说星星的情况在慢慢变好。”
陈琳：“……这个消息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跟我分享了至少十七次了。”
梁瑾瑜不在乎，继续说：“医生还说，星星的变化是他自己也想努力感知到外界，星星很努力很努力，他开口说话的时候，第二句就喊的妈妈。”
陈琳：“……我知道，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而且这件事你已经跟我分享过37次了，加上这次就是38次。”
梁瑾瑜忍不住笑，一边被陈琳逗笑，一边也是自己高兴想笑，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她笑的最大声的时候，无声划过她脸颊的眼泪也最大颗。
陈琳看不到，陈琳只觉得她苦尽甘来，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于是说：“既然你这么高兴，那不如今晚我们在家煮个火锅庆祝一下吧？煮鸳鸯锅，我们吃爆辣，星星吃番茄菌汤，热气腾腾的，把藏在心里这么久的阴暗晦气和那些不高兴的东西全都蒸腾散发掉！”
“好，那你来的时候多带点虾滑和肉。”
“我知道，最好再带点牛肉丸子和你喜欢吃的毛肚以及素菜对不对？”
“带瓶酸奶和牛奶，等会我下来接你。”
“行，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今晚这顿火锅我请，明天就得改口喊我干妈知道了不？”
“这你得亲自问星星才行。”
梁瑾瑜笑着挂了电话，目光一低，撞上星星安静看过来的视线。
“干妈？”小朋友歪头，软声重复着她刚才口中陌生的称呼。
梁瑾瑜：“……”
陈琳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第一声干妈，估计能踩着高跟鞋暴走十公里！
她突然想笑，于是就眉目舒展地笑，也盘膝坐在星星对面，轻声道：“宝宝知道干妈是什么吗？”
星星思考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
不知道，没听过。
连妈妈都只是星星曾经在实验室里偶然听闻的一个词汇，在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后，就懵懵懂懂的把这个称呼安在了距离自己最近对自己最认真的那个人类身上，并且给她的身影涂了漂亮显眼的红色。
但是干妈是什么？
打架的妈妈吗？
星星只能从字面意思理解。
球球也想听梁瑾瑜这个人类怎么定义干妈，所以没有开口给星星解释。
在小朋友无声的等待中，梁瑾瑜笑着轻声说：“干妈就是星星的另一个妈妈，她是比妈妈更早看到星星出生的人，也是星星刚出生时第一个抱你的人，她以后会和妈妈一样对星星很好很好，给星星买衣服买零食买玩具，给星星量身高过生日，带星星出去玩，也会好好保护星星。”
“干妈是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最爱星星的人。”
梁瑾瑜抬手戳了戳小朋友的额头，笑着哄他：“或许以后你干妈结婚了，你还能再多一个干爹呢，这样星星在世界上就有一对真正的对你很好的爸爸妈妈了。”
星星听得愣住。
他漆黑纯澈的眼瞳倒映着妈妈此刻温柔的笑脸，在听完这些话后，安静了两秒，然后丢掉玩具，伸手拽住妈妈戳完他额头后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
梁瑾瑜不明白星星要干什么。
星星却板着小脸，攥着她手指认真反驳：“妈妈，不可以。”
梁瑾瑜摸不着头脑，疑惑反问：“宝宝，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除了妈妈。”
星星攥紧她手指，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皱着小脸不高兴地重复：“不可以除了妈妈。”
星星拥有很多很多的爱，但星星没有爱他的妈妈。
星星想要有。
星星现在有。
星星想要现在和以后都能有。
所以，不可以除了妈妈，不可以。
“……”梁瑾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所有辩驳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到最后嘴巴开开合合，却无力到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她想让星星不要把那句话当真，她想说那只是一个形容，她想说……
她想说很多很多，却都被小朋友紧抿着唇不高兴的目光看了回去。
于是她沉默下来，慢慢抽回被小朋友攥住的手指，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明媚的笑：“好，不除了妈妈，妈妈永远都是最爱星星的妈妈。”
星星不信。
星星听到她的心在撒谎。
星星觉得，眼前的妈妈病病的，需要吃点感冒药。
一个哥哥跟星星说过，有的时候，感觉不舒服了就吃点感冒药，感冒药能治好多病。
现在星星认为妈妈就需要这种厉害的感冒药。
“崽，妈妈需要的不是感冒药，她的情况，现在就算是灵丹妙药都搞不定，人类有中医说过：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觉得你妈妈的情况就很需要心药！”
球球晃荡着自己半罐子的人类文化认真劝说星星。
星星若有所思。
星星继续思。
星星思到一半，茫然问：“心药是什么药？甜的苦的？是黑乎乎还是圆滚滚？”
球球：“阿这……我、我也不知道啊……”
两个小朋友呆了半晌，默默移开视线。
算啦。
星星伸手，重新扯回妈妈缩回去的手，硬拽着妈妈的手指，学着之前医生爷爷的架势，慢吞吞说：
“妈妈，你生病了，现在小蘑菇医生要给你开一副很厉害的药。”
“感冒药加心药，你快去医院买点回来，吃完你就好了。”
小蘑菇医生医术绝佳，保证药到病除！
第32章 崽，直播已经开始了
以前梁瑾瑜从来不觉得，小手牵大手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她从来没有真正这样被儿子牵过，有时候看到网上小视频里好多小手牵大手的温馨画面，或者是大人扶着小孩子一步步往前走也一步步成长的视频，感受最多的是平静。
她一点都不羡慕，也不觉得自己会因此而感动，甚至看着评论区里说什么“短暂原谅这个世界一秒”和“看完尸体都回暖了”的高赞评论，只觉得网友实在太感性，实则她自己是完全不会受到什么触动的。
可现在……
现在她的手指被星星的小手牵着拽过去抱住。
她甚至听不到小蘑菇医生到底开了什么神奇药方，全服心神都落在了手上。
小小的，嫩嫩的，短短的手指，要五根手指一起努力才能攥住她的一根手指，然后被攥过去，被紧紧地抱进怀里……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原来在这一刻，尸体真的能回暖，满腹疲惫的她也真的能够原谅这个糟糕的世界了啊。
“小蘑菇医生，请问我是生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呢？真的能治好吗？”梁瑾瑜眉眼舒展，眸光温柔至极地望着面前小小的宝贝。
很专业的小蘑菇医生抿着唇认真地点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地望着她，软糯糯地回答：“妈妈病人，你的病叫做：太爱星星所以忘记爱自己病，你别怕，这个病是可以治好的。”
小朋友稚嫩的嗓音软乎乎慢吞吞的，说出的话却足以让梁瑾瑜怔愣好久。
她愣愣地望着星星，听小朋友继续安慰她：“妈妈病人，你的病要用好多的爱才能治好，可是你的爱都给你的宝宝了。”
“所以小蘑菇医生的药方不是开给你的，是开给你宝宝的。”
星星不知道心药是什么药，也不知道心病是什么病，但是心脏健康人类才能好好活着，心脏生病的话，人类一定会很害怕很恐惧。
死亡是永远笼罩在人类头顶的阴影。
爱是驱散恐惧的办法之一。
别的办法，星星暂时想不到，也没有能力办到。
他目前是个三岁的很贫穷的小蘑菇医生，能开出的药方只有爱了。
小蘑菇医生认真叮嘱自己的病人：“妈妈，你的宝宝已经有好多好多的爱了，再多的话，就要浪费掉了，所以你要帮他攒起来，等他长大了再还给他。”
就和压岁钱一个道理，星星在动画片里看到过，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骗小朋友压岁钱的。
现在被他用来哄自己的病人妈妈。
妈妈是缺爱的小朋友。
“……好。”梁瑾瑜看着宝宝清澈干净的眼睛，点点头，轻声乖巧应下小蘑菇医生的医嘱：“都听小蘑菇医生的。”
星星欣慰地弯了弯眼睛，低头从自己兜兜里掏啊掏，也掏出来一颗糖，学着刘医生之前的样子，把糖塞到妈妈自觉摊开的手心里。
“妈妈病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喔，还要定期来找小蘑菇医生进行复查。”
“嗯，我都记下了。”
星星松开妈妈的手，然后把自己塞进她怀里。
“妈妈，困～”小朋友打了个哈欠，话音刚落，眼睛就快要睁不开了，可以说是秒睡。
就这个睡眠状态，梁瑾瑜低头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朋友软嫩嫩的脸蛋儿，轻松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门铃响起，是节目组的人到了。
梁瑾瑜深吸了一口气，握住自己有点发抖的手腕，在门后站了大概五秒钟，才缓缓按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梁老师好，我们来给您家装一些直播设备。”节目组的人很客气，并不因为梁瑾瑜最近的糟糕境况而刻意摆脸色。
当然，也可能是大家都是体面的成年人，表面功夫都会做，并且因为身处圈子里，表面功夫都会做的比普通人更到位。
“请进。”梁瑾瑜同样扬起笑脸，侧身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请了进来。
安装摄像头的过程很顺利，梁瑾瑜的家并不大，但随处可见小孩子的东西，跟组导演大概跟着看了一圈后，就猜到梁瑾瑜估计和网上传的不太一样。
在看到睡在被窝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小朋友时，所有人的动作都不自觉放轻了很多。
跟组导演更是暗自决定到时候建议总导演给梁瑾瑜家的小孩多一点镜头。
光凭这张脸，这小孩都足够让很多观众眼前一亮下意识喜欢了。
听说这孩子是自闭症小孩，自带话题度加上足以让人心软喜爱的精致容貌，她已经能够想到开始直播后，梁瑾瑜这边的直播间会分流多少观众了。
“梁老师，明天早上七点的时候会开始直播，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在外面，如果你们有出门的安排，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给你们佩戴耳麦，还有外出跟拍，希望到时候您和孩子仔细沟通一下，希望我们不要吓到他。”
跟组导演是个细心也温柔的女生，将星星的情况考虑到拍摄进程里，尽可能提前和梁瑾瑜进行沟通，尽量保证拍摄的顺利。
梁瑾瑜感激地朝她笑笑，温声道：“好，我会提前跟星星说清楚，如果有外出的安排，也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等节目组的人撤出去了，门铃再一次响起。
这次梁瑾瑜没有犹豫就开了门。
陈琳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走进来，环视了一圈屋子里还没开启的摄像头，一边换鞋一边问：“怎么样？星星呢？他有没有被节目组的人吓到？”
梁瑾瑜笑着接过她放在柜子上的袋子，回答：“没有，宝宝还在睡觉，他们动作很轻，没吵醒他。”
“那就好，快快快，趁着星星在睡觉，我们赶紧把这些食材处理一下，这样等星星醒了，就能跟我们一块儿庆祝了。”
陈琳换上拖鞋就一个劲催促着，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吃顿好的，明天就精神满满开始新的征程。
梁瑾瑜的人生转折，也将在此一役。
两人在厨房里忙碌着，不见光的卧室里，星星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蹭了蹭，随手抓住一只毛绒玩具拽进怀里，听着外面隐约的交流声，环视了一圈卧室里没见过的奇怪机器们，听完球球的解释后，揉揉眼睛，倒头继续睡。
他刚进入这具身体，虽然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已经自动放弃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星星的灵魂毕竟不属于人类，想要完全融合需要耗费很久的时间。
而睡觉，就是能够最快让灵魂和身体融合的办法。
球球看了看熟睡的星星，慢悠悠飘起来往外飞。
将整个家里所有的摄像头都记录并扫描后，它用刚才扫描得出的数据做了个室内立体图，将所有摄像头和拍摄范围都标明出来后，这才重新缩回星星怀里，一点点努力把那个毛绒玩具给挤出去，自己独占小朋友的怀抱后，终于心满意足地进入睡眠状态。
等星星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站在窗帘的缝隙间，仰头从狭窄的一小片夜幕中看到漫天闪烁的星子。
“崽，别在这站太久，先去穿袜子，然后穿鞋。”球球蹭蹭小朋友刚睡醒后红扑扑的脸颊，对星星的自我照顾能力操心极了。
星星乖乖点头，重新拉上厚重的窗帘，踩着地上柔软的地毯，走到床边靠着床坐下，找来毛绒袜子，自己慢吞吞给自己的小脚丫穿上。
球球：“……”
穿反了。
但没关系。
穿上拖鞋后，就没人知道星星穿着反袜子了。
穿好两只袜子，星星又打了个哈欠，踩着毛绒拖鞋晃晃悠悠往外走。
球球跟在后面，看着小朋友困到歪歪倒倒的小小身影，忍不住偷笑。
怎么当人类幼崽的时候，星星走路看起来比当小丧尸的时候，更像一只小丧尸啊？
可爱到让球想冲上去抱住崽崽猛亲！
显然，有这样想法的不只是球球一个。
在这间屋子里的人类，也怀揣着同样的想法。
星星被陈琳的心声吵到，抬手捂了捂耳朵，下意识避开这个吵闹的人类，靠近妈妈，伸手熟稔地揪住妈妈的裤腿。
“宝宝饿了吗？”梁瑾瑜弯腰，一边问，一边将手擦干净，然后把仰着小脸看自己的小宝贝抱进怀里。
星星歪头枕在妈妈的颈窝里，蹭了蹭，没有开口回答。
刚睡醒，虽然已经醒了一会儿神，但星星还是不太想说话。
梁瑾瑜并不意外，伸手贴着星星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确定没有异常后，这才抱着他去洗脸洗手。
陈琳在后面羡慕到望眼欲穿。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也伸手抱一抱呢？
以前是不奢望的，可当面前就有一个鲜明对比的时候，得不到的就开始疯狂骚动了啊！！
洗好手，坐到凳子上，星星捧着自己的小碗看着正在不停咕嘟的鸳鸯汤锅。
陈琳不断往锅里下食材，很快，食物和火锅底料的香气就在整个屋子里迅速蔓延。
她们将其它房间的门关得很紧，新风系统打开，一边制造香味，一边解决味道的附着。
星星碗里很快多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粉嫩Q弹的虾滑，圆滚滚的特别筋道的手打牛肉丸，被剥好的虾，粉糯糯的土豆片……
星星自己握着勺子，埋头吃都吃不过来。
