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比赛的第四十六天 总不能要我们白白损……
又是药丸。
自从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盯紧了祝余手里的药,就好像他们队伍的胜利全靠着这些神秘的中医技术, z这些离谱的操作也不知是在安谁的心,简直可笑。
刑辉听得糟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拉着祝余就想走,但祝余垂眸想了想,最终轻轻拍了拍刑辉拉着自己的手,没有动弹,只是抬眸看向安全员,平静地说:“我可以给你药。”
闻言,刑辉和赵刚乍然瞪大了双眼, 虽然面露不解, 但都没有出言阻止。
安全员却是心里一喜, 刚准备伸出手, 就听祝余接着说:
“那赛事组呢?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这一下,轮到安全员怔愣在原地, 而刑辉和赵刚露出愉快的笑容。
“不好意思,”安全员谨慎地发问, “您的意思是……”
“交换。”祝余掷地有声地说,“没有人会带没有意义的东西来攀登雪山, 赛事组应该清楚这点, 既然是要我提供自己的战略装备, 那也请赛事组弥补我的损失。”
“可这是救人……”
“在这里,我是一名选手。”
祝余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轻轻颤抖着,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 然后扬起微笑镇定地开口:“我相信赛事组既然有能力筹办这场比赛,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工作,失温和高反是雪山攀登中最常见的危险之一,赛事组绝不会没有应对措施,我的药丸对克林顿先生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对于还要继续往上攀登的我们来说,它却是定心丸。”
“总不能,要我们白白损失了这么重要的物资吧?”
【啊啊啊啊啊啊!小鱼好棒!】
【说得对!这个安全员是怎么敢开口的啊,他也好意思!】
【凭什么给他们啊!就不给!】
【赛事组没有自己的医生吗?凭什么来抢我们的啊】
【大家也别太激动,赛事组应该也是一时着急没有考虑周全,祝余提出来就好了】
【就看赛事组能交换些什么,我赌他们最多给个蛋白棒】
【祝是个医生,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不应该这么功利】
【你大脑发育不全就少来网上瞎咧咧,非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你是个脑残啊】
【我只是公平公正的发表看法,华国人果然歧视太过严重】
【装什么啊,花旗国的人跑到华国网络上当公正法官?我看你是上赶着找骂!】
安全员因为祝余的话脸色变了变,有些无措地目光游移了一会儿,他的眼珠子往右边一转,等了三五秒,他开了口:“当然,您的要求非常合理,只是这件事超出了比赛的规则,赛事组那边需要讨论一下,您放心,交换的物资一定会给,只是讨论给些什么比较适合您现在的需求,但是克林顿先生这边恐怕没法耽搁太久,所以……能否请您先给我药丸救克林顿先生?”
还没等祝余开口,刑辉就嗤笑了一声,不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你们拿了药丸却不给物资怎么办?”
安全员笑了笑:“您说笑了,这摄像头拍着呢,都可以作为你们的证据。”
“那好。”祝余点了点头。
安全员面露喜色:“您同……”
“也不用赛事组讨论了,就要三瓶一升装便携氧气,在两个小时内送到,如果同意,那我就给药。”祝余扫了一眼安全员右耳上的耳机,“赛事组一定在和您沟通着吧,我可以等五分钟,再多……克林顿先生恐怕就难受了。”
刑辉和赵刚一乐,也不想着走了,反而是拉着祝余就地一坐,等起了回复。
安全员的脸苦哈哈的,只能在三人的注视下僵硬又尴尬地站着。
他就说这个酬劳的活儿肯定不能好干!
而赛事组那边也是头疼。
其实祝余猜的对,克林顿并不需要祝余的那一粒药,安全员早就给他吸了氧喝了葡萄糖,还贴了好几个暖贴,真正想要祝余药的,是花旗国一个制药集团的大老板。
可是一粒药换三瓶氧气,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五分钟一晃而过。
“时间差不多了,”祝余起了身,“如果赛事组还有犹豫,说明情况没有那么危急,那我们也要继续我们的比赛了,祝您一切顺利。”
他朝着安全员微微点了下头,举步朝着山顶继续走去。
刚走了两步,就听安全员急切道:“等一下!”