饭桌上，似乎永远只有小朋友在认真吃饭，大人们总像是在借着吃饭的名义做别的事情。
比如吐槽渣男，比如规划节目里的表现，比如……
好多星星都听不懂，直到他听到陈琳说起这档节目里的另外几组嘉宾。
“名单昨天就已经公布了，这次和你一样全网黑的艺人还有一位，你虽然没有合作过，但应该也听过，叫林墨风，是一名组合出道的唱跳歌手，网传他在队伍里耍大牌，还恶意投毒试图毁了队友的嗓子，但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反而因为虐粉，他的粉丝粘度特别高，提纯很厉害。”
“跟他搭档的是他女儿，但不是亲生的，听说是他哥哥的女儿，但是他哥哥和他嫂子因为车祸离世了，所以他养了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喊他爸爸。”
“那个小孩今年五岁，叫林溪月，小名叫小月亮。”
陈琳说完林墨风父女后，又说起另外几组嘉宾。
这档亲子观察综艺名为《我的小家》，并不是一个父亲或者母亲带一个孩子，而是记录观察一整个家庭，所以邀请了五个家庭，除开两名全网黑的父母以外，还有知名歌手的一家三口，综艺名嘴主持人的一家四口，以及影帝和影后双组合的一家三口。
几乎包揽了整个圈子里所有顶层的流量，哪怕这档节目的设定烂透顶了，也会有大批量的粉丝会为了自己的偶像选择买单。
陈琳仔细将这些家庭都一一给梁瑾瑜介绍过之后，无奈道：“想从这些人的直播间抢流量，你要面临的压力很大，如果可以的话，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多带星星出门吧，家里就这么大，观众看腻了就不想看了，到时候流量流失……”
梁瑾瑜很抗拒这个话题，闻言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到时候再说吧。”
一看她这样，陈琳就知道她压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就算听进去了，也多半不会真正执行。
她有点心堵，但余光瞥见星星正歪头安静听她们聊天的模样，又把到了嘴边的劝说重新咽了回去。
“算了，看你自己吧。”她叹了口气，愤愤夹了一筷子毛肚，涮一涮塞进嘴巴里，嚼嚼嚼，把不听话的艺人当成脆爽的毛肚嚼烂了咽进肚子里去。
梁瑾瑜弯眉笑笑，将晾在手边的番茄菌汤试了试温度，然后放到星星面前。
“宝宝喝点汤，肚肚吃饱了没有？”她大部分的心神都落在星星身上，从始至终。
星星和她对视一眼，乖乖点头，捧着小碗慢慢喝汤-
一夜过去，粉紫的天空逐渐褪去，当温暖的阳光逐渐洒落大地，缓慢驱散一夜的寒冷时，星星也被妈妈裹着毛茸茸的睡衣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崽，直播已经开始了。”球球小声提醒还没睡醒的小朋友。
星星呆呆地看着它，身体也呆呆地任由妈妈给他穿衣服擦脸。
好困。
困到脑袋里一个字都钻不进去。
原来人类幼崽刚睡醒的时候，都这么困吗？
那为什么不能等小朋友们自己睡醒呢？这样困困懵懵的状态，让星星很怀疑是不是有谁在睡梦里偷走了自己的脑袋。
不然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就变成了傻瓜星星？
一边呆懵懵地胡思乱想，一边慢吞吞转动视线，星星的目光最终对上距离自己最近的摄像机。
镜头后面直播间里正在疯狂辱骂梁瑾瑜的黑子水军和看热闹的路人网友们：“！！！”
就、就这么水灵灵地撞上视线啦？
[……这就是我们哥哥的儿子吗？第一次见诶，之前网上根本没有他的半张照片，原来长得这么可爱！不愧是我们哥哥的崽！！！]
[都怪Ljy这个恶毒无耻的女人，要不是她害得哥哥抢不到孩子的抚养权，我们哥哥怎么可能每次说到孩子的时候都那么难过无助？！]
[草，越说越气，这个女人真不是东西，家暴不分男女，要不是她家暴我们哥哥，让我们哥哥婚后过得那么糟糕，我们哥哥怎么会错失那么多的机会？Ljy你真该死啊！！]
[呃……路过说一句，Ljy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粗暴的性格啊，刚才叫小朋友起床，还照顾小朋友穿衣服洗脸的时候，看起来都特别温柔，很像我身边的一些母亲。]
[嗤，当着镜头，谁不会演？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演多久！]
[笑死，她还温柔？我们家哥哥现在都不敢和女生靠得太近，合作拍戏的女演员都说感觉我们哥哥恐女，要不是Y，我们家哥哥怎么会被害成这样？！]
[Ljy滚出娱乐圈！！我看到你这张脸就犯恶心，早上吃的早饭全都吐出来了，你怎么还不滚啊！！！]
[Ljy滚出娱乐圈！欠我们哥哥的你拿什么还？现在竟然还带着我们哥哥的孩子上节目卖惨，你真恶毒真该死啊！]
[Ljy死m死quan家！滚出娱乐圈！！]
[Ljy不得好死，滚出娱乐圈！！]
[家暴女滚出娱乐圈！]
[贱。人滚出娱乐圈！！]
[……]
满屏谩骂，更多恶毒的语言被系统禁言，但还有无数拼音和谐音以及黑称出现在直播间并不断刷屏。
梁瑾瑜在节目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所以她并不恐惧，只是在镜头前小心将星星挡在自己身后，或者把小朋友没睡醒的小脸藏在自己怀里，尽可能让情绪激动的观众们不要在上头之后连带着星星也一起诅咒辱骂。
在被妈妈抱到桌子边吃饭的时候，星星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捏着勺子，先看了眼妈妈。
人类女性眼底的光浅浅淡淡，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神情也疲惫不堪，好像昨晚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
“崽，她真的没有睡觉。”球球小声告状：“昨晚她玩了一晚上手机，全在看热搜里网友们骂她的那些话。”
星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喊妈妈，闷闷地低头吃自己小碗里的瘦肉粥。
球球和场外随时关注直播间情况的陈琳见状都有点着急。
这样沉默的状态，网友们看到了肯定会联想很多不好的东西，到时候说不定又是几口大黑锅背到了梁瑾瑜身上，让她本就被全网黑的名声更臭一层。
“宝宝，是不是不舒服？”梁瑾瑜也发现星星的情绪似乎不太高，她没心思去考虑网友们会怎么评价自己，皱着眉伸手去摸星星的额头。
星星把头后仰避开。
梁瑾瑜的手顿在半空。
她愣愣地看着星星。
星星黑白分明的眼睛也认真地望着她。
直播间里已经因此开始了新一轮的恶意揣测和攻击，饭桌前，星星却皱着眉，对僵在原地的妈妈轻声说：“病人妈妈，你没有听小蘑菇医生的话。”
小蘑菇医生现在很生气，皱巴着小脸不高兴地对自己的病人说：“不听话，不好好睡觉，偷偷掉眼泪，这样你的病小蘑菇医生也很难治的！”
说到最生气的地方，小朋友又伸手攥住她僵在半空中无措的那只手，拽到自己眼前，抱到怀里，闷闷地赌气地盯着她。
梁瑾瑜逐渐从那一瞬间的恐慌中挣脱出来。
她的手被宝宝抱进暖呼呼的怀里，原本被恐惧抽离的力气也缓缓回到了身体里，她苍白的神色逐渐恢复血色，梁瑾瑜顶着星星控诉的目光，略显心虚地低头。
顺便努力辩解：“妈妈没有不听医嘱，宝宝昨天说的话妈妈都记在心里，只是昨天晚上和你琳琳阿姨聊的太晚了……”
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一点点消弭在星星安静清澈的目光中。
她心虚地闭嘴，认错：“我等下就去睡觉，宝宝别生气了好不好？”
[……嘶，这就是你们说的家。暴女？？？]
[小蘑菇医生是谁？Ljy生病了？什么病？看情况好像还有点严重的样子？]
[草，我好像被小朋友隔空制裁了，看着小小一只，生气的时候怎么这么让人心虚呢？]
[看起来……不像是自闭症小孩啊，我见过自闭症小孩，他们对外界根本没太多反应的，而且脾气很差，会有一些自发性难以控制的身体症状，比如摇手，比如一直重复某个行为，而且对别人的靠近会很抗拒，这个孩子……看起来好像蛮健康的？]
[楼上加1，我就是听说这个孩子是自闭症儿童，我才来看直播的，因为我以前照顾过一段时间自闭症小孩，那些孩子和这个孩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睛。]
[孤独症患者在病情没有转好之前，眼睛里其实是没有光的，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会给外界太多反应，他们是尖锐的，安静的，黯淡的，像躲在角落里灰扑扑的影子，家长想要将这种孩子照顾好，真的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心力。]
[但是这个孩子的眼睛里有光，他对外界有反应，他还口齿清晰，看起来是个完全健康的小孩，如果不是肖永延撒谎的话，那就是在离婚后，梁瑾瑜一个人将这个孩子照顾得很好，让他在最佳恢复期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和治疗。]
[那么问题来了：肖永延的粉丝们，你们是承认你们的哥哥撒谎呢？还是承认离婚后Ljy和孩子才能过得更好呢？]
第33章 一定要采蘑菇吗？
肖永延的粉丝们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哥哥光风霁月温润如玉，如果不是被梁瑾瑜骗婚后又面临婚内家。暴，怎么可能凭空失去那么多的机会？怎么可能变得那么憔悴？
再看离婚后，他们哥哥的颜值虽然回归了，但面对镜头还是会不自然，特别是各种采访的时候，家庭永远是他心头的痛。
光是听着哥哥在采访时说的那些话，粉丝们就已经心痛到恨不得以身替之了，现在眼看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将罪魁祸首彻底打压驱逐出娱乐圈，他们根本不会听什么理中客的发言。
或者说，肖永延的粉丝现在正处在被虐粉固粉的那一步，几乎全都是偏执地认为全世界都对不起哥哥，所有人都想害哥哥的地步，而梁瑾瑜更是害他们哥哥跌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粉丝成了资本和舆论掌控下的疯狗，指哪打哪儿，肖永延只需要在采访中稍微化个憔悴但依旧帅气的妆，再抓拍两个悲伤痛苦的表情特写，他的粉丝自然会为了他而冲锋陷阵。
疯狗一旦咬住了猎物，就不会轻易松口。
现在，梁瑾瑜就是这只被咬住脖子的猎物。
为了肖永延能够彻底走出失败婚姻的阴影，尽快迎来事业的第二春，肖永延的粉丝们甚至不会放过三岁的梁南星。
当星星的抚养权以及姓氏都彻底和肖永延进行分割，从而和梁瑾瑜绑定在一起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的存在，在粉丝们眼中，就已经是造成肖永延当前悲惨经历的原罪之一了。
所以很快，锁定了梁瑾瑜这边镜头的直播间里，弹幕就不受控制地变得更加乌烟瘴气，各种辱骂诅咒层出不穷，被无数观众不断地加一加一，复制粘贴密密麻麻骇人听闻。
不知情的路人无意间点进来，光看弹幕，还以为镜头里的母子二人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天条呢。
镜头内，梁瑾瑜家里。
星星用沾着肥皂泡泡的小手好奇地戳了戳镜头，成功在原本高清的镜头上留下一点湿漉漉的泡沫点点。
梁瑾瑜见状，拿来纸巾小心擦掉，然后摸摸星星的头，哄着好奇的小朋友踩着小板凳乖乖洗手。
“饭后洗洗手，细菌不再有。”哄小孩子的话张口就来。
星星认真把小手凑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然后举着湿漉漉的小手一边等妈妈帮忙擦干，一边用安静的眼神无声催促着妈妈赶紧去睡觉。
梁瑾瑜：“……宝宝，录节目不能这么早就睡觉。”
心虚的成年人试图哄骗小朋友。
奈何她的心声出卖了她。
星星抿着唇，仰着小脸，就这么站在小板凳上望着她。
明明是三头身的小小个，此刻看起来愣是有了一米八的高大气场。
梁瑾瑜：“……”
完了，孩子不好骗怎么办？要是自己真在直播一开始就去睡觉……琳姐不会手撕了自己吧？？
纠结间，一只凉丝丝的小手牵住她的大手，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卧室走。
星星把困到脑袋都不太清楚的妈妈牵到床边，松手后自己踩着地毯去把窗帘小心拉上，让屋内一下子陷入适合睡觉的漆黑，然后自己脱了鞋爬上床，钻进被窝里继续睁着眼睛无声望着妈妈。
梁瑾瑜：“……”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宝宝都这么关心我了，难道我还要为了节目效果拒绝他吗？那我简直是罪该万死啊！！！
心一狠，牙一咬，梁瑾瑜心里的小人一边感动到眼泪汪汪，一边一动不敢动地跪地磕头道歉。
啊啊啊啊啊啊下次再也再也不熬夜看那些见鬼的评论了！害我不浅！！
现在什么遗照？什么咒骂？什么不得好死的诅咒？
全都比不过她此刻想要被宝宝拍着被子哄睡的幸福！
至于直播间里会不会有观众骂她不敬业？不用最好的状态面对镜头？
梁瑾瑜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她不是演技派，在被全网黑的关头还能在儿子面前故作坚强演出精神奕奕的模样。
事实上，正如她所想，几乎在她躺上床抱着星星闭上眼的那一刻，弹幕里就已经有很多节奏大师开始谴责她不够敬业，也不尊重观众不尊重节目组给的机会了。
大概他们都忘了，这是一档亲子真人观察类综艺，没有台本，目的就是展现每个家庭最真实的一面。
千人千面，梁瑾瑜的直播第一面，就给观众们留下了不敬业的印象。
但在被小朋友钻进怀里，伸出小手隔着被子努力有节奏地拍拍哄睡时，梁瑾瑜根本就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去思考在意那些谴责了。
她满脑子只有以下念头：
宝宝好会哄～
宝宝拍拍的节奏好催眠～
养星星宝宝，当幸福妈妈嘿嘿嘿～
就这一刻，让我用所有的苦难来换，都值得了。
好困～
……
听着人类妈妈稳定起伏的绵长呼吸，星星慢慢停下拍拍的动作，一点点钻出妈妈的怀抱和被窝，然后当着镜头*后好多观众们的面，慢吞吞从床边滑落到地上。
坐在地上给自己穿好鞋子，星星慢慢走出卧室，动作很轻地关上卧室的门。
和以前妈妈的关门动作很像，他也给妈妈留了一条能透出外面微光的门缝。
原本以为真的会在直播间里无聊看母子二人睡觉的观众们不由得全部打起了精神，原本的诅咒谩骂也渐渐被更多真实观众的讨论声盖过去，直播间里终于有了一部分正常的节目讨论。
[话说这个崽崽真的好可爱嗷，还会哄妈妈睡觉，想生～]
[自己生哪有抢来的快？崽崽等着姨姨啊，姨姨已经在准备漂亮的小麻袋了！]
[这边建议不要把小朋友生得这么可爱，不然我真的会在法律底线上疯狂试探的QAQ！]
[国家不是提倡要小孩吗？我就要这个了，地址私信给节目组，记得寄顺丰快递！]
[笑死，宝宝真的好乖，应该没怎么出过门吧？不然他妈妈怎么敢把他一只崽留在镜头前面？不知道现在社会上到处都是藏着漂亮麻袋偷。小孩的变。态网友吗？]
[我已经屏蔽了大部分的弹幕，但还是能看到某些人的粉丝在对一个小孩出口成脏，真无语，父母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一个小孩子啊？]
[不是，问题是这孩子看起来真不像孤独症儿童啊，到底谁在说谎？]
[＋1，宝宝看起来情绪比我这个成年人还要稳定，可爱，想亲～]
[笑死，要不是xyy在采访里说谎，要不就是Ljy把星星照顾得很好，离开了Xyy这个父亲，母子两个只会越来越好。]
[前面的，记得关掉私信和评论（前车之鉴）。]
[所以星星现在把妈妈哄睡了，是要自己一只崽玩吗？看起来好安静好孤独啊。]
[……]
星星看不到弹幕里的聊天，球球只有偶尔才会给他念两句，在好多好多双好奇的眼睛注视下，小朋友走到客厅，找了个放在地上的最矮的镜头，然后拖着软绵绵的儿童坐垫，坐到了镜头面前。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
关注和切换镜头的导演组工作人员们：“？？？”
等等，这是要干什么？
星星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了最能清楚照到自己的镜头面前，然后歪头把小脸怼到镜头跟前，用奇怪的死亡角度怼上去，好奇又乖巧地问：“看得到星星吗？”
直播间里：“看！得！！到！！！”
[我的宝，你凑得太近啦！！我都能看到你眼睛里的黑框框摄像头了！！]
[看得到看得到，星星宝宝不用凑这么近，太近了姨姨有点社恐，一社恐就想把你偷回家藏起来呜呜呜呜……]
[宝宝是不是第一次见摄像机啊？凑这么近，眼睛还这么亮，可爱鼠我了～]
星星不知道直播间里大家的讨论，他问完，从球球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自顾自地点点头，然后眼睛弯弯地对镜头说话：“妈妈说，有好多哥哥姐姐叔叔姨姨在看着星星和妈妈，现在妈妈睡觉了不能陪大家聊天，所以换星星来陪你们喔。”
小朋友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慢吞吞的又乖又软……
[老实说，崽崽刚才说了什么我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觉得他小嘴叭叭的好可爱啊！！]
[呜呜呜呜真的不能跳过男人和结婚，直接拥有星星吗？]
[前面的理智点，就算不跳过男人和结婚，也不可能拥有第二个星星。]
[啊啊啊啊星星宝宝简直就是集中了我们哥哥的所有容貌优点！不愧是哥哥亲生的宝宝！]
[……6。]
[6。]
密密麻麻的弹幕在导演组的眼里全部变现成了实时的流量，大概他们也没想到，梁瑾瑜这边在睡大觉的情况下，竟然只靠星星就稳定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从开始到现在，愣是没多少观众流失量，反而在稳步上升。
“之后的采访改一改。”总导演关注着实时热度，对负责梁瑾瑜这一组家庭的跟拍导演叮嘱道：“原定要问梁瑾瑜的关于肖永延的问题，全部撤掉，改成询问孤独症的真实性，然后继续往下深挖。”
“至于这个孩子，言辞柔和点，问问他对爸爸妈妈的看法。”
“好的。”-
星星是个言行一致的小朋友。
说好的要代替妈妈来陪伴大家，他就没有再从镜头前离开过。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原本是冲着梁瑾瑜和肖永延的瓜来的，结果莫名其妙被镜头前的小朋友给留了下来。
然后看着小朋友坐在镜头前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明明没人搭理他们了，可他们偏偏看得比之前更专心。
看星星抱来一个大大红红的苹果，抱着苹果歪头打量了半天，然后对着最白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很好，苹果只受了皮外伤，而啃苹果的小宝，鼓着腮帮子吃得眼眸弯弯。
[咽口水了，明明他只啃了个皮儿，为什么我会觉得好甜好好吃？！]
[呜呜呜呜我也去拿了个苹果，结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宝宝，姨姨考你几个问题好不好？苹果甜不甜呀？你喜不喜欢呀？你家地址是哪里呀？]
[已经下单了苹果，商家，不要让本宫对你失望！]
星星把啃了个皮外伤的苹果放下，找来画纸，握着笔趴在镜头前的地上边想边画。
[宝宝画了个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家人们，镜头是反的！！把手机电脑翻过来看，宝宝画的是一朵小蘑菇！！]
[这蘑菇……这么鲜艳，吃了会躺板板吧？]
[红伞伞，红杆杆，连小蘑菇下面的土都是红的……嘶，是连碰都不敢碰的小蘑菇了。]
[等等……小蘑菇旁边为什么还有听诊器？是听诊器没错吧？]
[后知后觉，所以这就是星星刚才对梁瑾瑜说的……小蘑菇医生？？？]
[噗……]
[宝宝画得好好啊，如果没有系统学过画画得话，这应该算是天赋型选手了吧？]
星星趴在地毯上，翘着脚脚慢吞吞地给小蘑菇上色，然后在蘑菇旁边画了个听诊器，又画了一个头发长长的小人儿。
最后，往小蘑菇医生的脑袋上画了个生气的小表情。
妈妈不听话，小蘑菇医生还是好生气！
画完这一幅后，星星的小手上已经沾满了颜料，但他没在意，一边无知无觉地把自己抹成小花脸，一边重新画了一朵新的小蘑菇。
“崽，这是梁南星小朋友吗？”球球看出了两朵蘑菇之间的不同。
星星只给上一朵小蘑菇涂上了红红的颜色，却没有给梁南星小朋友这朵蘑菇涂上鲜艳的颜色。
星星轻轻点头，小声解释：“他不想被发现，所以不可以长漂亮的颜色。”
一边说，一边给属于梁南星小朋友的小蘑菇涂上漂亮的叠色。
藏在小草里的漂亮浅绿色蘑菇。
同样有毒的小蘑菇。
人类不会一眼找到它，小动物也不会吃掉它。
藏在安全的地方，慢慢安稳地长大。
“可是你之前明明还想看他长得很大的样子呀？”球球有点搞不懂星星的想法了。
也可能一直都搞不懂，小朋友的心思总是多变的。
星星点点头，软声承认：“可爱，星星喜欢～”
“但是小朋友不喜欢。”
在球球茫然的悬浮等待中，星星一边给小蘑菇涂上漂亮的浅绿色，一边在心里小声对球球说：“当不起眼的小蘑菇，是小朋友的愿望，不是星星的愿望，星星不可以改变它，时空局也不可以。”
星星只在末日里许过一次生日愿望，他知道愿望就是自己最想最想完成的想法，既然梁南星小朋友的愿望是当一朵普通的不起眼的小蘑菇，那星星就祝他当一朵这样的小蘑菇。
要是愿望被更改的话，小朋友一定也会像人类妈妈那样，躲在黑暗的被窝里偷偷掉眼泪的。
星星讨厌眼泪，人类的眼泪总是让他觉得，泪水会把人类身上漂亮的色彩一点点洗去，让原本鲜艳漂亮的人类，都变得灰扑扑起来。
星星喜欢漂亮的颜色，也喜欢颜色漂亮的人类。
星星希望每一颗星星都要亮晶晶，永远不要变得灰扑扑。
“崽，你很喜欢他吗？”球球敏锐发现星星的变化。
星星歪头，笔头戳着软乎乎的脸颊，思考了两秒，轻轻点头。
“嗯，他也是一颗星星。”
球球恍然：“这样啊～”
它绕着趴在地上的小花脸星星飞了一圈，忍不住说：“星星，你好像有点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幼崽了喔～”
会表达自己的喜欢，会有小小的善意，会帮人类妈妈解决一点小小的难题，会站在另一个小朋友的角度思考问题。
但是，排除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后，现在的星星，其实只脱离末日没多久啊。
失去记忆的灵魂，也会在无形中被改变吗？
球球不懂，球球也探查不到星星改变的原因，它只是觉得，有了心脏和体温的星星，好像更让它心疼了一点点。
明明星星过得很好，可它就是有点奇怪的难过。
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星星一开始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朋友，一开始就拥有这些爱，一开始就……那该多好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着别的星星的身体，去努力学着感受人类的感情。
“叔叔说，有得就有失。”
星星放下画笔，从地上爬起来，把突然不说话的球球抱住，像捧苹果一样捧着灰扑扑的球球，小声说：“星星得到了球球～”
星星曾经的生命没有选择，所以小丧尸的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他又很清楚自己得到了什么。
到得了球球，得到了叔叔，得到了同类和网网。
现在，还得到了好多新的人生和新的爱。
星星摸摸有点小难过的球球，把它和画笔一起揣到自己兜里，然后朝着睡醒后慌慌张张推门跑出来的人类妈妈抿嘴乖乖地笑。
梁瑾瑜扶着墙站在原地，目光怔怔地望着眼睛弯成漂亮月牙儿的小朋友。
这一切好像一场漫长的梦，她陷于其中，长久都不愿清醒。
“星星……”
她赤着脚走近，不顾四周的镜头，俯身将坐在地上的小朋友紧紧地抱在怀里。
“妈妈做噩梦了吗？”星星边问，边凑近用小脸轻轻蹭蹭她的颈窝和侧脸。
梁瑾瑜摇摇头，闭上眼慢慢地吐出心底深藏的恐慌，然后才笑着回答：“没有，妈妈睡得很好。”
妈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星星点点头，伸出小手环抱住妈妈，自觉地当一个人形小抱枕。
他听到了，妈妈的心跳很快，呼吸很沉，抱住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妈妈生病了，小蘑菇医生都知道的。
就这样互相拥抱的姿势，梁瑾瑜站在原地维持了好久才抱着星星放到沙发上。
“星星刚才在玩什么？”她一边问，目光一边扫过落在地上的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画纸。
“画蘑菇～”
星星缩在妈妈香香软软的怀抱里，轻声回答：“是妈妈不能吃的毒蘑菇～”
回答的同时，不忘给自己和另一颗星星加一重保险，免得妈妈心里的第一反应又是蘑菇的99种吃法。
梁瑾瑜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和星星极为相似的清亮眼瞳里闪过一丝心虚，低声道：“那星星想不想去山里采蘑菇？”
星星一愣，仰起脑袋呆呆地望着她。
球球也愣住了，倒吸一口凉气，同样愣愣地望着她。
梁瑾瑜茫然地眨眼，反问：“怎么了？星星不想去山里采蘑菇吗？”
星星：“……”
球球：“……”
“崽，要不、要不还是让梁南星小朋友早点认命吧？”
初入人类社会的两小只，压根没想到，原来就算是长在深山里的蘑菇，也根本逃不过人类的魔爪！！！
人类不仅会蘑菇的99种吃法，还会专门跑到深山里去采蘑菇！！！
“人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也最不可理喻的生物！”球球边说，边替梁南星小朋友在心里点了一整排的电子蜡烛。
两颗被同一位妈妈制裁的星星，惨。
迎着妈妈无辜反问的目光，星星没忍住瘪了瘪嘴，最后还是忍住了身体想哭的本能，埋着头闷闷地说：“一定要采蘑菇吗？”
不可以采小花小草小蝴蝶吗？
梁瑾瑜没懂儿子天马行空的想法，她闻言想了想，认真回答：“还可以去海边捡贝壳，但是海边人多，山里人少，妈妈只是想带星星出门多走一走，接触一下大自然。”
并不是非要采蘑菇。
但……她并不知道，曾经星星亲耳听到梁南星小朋友在心里纠结了很久，下一世到底是变成小蘑菇还是变成小贝壳。
现在，星星只觉得这个人类妈妈更像末日里要吃掉他的那株藤蔓了。
于是在梁瑾瑜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星星下意识地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球球已经彻底呆住了，连尖叫都已经忘记。
梁瑾瑜盯着儿子的脑袋顶，感受着自己手腕上隐约的刺痛，目光环视客厅，开始寻找之前给星星准备的磨牙棒饼干。
而星星……
星星僵住了，动作慢吞吞一卡一卡地松开牙齿，看着妈妈手腕上明显的一排浅浅牙印，憋了好一会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球球的尖叫在星星的眼泪中再次卡壳。
梁瑾瑜寻梭的目光也最终定格在星星委屈控诉的湿润眼眶里。
就连观众们也齐刷刷愣住，让直播间空屏了整整三秒钟。
怎、怎么突然就哭啦？
在所有人都无措茫然之际，小朋友默默流着泪，一边自己用手背抹眼泪，一边隔着蒙蒙的泪光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星星不要出门。”
一切回到原点。
第34章 妈妈的眼泪是珍珠
“星星不要出门。”缩成小小一团的星星捧着妈妈塞到手里的磨牙棒饼干，眼泪没有继续掉了，眼眶却还是红红的，看着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崽。
梁瑾瑜伸手把星星抱到怀里，也愧疚地红了眼，闷在他脖颈处一声声地道歉。
“妈妈不是故意的，宝宝别害怕，妈妈太笨了没有想到。”
“妈妈是个脑袋空空的大笨蛋，不光没有记住小蘑菇医生的医嘱，还忘记了小蘑菇医生会害怕被吃掉，都是妈妈的错，以后妈妈再也不吃小蘑菇了好不好？”
“宝宝不怕不怕，以后妈妈保护小蘑菇医生，谁也不能伤害到他。”
梁瑾瑜的眼里浸出泪光，她真的好懊悔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明明前两天医生才提醒了不能让宝宝受到惊吓，她今天就犯了忌，不光吓到星星了，还让好不容易愿意对外有点反应的星星又重新缩回了壳里。
愧疚和自责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她根本顾不得现在是不是在录制直播节目，抬手一下下在星星瘦小的脊背上慢慢拍打抚摸，道歉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
她没有奢求刚刚受到惊吓的宝宝会给她什么多余的反应，她只是想告诉宝宝，妈妈刚才做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那么做了。
她只希望自己的道歉和保证能够让宝宝心里的恐慌稍微减少一点。
哪怕一点点都好。
星星趴在她怀里，听着她哭腔中的哽咽，听着她心中的自责和无助的哭声，低头看了眼手里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磨牙饼干，眼睛里含着泪，轻轻咬了一口。
一点都不磨牙。
轻轻一咬就断掉了，酥酥脆脆地饼干落在嘴巴里，很快就让口腔里充盈着香甜的味道。
一滴眼泪顺着睫毛砸下来，星星埋在被愧疚淹没的妈妈的怀里，听着她的道歉，感受着她的抚摸轻拍，小仓鼠似的一点点将这根磨牙棒吃完。
然后用沾着饼干屑的小手，轻轻回抱住哭泣的人类妈妈。
星星抬起头，两双极为相似的，同样盈满眼泪的眼睛彼此对视着，一方安静剔透，一方心痛愧疚，巨大的悲伤无声萦绕在相拥的母子二人周围。
直播间里，原本刷个不停的弹幕逐渐缓慢下来。
镜头前，星星捧着妈妈被泪水沾湿的脸，动作很慢地凑近，踮脚亲了亲她颤抖湿润的眼睛。
“妈妈不哭～”
说完，又自己低头，把自己湿润的右眼也凑近妈妈的唇边轻轻贴了贴，然后小小抿出一个笑，也哄自己：“星星，也不哭～”
小朋友的笑容很小很小，亲吻很轻很轻，哄她的话很软很乖，却让梁瑾瑜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宝宝，妈妈总是在做错……”
梁瑾瑜抱住星星，完全不顾镜头地崩溃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深渊悬崖的边缘，不知道星星也站在她的身边，却努力伸着小手把她往后拽。
她不知道自己生了很严重的病，不知道命运为什么总是苛待自己，这段漫长又煎熬的时光里，她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生命和未来都漆黑一片，只留下怀里这片小小浅浅的星光。
她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她想大哭，想要嘶声竭力地控诉所有降临在她身上的不公和阴谋，想要彻底撕碎某些人光鲜亮丽的外表……
可她胆小如鼠。
最后所有的“我想要……”都变成了唯一确定的“我只要……”。
她只要星星平安，只要星星健康，只要星星能够好好地长大。
哪怕是一只当一朵不愿意见到阳光的小蘑菇，那也很好。
可她一边这么想，一边又不讲道理的用最亲近的身份伤害了星星。
而她的星星呢？
被她伤害了的星星，该重新躲起来的星星，却在她怀里更努力地发光。
明明原本是一颗那么黯淡，黯淡到只剩仿若萤火微光般的星星，如今却在她怀里拼命拼命地发光。
从一点萤火变成了切实的星光。
从黯淡变得光亮。
甚至努力变得温暖，暖到她觉得自己的怀抱都开始发烫。
可星星越是这样，她越是恐慌。
星星变得越好，她越是害怕。
她怕自己在催熟一颗本就残缺的种子。
她怕自己的偏执传染到她唯一的孩子。
她怕星星的光亮和温暖都是被她逼出来的伪装，就像燃烧生命才能照亮的蜡烛。
她害怕极了，一边欣喜，一边恐惧，她甚至忍不住想要求星星不要改变，不要变得更好，就这样，就如以前那样稳定默然就好。
心中翻腾的恐惧几乎要将梁瑾瑜摧毁，可她抱着怀里温暖明亮的星星，她的眼泪砸落在星光里，并没有将这片虚假的星光砸出破烂的漏洞。
星星接住了她所有的眼泪和情绪，在温暖明亮的星光里，变成了徐徐漾开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最后全部变成落在她眼睛上的温柔的亲亲。
晶亮的星光融进了她黯淡的眼里。
星星捧着妈妈沾满泪痕的脸，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轻轻擦掉她眼眶里流淌的泪水，最后在妈妈怔愣的注视中，又凑近亲了亲妈妈的眼睛。
穿着鹅黄色毛绒睡衣的小朋友，捧着自己妈妈的脸，朝她眼眸弯弯地笑。
“妈妈的眼泪是珍珠，不要哭。”
“会被坏蛋抢走的。”
妈妈的眼泪把星星的毛绒睡衣的衣袖都打湿了，袖口的毛毛湿成一缕一缕的，星星的手指摸上去，都是一片冰凉。
但妈妈身上是温暖的。
妈妈永远都会是温暖的。
星星举起一根新的磨牙饼干，塞到了眼眶红红的妈妈的嘴巴里。
“妈妈，好吃吗？”星星歪头笑眼弯弯地问她。
梁瑾瑜咬了一口，哭花的脸上扬起一个和星星相似的笑容，哑声道：“嗯，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像磨牙饼干。”
于是星星满意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跟个小耗子似的和妈妈在地毯上对坐着，一人捧着一根磨牙棒咔嚓咔嚓嚼得格外专心。
[……星星宝宝就这么水灵灵的自己把自己哄好啦？]
[不仅把自己哄好了，还把他那爱哭的妈也哄开心了。]
[呜呜呜呜呜我的眼泪不值钱，明明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可我就是待在直播间当了小半天的陪哭员，他们哭我也哭，现在他们笑了，我还哭得停不下来呜呜呜呜呜……]
[可恶，真的不能直接跳过男人拥有这么一颗星星吗？或者我蹲在梁瑾瑜楼下，等哪天她抱着星星出门，就拿麻袋冲上去套走？]
[前面的住脑！你这样会吓到星星的！！]
[希望星星能够越来越好，我为之前恶意的揣测跟宝宝道歉，原来宝宝真的不是正常健康的小朋友，但是宝宝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健康的！]
[可恶，为什么梁瑾瑜能有星星这么好的宝宝啊？为什么就不是我的宝宝呢？老天爷你出来，我们算算账！！]
[笑死，之前全网黑的时候我不敢开腔，怕被脑。残极端粉开盒，现在我还是忍不住想问：当初在各个采访里，把星星是孤独症儿童的事宣扬的全网皆知，肖永延你作为星星的爸爸，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抱走我们家哥哥不约！这难道不是事实嘛？我们哥哥也很心疼孩子啊，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这个年代连说真话都错了吗？]
[我们哥哥已经那么惨了，现在还有人看不过去想给我么家泼污水是吧？那我就只能祝你担和你们其他正主将来都谈到梁瑾瑜这种家。暴女，都拥有这种不健康的孩子！]
[草，原本是路人，现在看到某些无脑恶毒发言真的忍不住了，前面的，你们真的不是你们家哥哥的反串黑吗？故意说反话让路人讨厌他？别家串子全都该来找你们取经学习才对！]
[要是真的能生一个星星，都不用我正主上，我亲自上！我就喜欢星星怎么啦？你才是不健康的孩子，我们宝宝健康着呢，能吃能喝能玩能睡，还会哄自己哄妈妈，比一些要命的熊孩子强了千百倍！]
“又吵起来了。”监控实时流量的工作人员汇报。
导演笑得见牙不见眼：“吵啊，吵得越凶越好，最好是吵上热搜，这都是流量啊，我们邀请梁瑾瑜来上这个节目真是请对了！她这个儿子，简直就是我们节目组的小福星嘛！”
另一边的工作人员汇报：“这边也吵起来了，不过应该有水军压阵，弹幕里的节奏方向已经开始大范围扭转了。”
导演偏头看了眼那个直播间，不置可否地笑笑，平静道：“没事，买水军也是给我们带流量热度嘛，就是这人和人啊，真是比不得，往往这一对比，就能显出些残忍的差距来。”
他说着神神秘秘的话，摇摇头，好像在感慨什么。
与此同时，小孩子稚嫩的声音穿过屏幕响在所有人耳边：
“爸爸，你不要再躺着了行不行？外卖员叔叔都快把饭饭送过来了！”
林溪月叉着腰，气鼓鼓又无奈地怒瞪沙发上瘫倒的少年，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条风干很久的咸鱼。
林墨风捂了捂耳朵，懒洋洋地坐起来，抱着面前的小姑娘就是一顿揉搓，搓得她满头鸡窝窝后，这才喟叹道：“小月亮，你知道吗，人一顿饭不吃，是饿不死的。”
所以不要催催催跟催命一样了。
林溪月深吸气，最后忍无可忍，低头一个蛮牛冲撞撞在他怀里，凶狠威胁：“爸爸！再不吃饭，我就要饿死了！！”
林墨风：“……行行行，小祖宗，您悠着点儿成吗？小的现在就去给你拿外卖好不好？”
他揉着自己被撞的地方站起来，走到门边，在开门的时候，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娱乐圈？
全网黑？
作为原著读者，他可太清楚主角肖永延的“崛起之路”了。
不过这一次，肖永延的那些踏脚石，就该变成自己的踏脚石才对。
第35章 星星的愿望是活着
梁瑾瑜睡了一早上，到了该睡午觉的时候，反而格外精神。
于是她坐在客厅里，陪星星一块儿玩玩具看动画片。
房间的窗帘全部被拉上，大白天的家里也随时开着灯，这样的环境，对母子二人而言吗，都足够安全。
梁瑾瑜从成堆的玩具里翻出连包装都还没拆掉的拼图，对一直安静关注自己的小朋友晃了晃，问他：“宝宝想玩拼图吗？”
拼图的包装封面上，是一个温馨的蘑菇小家，星星的视线停在上面，片刻后用力地点头。
梁瑾瑜把包装拆开，盘膝坐在星星身边，先拿出图纸摆好，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宝宝喜欢这个蘑菇小屋吗？”
星星手里捏着一小块拼图，在图纸上看了一眼后，精准地把这一小块放在了对应的地方。
放好后，小朋友才轻轻应道：“嗯。”
蘑菇小屋，星星喜欢。
是在末日里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星星住过很多地方，树洞，蛛网，人类的房屋，动物的巢穴，但从来没住过蘑菇小屋。
它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小屋里，长满蘑菇吗？”星星一边问，一边捡起一小块拼图再次精准放到对应的位置。
梁瑾瑜还在从一堆小片里翻翻找找，闻言摇摇头，思索着回答：“妈妈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多童话故事里都有蘑菇小屋，里面说不定住着可以实现愿望的小精灵呢。”
“星星也能实现愿望。”星星停下动作，眼睛亮亮地看向妈妈。
他举起手里小小的拼图，软声问：“妈妈，有愿望吗？”
听球球说，星星上一个世界里，可是已经很厉害地完成了一颗星星的愿望了。
现在在努力完成第二颗星星的愿望。
在这期间，星星觉得，自己也能听一听妈妈的愿望。
小朋友举着拼图，像是真的举着一颗会发光能实现愿望的小星星，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许愿者，仿佛只要对方有所求，他就真的能帮忙实现。
但梁瑾瑜笑看着他，片刻后轻轻地摇头。
“宝宝，妈妈没有需要你帮忙实现的愿望。”
骗人。
骗小孩。
星星皱了皱小脸，明明妈妈的心里不是这么说的。
可他很快又听到了似乎比心声更真实坦诚的回答。
“星星听过七色花的故事吗？”梁瑾瑜伸手接过小朋友手里的拼图小块，然后顺势将他也抱到怀里。
后背有了温暖的倚靠，星星茫然地摇摇头，看着妈妈将那块拼图放到对应的位置上。
拼好的一点图案上，不多不少，刚好是七块小小的拼图。
“七色花就是有七种颜色的神奇小花。”
梁瑾瑜搂着怀里乖乖的小朋友，低头将下巴轻轻落在星星的头顶，抱着他用好听标准的声音缓缓讲述道：“它和彩虹一样漂亮，像是童话世界里才会出现的小花，并且拥有童话一样的魔力，那就是每一片不同颜色的花瓣，都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听到这里，观众们和及时联网搜索故事的球球，都以为梁瑾瑜会将小学课本上的七色花故事完完整整讲给星星听。
但让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梁瑾瑜在说完七色花的能力后，话锋一转，问怀里听得专注的小朋友：“如果星星能够拥有一朵神奇的七色花，会想要许什么愿望呢？”
星星抿着唇安静思索了好几秒，才捏着妈妈白皙纤长的手指，轻声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什么愿望都可以。”梁瑾瑜笑着点头。
“……星星不能说。”小朋友鼓着脸，闷闷地摇头，低声道：“妈妈，星星的愿望很大很大，一朵小花完不成的。”
如果真的有神奇的七色花，如果神奇的七色花真的能够实现所有的愿望，那星星最想做的，是把这朵小花送给末日里的胡叔叔。
胡叔叔很聪明，一定会知道该怎么许愿才能让大家都变得更好。
但是星星捏着人类妈妈的手指，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拯救一整个世界，拯救万千异变的生灵……
那只是一朵小花而已。
就像被球球绑定后的星星。
哪怕球球是很厉害的救世主系统，星星也只是一个三岁的小丧尸而已。
小丧尸救不了世，一朵被人摘掉花瓣的小花也救不了世。
星星有自己的愿望，小花可能也有自己的愿望吧。
“那星星许一个小小的愿望吧？”梁瑾瑜揉了揉儿子软蓬蓬的发顶，温声道：“一个小小的，一片小花瓣就能实现的愿望。”
星星不断扩散的思维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重新被妈妈递到手里的，一小块新的拼图，这次只用了一点点的时间，就说出了自己的小愿望。
“妈妈，星星的愿望……是活着。”
边说，边俯身把手里的拼图放到对应的位置。
身后的大人似乎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星星不懂她此刻复杂喧闹的心声，星星只是说了自己真正的愿望。
星星其实有好多好多的愿望。
但能够被七色小花实现的愿望，是星星想要活着。
这个愿望简单到不需要小花，星星自己努力再努力就能实现了。
“那妈妈也有自己的愿望了。”梁瑾瑜忽而轻声笑了起来。
星星转身看向她，目光撞进一双漂亮温柔的眼眸里。
那双眼眸弯弯地注视着他，酿着星星读得懂的爱和温柔。
“妈妈的愿望，是陪宝宝一起活着。”梁瑾瑜说着，温热的手心慢慢贴着小朋友的后颈，轻轻拂过时，像一阵温柔的风，将长久积压在两人身上的晦暗阴霾都无声地拂散。
在观众们的视角，只觉得这母子两人的对话有点荒诞的好笑。
[我以为星星的愿望会是吃的玩的，或者是跟妈妈有关，总之一定是温暖感人的那种，结果……真没台本啊？？]
[笑死，我也以为他们两个能有什么惊天动地值得被营销号剪辑播放的对话呢，结果……愿望是想要活着？真务实啊我的宝！]
[不是啊，你们没注意到吗？为什么这母子两个拼图的节奏跟我不一样啊？他们都不需要先定点再挨个把眼睛找瞎才找出下一片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随手拿出来*随手按上去了？？就算是校准也得有个缓冲时间吧？！]
[我早就想说了！！星星不光画画有天赋，连拼图都好有立体感，他的脑袋里是装了一个3D立体空间吗？！]
[谈笑间，一副小拼图就快要被完成了……那我以前给拼图做编号把眼睛都找花了，最后却发现少一块又算什么？]
[咳……可能算你越努力越倒霉？]
[……]
一副拼图完成的时间很快，这不光出乎观众们的意料，也出乎梁瑾瑜的意料。
就在她思考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发现了星星的某种天赋时，玄关处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有那么一瞬间，星星和梁瑾瑜的身体都下意识僵硬了片刻。
不过又都同时放松了下来，如果不是梁瑾瑜抱着星星，恐怕两人都察觉不到彼此的动作。
梁瑾瑜安抚地拍拍星星的头顶，起身去开门。
是节目组的人。
手里拿着麦和一个信封，在开门后递给她，轻声说：“梁老师，这上面是我们节目组创建的家庭群，里面有另外几组的家长，麻烦您加一下，每天我们导演组都会在群里给家长和小朋友发放一些增加互动性的小任务。”
“互动性？”梁瑾瑜敏锐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语气微凝：“我们需要和其他几组家庭接触？”
工作人员知道她情况特殊，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梁老师，只是一些亲子小任务，基本不会和别的家庭有所接触的，您别担心。”
闻言，梁瑾瑜暂时放下了自己的防备心，接过信封后礼貌道：“好，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等下晚上的时候，我们会有一个亲子单独的小采访，还要麻烦您和星星沟通一下，鉴于您家情况特殊，导演特意允许您能在镜头后面进行陪同，您看可以吗？”
梁瑾瑜并不意外，对她点了点头，确认没有别的安排后，将门重新关上。
捏着手里薄薄的信封，梁瑾瑜重新走回客厅。
星星坐在地毯上正认真看动画片。
梁瑾瑜走过去，下意识把看得专注的小朋友往后抱到沙发上，顺口叮嘱道：“宝宝以后看电视要离得远一点，太近了会伤害眼睛，等你长大了眼睛可能会慢慢坏掉的，到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星星偏头看向妈妈，嘴巴动了动，还是将想说的话偷偷咽了回去。
星星不会再害怕眼睛坏掉了。
星星有球球，有人类妈妈，就算再次变成什么都看不到的小瞎子，也不会觉得害怕的。
这样想着，他捏了捏手里的光球，自己挪挪屁股贴近妈妈手臂后，这才挨着妈妈继续看动画片。
而梁瑾瑜则拿出手机搜索群号，申请加入。
通过得很快，原本空无一人的群里也陆陆续续进来了其他几组家庭的家长。
梁瑾瑜认识其中几人，但她并没有主动在群里开口。
几名家长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群建立后，节目组的官方直播间里就多了一个新的直播间，直播间里正巧是群聊的聊天页面。
观众们一窝蜂地挤进这个新的直播间，很快就守到了群聊的第一条消息。
是一条语音。
《我的小家》群聊：
林墨风：[语音]6“
语音条被人点开，观众们听到了小姑娘稚嫩的嗓音。
“叔叔阿姨们好～我是小月亮，今年五岁啦。”
下一秒，又冒出一条语音。
林墨风：[语音]12“
“爸爸说，以后让我用手机跟叔叔阿姨们聊天，可是小月亮还不会在手机上写字，叔叔阿姨们对不起～”
林曦月的声音很好听。
准确来说，每个小朋友软乎乎拖长了音调讲话的时候，基本都是萌萌软软的好听。
梁瑾瑜把这两条语音听完，扭头迎上星星的目光。
“星星想和大家打招呼吗？”梁瑾瑜将手机屏幕给星星看。
星星毫不犹豫地摇头。
梁瑾瑜就又顺势收回手机，并且关掉屏幕丢在一边。
镜头外，陈琳看着直播的画面和直播间里因此又出现的新一轮争执无奈地叹气，恨铁不成钢啊，基本的礼貌懂不懂？在镜头面前，你丫的好歹给老娘装一装啊，回一句话又不会少块肉！！
和陈琳有相同情商的人不少，至少在这个节目里的家长们，除了梁瑾瑜，都有这点最基本的头脑。
不管乐不乐意，每个家庭的家长几乎都在群里开了口，有的是哄着小月亮说自己做梦都想要一个这么乖的女儿，有的是让自己的孩子也在群里发了语音，还有的在群里艾特了自己认识的另一位家长开始聊天……
只有梁瑾瑜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这么说或许不对，林墨风也没出现过。
手机被梁瑾瑜随手丢在沙发上，她去厨房给星星温牛奶去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一直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
星星无意间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最后在一集动画片正好结束的时候，伸出小手把叮咚响的手机抱了起来。
星星不会解锁，但手机对着他的小脸后就自动解锁了，并且界面就停留在群聊的界面上。
球球凑过来，和星星一起看聊天界面上不断上划的消息。
可能是为了照顾小月亮，这些消息大多都是语音。
所有没有被听的语音条后面，都带着红点。
星星在球球的指挥下，慢吞吞划到最上面，指腹轻轻点了第一个红点语音。
“小月亮你好呀，不会写字没关系的，我们家诺娜也还不会写字呢……”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就看着星星抱着跟他脸差不多大的手机，不知不觉趴在了沙发上，一边听着手机里自动衔接的语音，一边缓缓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小脸压在手机壳上，挤出软乎乎的肉肉，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哇，惊现催眠神器！]
[哈哈哈哈星星宝宝真的好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是什么鬼，宝宝你还记得你那在厨房里热牛奶的妈妈吗？]
[星星：（哈欠）好困，大家在聊什么？听不懂……]
[原来大人们的商业闲聊这么催眠吗？看着星星睡着，我竟然也觉得有点困了，好神奇……]
[换个角度，这不就是过年时围坐在火堆边上听大人们吹牛守岁的我吗？]
[明明在另一个直播间听得好好的，结果在星星这又听一遍，突然觉得群里的对话好官方好尬……]
[是挺尬的，看把我们孩子给念的，奶都还没喝到嘴里呢，脑袋先被念迷糊了。]
等梁瑾瑜从厨房出来，手机里的语音已经播放完了，也可能是自动黑屏结束了对话。
她手里握着温度正好的奶瓶，一出来就看到小朋友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梁瑾瑜：“……怎么突然就睡了？”
她疑惑地放下奶瓶，走过去把星星脸蛋下面枕着的手机换成星星常用的小枕头，又给他调整了一下睡姿，找来毯子盖住后，这才拿起遥控器把动画片的声音慢慢调小。
没有完全关掉，因为这是星星第一次在略显吵闹的环境里睡着，之前医生就建议过做出类似的尝试，所以梁瑾瑜尽可能保证周围有声音但不至于惊醒星星。
观众们看着她动作轻柔地做完这些，心中的疑惑也越积越多。
[说好的泼妇家。暴女人设呢？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梁瑾瑜根本不像是那种性格的人？]
[＋1，虽然在镜头前多半会演，但梁瑾瑜今天对小朋友的所有态度里，我都没发现哪怕一点点的不耐烦或者是暴。力倾向，难道她的演技已经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程度了吗？]
[不要被她蒙骗了好不好？日久见人心，肖永延跟她结婚生子那么久，看得总比我们在直播间里短短半天更清楚吧？]
[都好有道理，怕被打脸，所以我再多看看。]
[可是真的不像啊，而且之前也一直是肖永延在网上的单方面发言不是吗？从始至终都是肖永延在控诉婚姻和家庭的不幸……]
[大可不必这么理中客，如果我们哥哥真的给她泼污水了，那她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连基本的辩解都没有？是理亏还是不在乎？真的不在乎的话，那她连粉丝和事业都不在乎了吗？她根本就是理亏，所以才会一言不发！]
[楼上＋1，梁瑾瑜参加这档节目的时候，我就猜到她是想借这档节目来洗白扭转名声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她在节目里装一装就能改变的，我静等她漏出破绽！]
[还是那句话：家。暴女滚出娱乐圈！]
第36章 小游戏：养小蘑菇
有星星在身边，梁瑾瑜很少会把自己的思维往别的事情上投注，也更加不会做什么背对着镜头去翻看直播间弹幕和网上评论的事情。
在星星熟睡的时候，梁瑾瑜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她换了一身衣服后出现在镜头里。
极为贴身的运动背心，却没有穿那种同样紧贴臀部修显身材的瑜伽裤，而是穿着一条宽松的工装裤。
在梁瑾瑜往手腕上带护腕的时候，直播间里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全是色批发言。
[咳……难道是发现不能用表演打动我们，就开始用**的了？？]
[我嘞个我嘞啊！乖乖，现在女演员的身材都这么……这么老公的吗？]
[草，我妈问我看着电视咋还流鼻血了，我能说我是被我讨厌的演员勾。引的吗？！那必不能啊，除非、除非她给我看更多！]
[不是，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媚男，反而把我这个女人勾得七荤八素的啊？]
[肌肉，腹肌，人鱼线，运动背心，工装裤……妈耶，这也不是新入宫的啊，为何朕还从没见过这一款的！？]
[当初她以武入道并声名大显的原因找到了，明明都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为什么还能这么攻？！]
[妈妈，我的老公在此刻具象化了，就是她，就是这个已经当妈的女人！！！]
[笑死，我承认，她可能不斩男，但必斩女！]
[肖永延这小子以前背着我们吃挺好啊，要是这样的老婆……让我对她狗叫我都能兴奋地摇尾巴！！]
[不是，你们能不能淡定点？不就换了套衣服吗？至于吗？要不要太夸张啊？]
[并不夸张！毫不犹豫地说，现实里要是遇到这一款，我隔着八百米都能冲上去借着同为女性的身份朝她喊一声老攻！！]
[是什么让我的嘴角和太阳肩并肩？是被具象化的女性超绝荷尔蒙啊！！]
[……斯哈～]
梁瑾瑜并不知道自己随意换了身运动的装扮，就能引起截然不同的反响，她低头用嘴咬住黑色的绑带，将手腕略微用力地缠缚起来后，才试探着握拳朝着空气挥了挥。
感觉不错后，梁瑾瑜来到了自己的运动间。
她也没忘了自己在直播，对装在运动间里的镜头平静介绍道：“这套房子被我买下来后，最先改造出来的就是这里，因为职业需要，也为了更好更方便锻炼身体，所以就这么小小一个运动间，是整个家里花费最大的地方。”
随着她的介绍，镜头也将整个运动间的画面都囊括其中，让观众们能够更好看清运动间里的模样。
第一印象，和家庭健身房差不多，有跑步机等等健身机器，但最明显的，还是立在屋子里的超大沙袋和好几个功夫木人桩。
[刚才还疑惑为什么要戴护腕绑带，看着这个超大沙袋和那些明显老旧的木人桩，我悟了。]
[能不悟吗？角落里他丫的还摆着兵器架子呢！]
[以前我以为的武打演员，都是武术指导一招一式教，他们一招一式学，再不然就是靠威亚和特效，怎么梁瑾瑜不按一贯套路来呢？]
[我的姬达没响，但我不管了，这就是我的娱乐圈老攻！！]
[不是啊姐妹们，她现在单身啊！我要是去线下见她的话，我真的可以喊啊！]
[！悟了姐妹，我再看看，要是她真的能洗白，我就当她的粉！]
[话说梁瑾瑜的粉丝呢？怎么感觉她现在全网都是黑粉？真的没有什么真爱粉了吗？不应该吧……]
[……有的，但是姐姐说，希望我们不要跟极端黑粉对线，让我们专注现实生活，还经常在群里给我们发红包和分享星星的一些幼崽日常。]
[嘶，所以你们私下里都喊姐姐就算了，还能吃得这么好？！]
[心动了……]
[哪怕只是分享星星日常这一点，就能当场把我钓成翘嘴好吗？！]
[鱼粉再偷偷补一句：姐姐当初和肖永延离婚的时候，就是和我们家大粉商量过的，是我们粉丝支持她离婚的。]
[对，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肖永延婚后会在网上公开那么多莫须有的东西，打了我们家一个猝不及防，我们一开始也试着反黑过，但从一开始，全网都是水军在带节奏，我们真粉丝的发言不仅没人信，还被追着嘲骂诅咒。]
[大粉群里有个年纪比较小，刚出社会不久的鱼粉被肖永延的极端粉丝开盒寄了恐吓血书吓哭后，姐姐就不许我们再为她发声了，她让我们专注现实生活，说如果再看到网上有人为她争辩，就把我们开除粉籍。]
[……以前没有人愿意听我们讲这些，我们鱼粉在经历过一开始的脱粉，还有大部分cp粉被肖永延提纯带走后，本来就只剩下一小部分，后来姐姐还让我们把好多站子都关掉了，所以你们才会觉得没人为她说话。]
[但不是的，我们好多好多鱼粉都想要极力为她争辩，但姐姐怕我们再被开盒威胁恐吓，所以愣是把我们的发言全都按成了水里无声的鱼泡泡。]
直播间里，弹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稀少安静起来，无数观众愣愣地看着那一条条长长的解释弹幕慢慢划过，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不是梁瑾瑜没有粉丝为她发声，是因为梁瑾瑜和粉丝都没有强硬的后台背景，所以她宁愿没有人为她发声，也要保护自己的粉丝。
她用自己无人声援的全网黑去换粉丝现实生活的安稳。
或许这并不是全部原因，或许真相也并不如此伟大，但此刻无人能质疑，在鱼粉们的眼里，梁瑾瑜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演员，也是很好很好的偶像。
她从没有把粉丝当作割一茬长一茬的韭菜，她就连结婚和离婚，都大大方方和粉丝商量，而不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还要在隐瞒不下去的时候再发个什么官宣的临时通知。
她把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宝宝日常，都真诚温暖地分享给自己的粉丝们，让他们知道自己在生活中真实的一面，也让他们知道她在认真生活。
梁瑾瑜和鱼粉之间，不是单方面的关系，是能够互相汲取温暖和勇气的存在，是互相托举着彼此勇敢面对生活的另一只手。
[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们不知道她在婚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我敢笃定地说：梁瑾瑜绝对不是一个会歇斯底里发疯家。暴的人。]
[以前没有人愿意听我们争辩，但现在好像有了，无论你们信不信，谢谢你们愿意听鱼粉说这些，之后在梁瑾瑜的游鱼站子里，会有鱼粉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整理出来发贴，如果感兴趣的话，都可以去看看，我们并没有盲目维护姐姐，更不会支持任何形式的家。暴行为。]
发完这条弹幕后，直播间里空屏了好几秒。
在鱼粉们的发言过程中，也有肖永延的粉丝在辱骂争辩，但鱼粉们就如同一开始说的那样，并没有和他们激情对线，在说完自己想说的之后，就悄然消失在众多观众之中了。
这时候，观众们再看镜头前已经在运动的梁瑾瑜，心情就和刚才截然不同了起来。
在镜头前面的人大概也没想到镜头后的讨论会这么多变，她专注锻炼自己的力量和击打反应能力，扎高高扎起的马尾甩动间，梁瑾瑜的眼神坚定，出拳利落，一次次的击打声被最好的隔音材料包括在运动间内，似乎只有这一刻，她是能够和这个糟糕的世界脱轨然后独立存在的。
她被安全地隔离起来，运动的声响不会惊动任何人，外界的声音也很难惊动她。
然而星星不会被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
睡醒后，小朋友就踩着软软的地毯，慢吞吞走到她的运动间门口，然后靠着厚重的门坐下来，小手托着腮，从妈妈留下的平板监控里，看着屏幕里正在运动的妈妈。
是星星没有见过的妈妈。
是汗如雨下但眉眼舒展的妈妈。
星星盯着画面里唯一的人类，小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戳了戳，在心里轻轻对球球说：“在末日，妈妈会很厉害。”
球球极为赞同地应道：“当然啦，我刚才偷偷测试了一下你妈妈的力量数据，已经快要达到末日里二阶丧尸的身体强度了。”
之所以是快要，是因为二阶丧尸的身体经过丧尸病毒的改造，已经初步呈现刀枪不入的强度了，但梁瑾瑜还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所以梁瑾瑜并不能刀枪不入。
她只有力量方面达标。
但这也已经足够球球惊讶了。
星星也无声睁圆了眼睛。
“星星，也可以吗？”小朋友跃跃欲试。
球球沉默了一瞬，不太确定地说：“呃……应该可以吧？从小开始练的话，星星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但是，但是！
在球球眼里，在末日的很多人眼里，星星都只是个长不大的小丧尸啊！
想当初，星星刚被绑定的时候，连走路都歪歪倒倒踉踉跄跄，爬楼梯都是真的“爬”，球球真的好难想象羸弱星星变成力量星星的画面。
但看星星眼睛亮亮的期待模样，球球又忍不住问他：“崽，你真的很想拥有相同的力量吗？”
“嗯。”星星软声应着。
球球迟疑道：“那、那要吃很多苦的，在和平年代，星星不用拥有那么强的力量也不会有危险，而且就算这个世界拥有了，也不会像异能一样带去下一个世界喔？”
其实不是球球不愿意看到星星变得更强，只是它始终把星星放在被保护的位置上，哪怕星星强到足以灭世，它也始终觉得星星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星星摇摇头，盯着屏幕里极有力量感的妈妈看了片刻，才小声回答球球：“星星不怕吃苦。”
星星从来都不怕吃苦，他只怕饿肚子，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饿过肚子，更没有再吃过苦。
“球球。”小朋友轻声说：“星星变强，保护自己，保护球球，保护妈妈。”
球球：“……”
虽然说得我很感动没错啦，但是我觉得你妈妈好像真的不太需要保护的样子嗷！
光球绕着靠门席地而坐的小朋友飞了两圈，最后恹恹地同意：“好吧，星星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球球都会陪伴你支持你的，不过星星也要经过这个世界的监护人同意，在球球和妈妈还有专业人士的保护指导下，才能去做喔。”
星星乖乖点头，继续抱着平板看一门之隔的妈妈。
梁瑾瑜在运动间里待了大概两个半小时。
等她擦着汗水拉开门，一个小团子背后没了依靠，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滚进来栽倒在她脚边。
星星：“……”
球球：“！！！”
梁瑾瑜：“……宝宝？”
她愕然低头，正好撞上小朋友懵懵看上来的目光。
糟糕，有点被可爱到！
梁瑾瑜忍着笑，俯身把摔倒在她脚边的小朋友抱了起来，揉揉他头发，温声问：“宝宝醒了多久了？肚子饿不饿？”
星星摇摇头，伸出手，指腹沾了一点点妈妈额前发丝上垂落的汗珠，软声说：“妈妈，洗澡～”
又拍拍妈妈紧实有力的手臂，继续说：“不要抱抱，累。”
刚运动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人类，现在手臂肌肉都还没有放松，抱着他的时候会下意识紧绷和颤抖。
“宝宝乖，妈妈不累，先给你泡奶开电视看动画片，妈妈再去洗澡。”梁瑾瑜笑眼温柔，仍旧抱着星星往外走。
等往星星手里塞了奶瓶后，梁瑾瑜这才去收拾自己。
“崽，节目组在群里发了今日亲子任务。”
球球时刻监控的家庭聊天群有了动静。
星星的目光从动画片上移开了一秒，偏头看了眼被妈妈随手扔在沙发上不停叮咚的手机，又不感兴趣地挪开，重新回到动画片上。
球球也看了一眼，然后跟星星分享：“是让每个家庭带着小朋友完成一个小游戏，并拍视频发到群里。”
每天都会发布一个亲子小任务，由家长带着孩子完成，然后节目组会根据网友投票反馈进行评分，评分高的家庭会有小惊喜，评分低的家庭也会有安慰奖。
这个亲子任务的安排，就像是幼稚园里老师给小朋友和家长安排的任务一样，充满了无法吐槽的槽感。
观众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直播嘛，不就是看个热闹？
所以他们都很期待各家会玩什么小游戏。
等梁瑾瑜从浴室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后，也看到了这条艾特全员的消息。
“宝宝，你有什么想玩的游戏吗？”她头发半干地披散在身后，手臂将星星圈在怀里，陪他一起喝奶看动画片。
星星叼着奶瓶慢吞吞摇头。
“躲猫猫？”梁瑾瑜开始一个个给小朋友列举。
星星摇头。
梁瑾瑜：“那搭积木？”
星星继续摇头。
梁瑾瑜再接再厉：“不然玩你画我猜？”
星星还是摇头。
梁瑾瑜：“……”
突然词穷，原谅童年贫瘠的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玩的游戏了。
身后抱着自己的妈妈突然没了动静，星星扭头去看她，便对上妈妈无奈又茫然的目光。
小朋友盯着妈妈的脸思考了短短几秒钟，然后举起奶瓶对她说：“妈妈，玩养小蘑菇的游戏。”
梁瑾瑜和观众们同款懵，傻愣愣地问：“宝宝，什么是养小蘑菇的游戏？是要在家里养蘑菇吗？”
她现在对“小蘑菇”这三个字可谓敏感极了，再也不会犯之前那种错误，但还是被星星的提醒说得一脸懵。
星星摇摇头，把喝了一半的奶瓶塞到妈妈手里，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找到之前放到一旁的画笔和画纸，又学着当时的动作整个趴在了地毯上，摊开画纸握着画笔，翘着脚脚晃啊晃，软声问妈妈：“妈妈，开始录了吗？”
之前球球和妈妈都跟他说了任务规则，所以星星是知道要用手机录制的，只是他不会而已～
梁瑾瑜还是不确定星星要怎么玩这个小游戏，想了想，决定按照星星的安排，把手机夹起来，镜头对准地上趴着的小朋友。
点击开始录制后，梁瑾瑜也坐到了镜头跟前，和星星一块儿入镜。
“好了，宝宝要怎么玩这个养小蘑菇的游戏？”
她好奇极了。
观众们也好奇极了。
星星趴在妈妈跟前，面前摆着画笔和画纸，闻言认真问道：“妈妈，准备好养小蘑菇了吗？”
梁瑾瑜莫名有点紧张，缓了缓才点头：“嗯，妈妈准备好了。”
星星朝她抿嘴笑了笑，软声问：“妈妈，想要小蘑菇在哪里长大呢？”
梁瑾瑜思考了几秒钟，才回答：“在花盆里。”
她看了看星星面前的东西，大概明白了点什么，继续补充道：“是一个有点灰扑扑的小花盆，花盆上会画着细细长长的叶子和藤蔓当作点缀。”
随着她的描述，星星的手也很快动了起来，小手捏着粗粗的画笔在画纸上迅速勾勒出一个花盆，又按照她的描述给花盆画上稚嫩可爱的藤蔓叶子并整体涂色。
同样认真观看的观众们已经被惊呆了。
就这么……水灵灵地画出来啦？
不是说好的小游戏吗？
不是说好的养小蘑菇吗？？
啊？！
“妈妈，要给小蘑菇浇水晒太阳吗？”星星停下动作继续问。
梁瑾瑜看着画纸上的小花盆，毫不犹豫地点头：“要，要给小蘑菇经常浇水，但是不能晒太多的太阳，要把它放在阴凉潮湿的环境里面。”
也是最适合小蘑菇长大的环境。
星星点点头，往画纸上画上阴雨天，然后往小花盆上多画了一个往外冒的粉色小爱心。
画完后，星星把这一页撕下来，递给梁瑾瑜，软声说道：“妈妈，恭喜你，养小蘑菇的第一天，获得了一朵偷偷开心的小蘑菇。”
梁瑾瑜：“……”
观众们：“……”
有点可爱，不太确定，快让我继续养！！
“还能继续养吗？”梁瑾瑜捧着画纸，期待地问出观众们的心声。
星星捏着画笔，思考了一下，摇头：“妈妈，小蘑菇需要时间慢慢长大喔～”
是不可以一下子就把它养大的。
就像不能让小宝宝一下子就变成大人。
梁瑾瑜遗憾地点点头：“那好吧，那明天再继续养小蘑菇可以吗？”
“可以～”星星用力点头，对她说：“妈妈，不要忘记喔，忘记的话，你就要换一朵小蘑菇重新养了。”
梁瑾瑜心神一凛，点头沉声承诺：“当然，妈妈一定不会忘记的！！”
她，梁瑾瑜，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小蘑菇”的！
第37章 他在撒谎
看妈妈这么认真，星星笑得眼眸弯弯，把画纸画笔都收起来，然后缩在妈妈怀里看她停下录制并剪辑视频，然后才发到那个群聊里。
“宝宝想看别的小朋友在玩什么游戏吗？”梁瑾瑜发现群里已经有人更早发了游戏视频。
星星点点头，然后自己伸手用指尖戳了戳屏幕上的那个视频。
梁瑾瑜在视频被点开前看了一眼，是综艺名嘴主持人发的。
他们是一家四口，孩子是双胞龙凤胎。
视频打开，先是那位知名的主持人弯腰在镜头前调整画面视角，等到画面稳定后，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小朋友。
双胞胎今年五岁，虽然是哥哥妹妹，但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只能从发型来区分他们。
“千千，小诺，告诉大家，我们今天要玩的是什么游戏呀？”两个小孩的妈妈含笑问他们。
下一秒，两个小朋友拖长了音调软乎乎地齐声开口：“玩成——语——接——龙～～”
一家四口，围坐在镜头前，从爸爸开始，到妈妈结束，开始玩成语接龙。
星星缩在妈妈怀里，看着他们一口气流畅地说了好多好多成语，眼睛里逐渐长满了蚊香圈圈。
好多奇怪的词，听不懂，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刚睡醒没一会的星星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球球羡慕极了，忍不住说：“崽，要是我们以前也能把这么多的成语都记下来，说不定能挣好几个积分呢！”
星星歪了歪头，不接它的话。
梁瑾瑜时刻注意着星星，发现小朋友打哈欠后，失笑地揉揉他的头。
“宝宝现在还小，以后也能像哥哥姐姐们这么厉害的。”
其实准确来说，大概也能算是家学渊源吧，毕竟两个孩子的爸爸妈妈都是主持人，他们耳濡目染再经过系统训练，有天赋又有展现天赋的环境，做到这一步并不让人惊讶。
星星点点头，看着妈妈在屏幕上往上划，又点开了一个视频。
这次更厉害，是小朋友随便哼唱，家长把小朋友的哼唱谱写成曲子用钢琴弹了出来。
星星不明觉厉，但觉得这些人类幼崽都很厉害。
不过弹幕里还有点别的声音。
[好卷，太卷了！]
[卷＋1，不过还是好羡慕这些出生就在罗马的小孩子，真会投胎，我小时候在他们这个年纪，还在捏泥巴玩过家家呢。]
[所以说，阶级真的是很难跨越的东西，别人一出生就在我们终其一生都可能到达不了的终点，未来更是遥不可及。]
[投胎也是门技术活。]
[……]
弹幕里讨论的话题不断变化，星星也陪着妈妈看完了好几个家庭亲子小游戏的视频，最后终于看到了主角的视频。
和前面的那些比起来，这个视频就变得格外接地气了。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炫技，也没有展现什么了不得的天赋，就是单纯的玩游戏。
玩大朋友和小朋友都玩过的游戏。
剪刀石头布。
但不一样的是，输掉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五局三胜，视频里的小姑娘被她爸爸赢了整整三次，而她自己一次都没有赢过。
然后稀里糊涂答应了爸爸三件事。
晚上给爸爸讲睡前故事哄睡，明天要把玩具都让给爸爸玩，还有……再答应爸爸三件事？
星星听到这里，眼睛都瞪圆了一点，下意识看向妈妈，想到了之前妈妈说过的那个七色花的原本的故事。
“妈妈。”星星忍不住揪了揪妈妈的袖子，在她疑惑地看过来时，伸手指了指屏幕里鼓着小脸眼泪汪汪的小姑娘，小声问：“七色小花？”
可以完成好多愿望的小花？
梁瑾瑜听懂了。
梁瑾瑜沉默了。
她忍着笑，对儿子解释道：“这个小姐姐不是可以许愿的七色小花，只是她的爸爸在逗她玩。”
星星皱着眉，似懂非懂地点头。
弹幕已经笑倒一片，有人说林墨风太狗了连女儿都欺负，也有人笑星星的脑袋瓜里装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能把小月亮和七色花联想到一起。
群里也陆陆续续有人发言。
梁瑾瑜很少会在群里讲话，但这次她被人艾特了。
是影后婉梦，在群里艾特了梁瑾瑜，问她如果接下来还玩那个养蘑菇的小游戏的话，可不可以继续分享到群里，她有点想学是怎么玩的。
这条文字消息过后，她还发了条语音。
梁瑾瑜点开，女性爽朗的声线立马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瑾瑜，我刚才问了节目组，他们说并不是每天都要玩小游戏，*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家小宝的这个游戏，要是我能学会了，到时候也跟我家诺娜一起玩……看在我们都是演员的份上，你之后再养小蘑菇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录制啊，拜托拜托！”
梁瑾瑜听完语音，正准备说话，就发现群里有更多的人都在艾特自己。
基本都是让她一定要把这个养小蘑菇的游戏后续发到群里跟大家分享。
梁瑾瑜：“……？”
她有些困惑。
这个小游戏……有那么吸引人吗？
在此之前，她可是一句话都没在群里说过，这这些人除了工作需要偶尔短暂接触过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可言。
可现在怎么一个个都好像开始主动认识自己了？
因为有镜头？
可自己身上的骂名还没有洗掉，按理来说，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快就在镜头前和自己接触吧？
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真的是因为这个养小蘑菇的游戏足够吸引人？
梁瑾瑜有点恍惚，她看了看趴在自己怀里慢吞吞喝奶的星星，缓了好几秒，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群里的消息，而是低头问星星：“宝宝，群里和我们一样在录制节目的叔叔阿姨说想要看你继续养小蘑菇，之后养小蘑菇的时候，妈妈可不可以拍了视频发到群里让他们也一起看？”
星星刚才就听到了那条语音，此刻被妈妈询问，没有太多犹豫地点头：“可以～”
于是梁瑾瑜这才在群里回消息。
得到她答复的大家都很满意，言语间更是熟络起来，甚至有人邀请她有机会带着星星一起，两家一起出去玩。
看着这条消息，梁瑾瑜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第多少次懊悔自己之前对星星那不过脑子的对话。
短期内，她不会再想带星星出门这件事的。
时间到了晚上，梁瑾瑜吃完饭，给星星洗漱好后，就带着他一块到最熟悉的儿童房里，准备接受节目组的采访。
节目组在此时，为了防止再被水军带节奏，也已经在梁瑾瑜视角的直播间里提前标明了星星的特殊性。
在观众们的期盼中，星星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先旁观了节目组对妈妈的单采。
“梁老师觉得我们这个节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梁瑾瑜摇摇头，礼貌道：“暂时没有，毕竟这只是录制第一天，我的整体感觉都还不错。”
“网上很多网友都在说梁老师的婚姻问题，梁老师有没有什么想回应的？”
这个问题让梁瑾瑜沉默了片刻，但当她抬眼直视镜头的时候，语气却格外坚定：“有，我只想回应一件事：肖永延说我家。暴他，完全是无稽之谈。”
“可当初肖老师在媒体面前直言过，这是他离婚的根本原因……”
梁瑾瑜语气微沉，冷声道：“他在撒谎，他离婚是为了……”
话到嘴边，她又猛然停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让她的眼眶泛红，闭了闭眼，才无力道：“总之我们离婚的原因和家。暴无关，婚姻期间，我从来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身体伤害。”
“……好的，那梁老师一个人独自带着星星生活，日常里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很少，星星其实很省心，如果没人管他的话……他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任何困扰，我工作的时候都是请的保姆在照顾他，他自己跟自己玩就能安安静静玩一整天。”
梁瑾瑜说完，偏头看了眼坐在旁边抱着玩偶歪头认真注视着她的星星，眼眸轻弯，再开口时语气软了许多：
“现在星星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他变得有点粘人，我很开心，希望星星有一天也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活泼调皮，最好是能给我制造很多家长会有的困扰，我求之不得。”
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梁瑾瑜都情绪平稳地回答后，工作人员才笑着感谢了她，然后示意她安抚星星坐到同样的位置上去。
“宝宝，等下那个姨姨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吗？”
梁瑾瑜抱着星星，手心一下下抚过小朋友的后脑勺和脊背，像是在给予他直面采访的勇气。
在把星星抱到镜头前坐下时，梁瑾瑜还低头亲了亲小朋友的额头，温声哄他：“宝宝别怕，妈妈就坐在你刚刚的位置上陪着你，等你回答完了，我们就能领取到今天养小蘑菇的奖励了喔。”
没错，今天她录制的陪星星玩养小蘑菇的游戏视频，在网友们的投票中，还有群里五个家庭的评分中，最后整体得分是第三名。
节目组会给他们准备一份亲子小礼物。
等单采结束后，他们就能拿到这份小礼物了，这也被梁瑾瑜用来哄着星星，希望星星能够尽量在镜头和陌生人面前保持情绪平稳。
谁也不知道星星会不会在采访过程里情绪突然失控，在工作人员真正开始采访的时候，梁瑾瑜坐在一旁，目光死死盯着星星，浑身的神经和肌肉全都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第38章 世界好大，星星好小
“星星，你喜欢和妈妈一起录节目吗？”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轻声问他。
星星看向她，又偏头看了看明显很紧张的妈妈，明亮清澈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无声地点点头。
“那星星每天一个人在家里玩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孤独呢？”
孤独？
星星想到了记忆里的梁南星小朋友，还有曾经只有球球的自己。
小朋友坐在镜头前，抱着玩偶思考了好几秒，才慢慢摇摇头。
“不会，孤独。”他轻声说。
“星星想不想交到更多的朋友，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呢？”
这个问题又让星星思考了好几秒。
小朋友再次摇摇头，软声说：“太吵，不好玩～”
星星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不喜欢吵闹的人，星星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那星星能跟我们说一下，你喜欢什么吗？”
星星点点头，这次竟然抿出了一个小小浅浅的笑，认真说：“星星，喜欢星星～”
他慢慢地说：“……喜欢画画，喜欢甜甜糖和甜甜梨，喜欢球球，喜欢妈妈，喜欢……”
他说得很慢，工作人员也没有催促，就耐心倾听记录。
直到最后，小朋友再次强调：“还喜欢小蘑菇和星星。”
细细数了一下，他喜欢的有人有物，加起来却不足十个。
工作人员顿了顿，柔声询问：“星星，那如果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你会觉得开心吗？”
坐在镜头前的小朋友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眸轻弯，童音也软糯糯的：“会呀，星星开心～”
“真的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星星喔，星星想不想听听他们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工作人员笑眯眯地问他。
旁边的梁瑾瑜有些愕然，这显然不是既定的流程，多半是临时插。入的。
但她也没有上前打断，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星星，看星星在镜头前并不怯场的表现。
在星星点头后，工作人员便一条条念出后台选择的网友弹幕和留言。
“星星宝宝，姐姐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找工作，今天看到你，突然觉得被治愈到，希望星星能够好好长大，健健康康。”
“宝宝，阿姨家里也有一个和你一样大，和你一样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的小宝贝，阿姨希望你们两个宝宝都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找到专属的快乐。”
“小蘑菇星星，我是一名勘测者，我见过很多很多种小蘑菇，希望你也能够去大山里走走，亲眼看看它们认真生长的样子，那样你或许会更喜欢小蘑菇的。”
“星星宝宝，要早点好起来啊，走出家门，这个世界还很大很大，有很多你还没有触碰发现的美好等着你呢。”
“星星……”
在工作人员念这些留言的时候，星星就抱着玩偶乖乖地听。
等到对方念完了，星星才微微偏头看向正在拍摄记录的镜头。
就像之前说要陪伴观众的时候那样，这一次，星星也在对着镜头认真地自说自话。
“谢谢姐姐，姐姐好好生活，星星也好好长大～”
“阿姨，你的宝宝也是一朵可爱小蘑菇～”
“大山好大，星星好小，让小蘑菇们，再等一等～”
“世界好大，星星好小，让美好们，也等一等～”
“……”
屏幕前的观众们愣愣地看着听着，听星星慢慢吞吞用稚嫩的童音一条条认真回答，既震惊于星星强悍的记忆能力和逻辑能力，又被他那些星言星语的回答惹得会心一笑。
无可否认，屏幕里的这个小朋友真的真的很可爱啊。
不仅仅是外表的可爱，而是那种单纯干净，让人忍不住心脏软软的可爱。
听着他的那些回答，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可爱啊？
生病的小朋友是可爱的小蘑菇，大山好大，世界好大，所以大山里的小蘑菇和世界里的小美好们，都要等一等现在还小小的星星呀。
等这颗星星认真地长大，再去慢慢的用心地探索它们。
[我突然确信星星宝宝就是那位医术超群的小蘑菇医生了，随便几句话，就让我的尸体都回暖了～]
[真的，此时此刻，我愿意无条件原谅这个糟糕的世界10秒。]
[星星宝宝，你就是一块软乎乎甜滋滋的小蛋糕～]
[我以为节目组会趁机问一些有话题有争议的问题来引导流量，结果是我小人之心了，节目组的采访是我最近看的所有综艺里最有温度的一个了。]
[折了一颗小星星，挂在风铃上了，希望写在上面的祝福能被风带到星星的怀里。]
采访很快结束，所有人都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梁瑾瑜重新把星星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小朋友软嫩的脸颊，温声道：“宝宝，你今天表现真的太棒了，妈妈好为你骄傲！”
星星眼睛亮亮地望着她，片刻后，也摸摸妈妈的脸颊，软声回答：“妈妈也棒，星星骄傲～”
闻言，梁瑾瑜脸上笑意愈浓，她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然后轻松抱着星星往外走：“走，我们去领取今天小游戏的奖励，星星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奖励？”
星星摇头。
让他猜，就是在偷偷作弊。
因为他早就从这些人类的心声里知道答案了。
梁瑾瑜抱着他，目送节目组从家里撤退后，只留下最后一名工作人员笑着将一个小盒子递到她手中。
盒子不大不小，上面映着节目组的标识包装。
梁瑾瑜关上门，抱着星星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怀揣着几分好奇心，当着镜头的面打开这个属于第三名的礼物盒子。
是一张票。
“这是……极地海洋世界家庭票？”梁瑾瑜把它拿出来，念出上面的名字。
念完后，她偏头看向也正看着这张票的星星，轻声问：“宝宝，你想去看好多好多不一样的小鱼吗？”
小鱼？
海洋世界？
上辈子末日里一直在内陆生活的小朋友只见过河流中的变异鱼类，还真的从没见过海洋，更没有见过正常的各种各样的小鱼。
星星看着这张家庭票上多姿多彩的小鱼照片，对未知的好奇心就这样被轻轻勾起来了一点点。
他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但他目光直勾勾望着门票的模样却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梁瑾瑜被星星此刻好奇专注的模样看得愣了神。
她突然想起来，在星星出生后直到现在，自己除了带星星去医院看医生和强行带星星到楼下小区里玩过几次以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带着星星出门去哪里玩过。
婚姻的一团乱麻和繁琐又冗长的工作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所有重心。
和肖永延的一次次争吵，带星星去医院后的一次次疲惫，工作里的一次次拼尽全力……
她好像从来没有分出更多心神想过带星星去儿童乐园，去海底世界等等地方。
唯一的一次，就是今天想带星星去山里采蘑菇……
还是星星给了她灵感，并且又被她自己一手搞砸了。
而过去除了星星在襁褓中的那一年，之后的时间里，她似乎已经默认了星星不需要再和外界有更多接触。
她在保护他啊，在保护一个患有孤独症的孩子，可不和外界接触就是在保护他吗？
梁瑾瑜的认知又开始混乱起来。
她看到了星星此刻对外界的好奇，但她也忘不掉曾经星星在接触外界时的尖锐抗拒。
她的认知被过去和现在搅得一团乱，她忍不住皱眉，不停地思考：我到底做没做错？
到底是该让他去接触外界，还是该把他保护在单独的安全的空间里？
他到底是想出去？还是想要彻底的安静？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对他而言最好最恰当的？
会不会每一次都是适得其反？会不会……
“崽，你妈妈的情况有点不对劲。”球球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它在检测过梁瑾瑜此刻的状况时，身体就不光发着危险的红光，还不断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进行提醒。
梁瑾瑜的情况真的很糟糕，一个不慎她的病情就会变得更严重，这并不是星星说几句话，给她几个拥抱就能治好的普通情绪病。
她需要吃药控制，她需要更好的心理疏导。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被人打断此时不断钻牛角尖的混乱思绪。
而这个打断她的人，只能是星星。
所幸在球球进行检测的时候，星星就已经有所行动了。
星星能够感知到妈妈捏着门票的手在不自觉地痉挛颤抖，也能够听到妈妈越来越混乱崩溃的心声。
他伸手轻易拿过那张引发这一切的门票，把它放到一旁后，把自己塞进妈妈怀里。
“妈妈。”
星星软糯的童音似乎隔着层层空间才一点点传到梁瑾瑜的耳朵里。
她失焦的瞳孔因为这道声音和怀里熟悉的一小团而缓慢地回神。
但她的神情还有很恍惚茫然。
星星抱住她，在空间里撕了一颗奶糖糖纸后，借着抱她的动作躲着镜头偷偷塞到她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一瞬间从舌尖传递到整个口腔神经。
梁瑾瑜更清醒了两分，一低头，就对上一双弯弯的眼睛。
“妈妈，甜不甜？”星星小小声地问她。
盘旋在脑海里的那些思维短暂停滞，她被迫开始思考新的问题。
思维缓慢转动了几秒，她才慢慢点了点头：“嗯，甜。”
然后身体后知后觉有了更多的感知。
感知到舌尖口腔的甜，感知到大脑的疲惫不堪，也感知到怀里星星的重量和温度。
她好像被一颗糖唤醒了身体，然后逐渐和真实的世界接轨。
缓慢运转的大脑也终于被身体带动着，真正地清醒过来。
第39章 对不起，妈妈
望进小朋友黑白分明的盈满了担忧的眼眸里，梁瑾瑜心脏微紧。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呼吸放缓，心跳却愈来愈快，她含着口里不断融化甜味的糖，伸手将星星重新用力地抱住。
埋着头，将呼吸都堵在小朋友的肩窝里。
过了好久，久到紊乱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她才深吸一口气，慢慢放开了星星。
她扬起一个笑容，眼底却没有笑意，只望着星星，轻声问他：“宝宝，妈妈带你去海洋馆看小鱼，好不好？”
她的眼里没有光亮。
就连倒映出来的星星的身影，也是黯淡的。
星星甚至没有从这一刻的妈妈心里听到任何心声。
面前的人类妈妈，像是一个只会按照程序木愣愣说话的空壳。
即使她已经回神，即使她已经冷静清醒，但她的灵魂好像已经失去了色彩，她的世界里也失去了声音。
安静，空旷，灰暗。
星星置身其中，仰头看不到密密麻麻的星子，低头也看不到绿茵茵的小花小草，只能听到呼呼刮过的空洞的风声。
星星歪了歪头，在妈妈空洞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他抬起小手，帮妈妈擦掉脸上不知何时沾满的泪水，又亲了亲她湿漉漉灰扑扑的眼睛，然后在妈妈耳边软声回答：“妈妈，我们去看小鱼～”
梁瑾瑜下意识抱紧了他。
真实的拥抱和温度让她坠疼的心脏缓缓复苏，她胡乱擦掉自己的眼泪，抱着星星走向卧室。
那张极地海洋世界的家庭亲子票，就被她放在茶几上，用遥控器压着，走过路过都能看到。
客厅的灯关掉，卧室的灯打开。
但卧室里的镜头已经全部被遮挡，观众们只能从直播间里听到母子两偶尔轻声的交谈。
[……感觉梁瑾瑜的精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眼泪说掉就掉，好莫名其妙啊，她真的没事吗？]
[怎么感觉这个小家里，真正生病的人不是星星，而是梁瑾瑜啊？会不会是压力太大了？]
[我要是她，我早就崩溃了好吧，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黑子在诅咒辱骂，工作也全都丢了，孩子还生病，前夫又在网上公开抹黑……她还能笑得出来，我都觉得她笑得真假。]
[细思极恐，所有人都在因为肖永延的一面之词抨击她家庭暴。力，可是那些在网上谴责咒骂她的人，又何尝不是在对她实施网络暴。力呢？谁比谁更高贵吗？更何况只是肖永延在说，他拿出过什么实锤的证据吗？]
[笑死，她就掉两颗眼泪，就有人迫不及待心疼她为她洗白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她真的没有家。暴，那肖永延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前面的，你也说了，苍蝇才去叮蛋，听起来肖永延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无论你们怎么说，反正我觉得，能够耐心养着一个孤独症小孩，还能让那个孩子的情况好转的人，怎么都不应该是喜欢家。暴的人。]
[＋1，虽然都说这是在镜头前面演戏，但今天一整天的直播看下来，母子两个的感情是真的好，星星被教养得也很好，我是不太相信她会家。暴肖永延的。]
[话又说回来，梁瑾瑜会不会真的被网络暴力逼出了精神问题？要是真的得话，那我只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如果梁瑾瑜真的出了问题，那些口口声声诅咒她死。全家的黑子们，有没有想过星星一个孤独症小孩将来该怎么办？]
[都能诅咒别人死。全家，他们的良心还会考虑一个孩子的死活未来吗？]
[无论谁对谁错，反正自诩正义实则实施网络暴。力的黑子最恶心！！]
[……]
卧室里。
星星蜷缩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妈妈轻缓平稳的呼吸，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他睡着了，球球扫描了一下星星和梁瑾瑜的身体数据。
最后结论果然是梁瑾瑜的精神类疾病要更严重很多。
相比起她，星星因为更换了灵魂的缘故，反而是在逐渐好转。
而梁瑾瑜的病况，就像是一条蜿蜒起伏的曲线，时好时坏，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彻底跌入深渊。
球球有点发愁。
因为梁瑾瑜的情况真的有点棘手，她一整天24小时里，至少有20个小时都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但剩下的时间里，那些发酵的情绪和不断发散的思维，就能拽着她的精神和身体不断变得更糟糕。
她已经有比较明显的躯体化症状了。
会心律失常，会心脏刺痛，会手抖和呼吸不稳……
最严重的是，她开始不分场合的发病，她已经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化。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除了去看专业的医生，就是尽量让她保持情绪的平稳。
没有错，就是情绪平稳不要起伏，既不能太悲伤难过，也不能太高兴激动。
任意的情绪起伏，都可能让她的病变得更严重。
琢磨到这里，球球又看了一眼装睡后睁开眼睛盯着星星发呆的梁瑾瑜，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太棘手了，人类生这种病真的好麻烦好麻烦的，该怎么办才能让她变好呢？
最后，答案还是定格在星星身上。
星星是梁瑾瑜唯一的亲人，也是梁瑾瑜仅有的“财富”了。
可是如果全靠星星的话，球球也会不愿意。
星星是代替了梁南星小朋友没错，可这是一场交易，星星在交易之中给梁南星小朋友积攒更多的爱去填补他空白的灵魂，还要一直当拽着梁瑾瑜的那根绳索的话，也会很累很累的。
球球希望星星高兴快乐自由轻松，而不是被任务和亲情捆绑，小小一只就要负担两个沉重的灵魂。
但球球不能做主决定这一切。
就连星星也不能。
因此当第二天星星睡醒后，球球就对星星说：“崽，你妈妈的病需要吃药控制，有机会的话，我们哄她去医院看看医生吧？”
在这个建议之前，球球仔仔细细将梁瑾瑜当前的病况说给星星听了一遍。
彼时，星星正坐在饭桌前，张口吃掉妈妈喂过来的煎鸡蛋。
星星胸前带着小围兜，边吃饭边听完球球的话，最后擦干净嘴巴，伸手被妈妈温柔地抱出来放到地上。
“崽，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她的心脏已经开始生病了。”球球忍不住着急担心。
不解决梁瑾瑜的心理精神疾病的话，即使后来星星不会再被伤害，梁瑾瑜的人生也走不远的。
昨天和之前几天里，球球眼睁睁地看着星星每一次将站在悬崖边缘的梁瑾瑜拽回来，每一次都觉得她应该会好一些了，但下一次她又会不知不觉回到悬崖边缘。
球球不怕任务失败，但球球不想让星星难过，因为梁瑾瑜也是星星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依赖和信任的人类。
如果梁瑾瑜死亡……球球不敢想象星星被送去福利院后的生活，更不能接受星星在这个世界安安静静孤零零地生活几十年。
“别害怕。”
一双小手轻轻捧住它，熟悉温暖的黑暗重新将它笼罩起来。
球球怔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放松平静下来。
“我没有害怕……”球球嘟囔着替自己辩解，只不过这话说出来，它自己都不太相信。
星星就更不会相信啦。
星星捧着它，像哄小宝宝一样轻轻晃了晃，软声说：“球球，妈妈只是生病了，她会好的，不要害怕，星星陪着妈妈，也陪着球球。”
无论是生病，还是害怕，星星都陪着你们。
星星没有生病，星星也不会害怕。
星星陪你们变好。
球球：“……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球球闷闷地道歉，它知道自己太心急，被梁瑾瑜的情况吓得失了分寸。
还差点影响到星星。
光球自责地蹲在星星手心里，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
星星把它重新放回自己头顶，然后搬起小板凳坐到厨房的门口，守着里面正在洗碗的妈妈。
星星不会说好多哄妈妈和哄球球开心的话，他更擅长的是观察和陪伴。
安静的小朋友用小手托着自己软乎乎的脸颊，眼眸弯弯地安静注视着妈妈，也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生命里的每一个参与者。
早餐过后，星星重新拿起画笔和画纸，这次没有再趴到地上，而是和妈妈一起坐在小书桌前。
“妈妈，养小蘑菇的第二天。”
星星一边说，一边把昨天撕下来的那张画放到妈妈面前。
然后，问严阵以待的梁瑾瑜：“妈妈，昨晚你有掉眼泪吗？”
梁瑾瑜一愣。
屏幕前正期待这个小游戏的观众们也是一愣。
养小蘑菇……还有这个流程吗？
被星星清澈的眼瞳注视着，梁瑾瑜原本打算问出口的疑惑又被她重新咽了回去。
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星星却朝她抿出一个笑，然后低头在画纸上认真画画。
很快，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就跃然纸上。
在小女孩面前，星星又画上了熟悉的小花盆。
画完后，他抬头认真解释：“妈妈，小蘑菇昨晚听到了你的哭声，还尝到苦苦的眼泪，所以对不起……”
梁瑾瑜心脏一揪，下意识追问：“什么对不起？我的眼泪让它受伤了吗？！”
星星摇摇头，还是保持原有的语速，尽可能咬字清晰，慢吞吞地说：“对不起，妈妈，你养的这朵小蘑菇，已经失去了变成美味小蘑菇的机会。”
梁瑾瑜呆愣地望着画纸上的小花盆，轻声问：“宝宝，那它……还能长成一朵健康的小蘑菇吗？”
第40章 也想来参加这档节目
“宝宝，那它……还能长成一朵健康的小蘑菇吗？”梁瑾瑜忧心忡忡，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了昨晚或是过去的星星。
“小蘑菇在努力。”
星星边回答，边低头往纸上的花盆里画了一个努力往外拱的小土包。
画完后，星星又问妈妈：“今天要给小蘑菇浇水吗？”
梁瑾瑜这次更谨慎了，小心说：“昨天刚浇过，今天不能浇太多，浇一点点水吧，然后放到阴凉潮湿的地方。”
星星点点头，往画纸上画出一个蓝色的小喷壶，然后把这张画纸撕下来，再次递给妈妈。
“妈妈，今天的养小蘑菇游戏结束了。”
小朋友举着画纸，小手上沾着花花绿绿的颜料，脸上也有一点点，看着像只偷碰了颜料的小花猫。
梁瑾瑜微皱着眉，接过星星手里的画纸后，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忧心地追问：“宝宝，这朵小蘑菇真的会被妈妈的眼泪影响到吗？”
星星望着她，轻轻点头：“嗯，会的喔～”
“那有什么办法让它消除这种影响吗？”梁瑾瑜捏着画纸，还在尝试寻找办法。
而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她，包括屏幕前的观众们也很好奇。
谁会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养小蘑菇游戏呢？
谁又会希望自己用心养出来的小蘑菇，因为眼泪而变得不美味呢？
要是看30秒广告就能随机给小蘑菇换个味道，观众们觉得自己能连看至少10个小广告！
镜头里，正在慢吞吞收拾画笔的星星听到妈妈的询问，停下动作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又点点头。
“妈妈，小蘑菇已经苦苦的了。”
星星软声强调完，又抬起小手拍拍妈妈的手臂，思索道：“要是妈妈不再掉眼泪，多吃甜甜糖，可能小蘑菇会变甜一点～”
其实星星自己都不知道小蘑菇到底是什么味道。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养小蘑菇游戏。
哄好妈妈，结束今天的小游戏后，星星跟在妈妈身后，跟她来到了运动间。
星星并没有一来就要求妈妈也带着自己一起锻炼，他打了个哈欠，坐在软垫上，一边犯困一边看妈妈运动，再分出一点心神来听球球从网上了解到的各种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本市哪家医院的哪位心理医生风评口碑最好；林墨风和梁瑾瑜两个全网黑当下因为这档综艺在网上逐渐洗白，有人开始为他们争辩声援；以及极地海洋世界的开放时间等等。
但最吸引星星的，是球球发现肖永延的动静。
“崽，事情好像和原本剧情里的不太一样了。”球球沉声说：“我刚才发现肖永延的经纪人和节目组有过沟通，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可能……可能也想来参加这档节目。”
星星茫然地仰头看它，问道：“他也有小孩子吗？”
球球摇摇身体：“没有，但是你忘了吗，原剧情里，梁南星没有上第一期节目的时候，你妈妈就是和另外一个素人小朋友搭档的，所以这一次，肖永延可能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参与节目录制。”
“喔～”星星听懂了一点点，但星星没有球球那么忧心。
就算有梁南星小朋友的一部分记忆，星星对肖永延也没有太多印象，更没有任何感情。
爸爸这个标签，星星从来没有往肖永延头上放过。
所以他听过就忘，坐在小软垫里，继续一边打瞌睡一边看着妈妈锻炼。
直到他小小的身体彻底歪倒在软垫里，缩成一小团安安稳稳地熟睡着，倒是真的像极了他早上刚画的那朵正在努力拱出土包的小蘑菇。
室内恒温，但梁瑾瑜发现儿子睡着后，还是小心将他抱起来，抱到卧室里去睡。
坐在床边，看着被窝里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小朋友，梁瑾瑜还是有点忧心，避开镜头后，用手机给刘医生发消息问星星这几天嗜睡的情况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等得到没事的回答后，她悄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掉，手机就是一震，和刘医生的聊天界面上又出现了一条新的消息。
刘医生：梁小姐，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抽空来医院也做个心理检测吧。
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攥紧，手机黑屏后，却仍然能从黑掉的屏幕上看清自己此刻无措不安的神情。
梁瑾瑜慌乱地移开视线，不肯和手机屏幕里惶惶不安的自己对视。
可她的心跳急促紊乱，并非是刚才的运动所造成的，而仅仅是因为刘医生的一句话，一个建议。
自己怎么可能需要做心理检测呢？
梁瑾瑜站在厕所里，看着洗手间台面上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地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极为晦涩的笑容。
比哭还难看。
她抿直唇角，低头胡乱擦掉眼里正在积蓄的泪水，用力眨了眨眼，吸气让自己重新平稳情绪后，用手撑着洗漱台，掌心下的冰冷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不能哭。
眼泪会让小蘑菇变苦。
她看着镜子里眼角泛红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压下腹腔里那种空荡的心慌，鼓起勇气重新摁亮手机屏幕。
梁瑾瑜：好的，我先挂号，等这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后，我就来找您做个检查。
眼看着消息发出去了，梁瑾瑜浑身像是脱力一般半撑在洗漱台边，缓了十几秒钟，又用清水洗了脸让自己浑噩的脑子变得清醒后，她才如她刚才所说，点开手机里的小程序，预约挂号。
等这一切都做好了，梁瑾瑜这才抬眼，和镜子里满脸水汽的自己一块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吐出闷在胸腔里的浊气后，重新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没关系，她不断在心中安慰和告诫自己：没关系的梁瑾瑜，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和宝宝一样，只要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认真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就算是不会好……也没有关系，有星星在，有粉丝在，有工作有未来，你不会走到最差的那一步的，一定不会。
她还养了一朵小蘑菇，她会好起来，然后努力工作，给小蘑菇换更好更漂亮的小花盆，让小蘑菇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长大。
运动往往是发泄情绪的最好渠道，至少对于梁瑾瑜而言是这样没错。
这一天，她在运动间里待了至少三个小时，等到出来之后，甚至已经失去了走到卫生间洗漱的力气。
观众们看着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背靠着沙发盘膝坐在地摊上，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滑落，在她用手捋起汗湿的头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那张明明是素颜却因为运动和汗水而显得格外立体精致的容貌。
娱乐圈太吃颜了。
而梁瑾瑜，即使生了孩子，她也依旧有绝佳的身材，出众的容貌，以及武术这一项小众加分点。
最关键的是，身为演员，她还有过硬的演技。
没有达到顶尖，但在同一年龄层里，也至少是中上。
这么一想，除了家。暴这一点被全网黑以外，大家似乎并不能迅速找出更多值得诟病和谴责的缺点。
更何况，家。暴也只是男方的一面之词而已。
当有人指出这些时，清醒的网友依旧清醒，被蒙骗的网友心里多了几分怀疑，而人云亦云者，更是容易被调转的舆论风向所影响操控。
陈琳和公司在网上和大批量的黑粉水军博弈，这是梁瑾瑜的翻身之仗，在努力的不仅仅是梁瑾瑜一人。
星星，经纪人，公司，还有粉丝和看好她的路人……
只要她这一次不再在节目里翻车，只要她之后站出来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她不仅能洗白，还能再度翻红，甚至更上一层楼！
但这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除了这档节目，她还要有新的工作，有更多在观众面前出现的机会和镜头。
所以在梁瑾瑜录制节目的期间，作为她的经纪人，陈琳却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忙碌，像个根本停不下来的陀螺。
在陈琳收到梁瑾瑜的消息时，她刚从一场酒局里醉醺醺地离开，疲惫地倒在车里，看着屏幕上梁瑾瑜说她可能有心理问题，已经挂号预约了心理医生的消息，陈琳愣愣地盯着那行模糊的字看了半晌，最后闭了闭眼。
再睁开，她眼中的醉意已经消弭了许多，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此时已经是深夜，梁瑾瑜应该是遮挡了直播镜头，哄睡了星星之后才给她发的消息。
分析出这一点后，陈琳降下车窗吹了几秒窗外寒冷的夜风，让自己的头脑更清楚后，重新拿起手机，给那边打去了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