祝余停下脚步回过头。
“祝先生,赛事组同意了您的要求,三瓶一升装便携氧气,两小时内送到你们手上。”
在安全员紧张地注视下,祝余微微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安全员缓缓松了口气。
他走近了两步,看着祝余卸下背包拿出急救包,从中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
安全员眼睛一亮,立马伸出了手。
可眼看着药丸就要放进安全员的手里,祝余却是突然把手一缩:“毕竟这是药,我还是先给克林顿先生看诊确认一下比较好。”
说完转身就朝着克林顿走去。
安全员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连忙跟着祝余走了过去。
祝余来到克林顿身边,脱下手套,拉开睡袋的拉链帮克林顿把起了脉。
“怎、怎么样?”安全员紧张地问,“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祝余点点头,无视安全员伸来的手直接将药丸递到了克林顿的嘴边。
安全员一惊:“不要!”
祝余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飞快地将药塞进了克林顿的嘴里,然后抬头疑惑又无辜地看向安全员:“您说什么?什么不要?”
“你怎么把药直接喂进去了!”
“要不然呢?您不就是为了克林顿先生来向我求药的吗?”
安全员一愣:“是、是这样没错……”他忽然缩了缩肩膀,头向右边歪了歪,不适地皱了下眉。
祝余微微一扬眉,心中了然,看来耳机里的声音很是刺耳啊。
他转过头,对着刑辉和赵刚招呼了一声:“走吧。”
三人再次启程,路过安全员身边的时候,刑辉不忘提醒了一句:“三个氧气瓶,俩小时。”
安全员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快步来到祝余身前:“祝先生,麻烦再给我一粒药吧,我……我备着,以免有突发情况可以、可以再多给你们三瓶氧气!”
祝余深深看了他一眼,直看得安全员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不,”祝余嘴唇轻启,冷冰冰吐出了一个字,随后摊了摊手,无奈地一笑,“药量是有限制的,可不能随便乱吃。”
说完,他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安全员依旧不肯罢休,跟在祝余的身后喊着:“祝先生、祝先生您听我说……”
“别喊!”祝余脚步一顿,眉心微蹙严肃道,“这是雪山,您应该比我清楚。”
“抱、抱歉……”
祝余扫了他一眼,果断地转头走了。
望着祝余三人离开的背影,安全员头疼地抓了抓头发,轻声和耳机里的人告罪:“抱歉,但我真的尽力了,可他速度太快,我没办法……”
走了一段距离后,赵刚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安全员正拖着克林顿下撤,一步一顿,背影看着垂头丧气的。
“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啊,他这来求药,真的是……”
话没说完,就见祝余朝他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制止的意味,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生硬地停下了话头。
刑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少说点话吧,等氧气瓶到了,再随你说。”
两个小时内,氧气瓶准时被空投到三人面前,甚至没让三人多走一步路。
有了氧气瓶的加持,三人攀登起来心里也更有底了一些,很顺利地在日落前抵达了海拔六千五的高度。
休息一夜后,他们将面临最后两百多米的高度,而这一段路,也是最危险的一段,基本上都是呈现70度冰壁,到了最后的五十米,更是接近垂直。
“我做先锋,你们在下面等等。”刑辉一边给自己系着安全绳一边下了决定,完全没有给祝余和赵刚选择的机会。
祝余和赵刚也没有争抢,在三人中,刑辉的经验确实是最丰富的,因此他们默默牵起安全绳,做起了保护工作。
前面的七十度冰壁对刑辉来说基本没有什么难度,很快就到达了一个平缓的地段,朝祝余和赵刚招招手,示意他们顺着绳索往上爬。三人来到缓坡处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随后开始了最后的攀登。
刑辉依旧是先锋,他仰头看了眼冰壁,很快就看到了几个被打下的锚点。
“看来已经有人登顶过了,咱们也不能落下啊!”
他仰着头快速地确定着攀登路线,而后拿起技术镐开始攀冰,两个技术镐交替着扎进冰壁里,带动着身体一点点往上,大约十分钟左右,就来到了冰壁的三分之一处,遇到了第一个锚点,在安全扣扣上的那一刹那,他的安全也得到了又一重保障。
随着他一步步往上攀登,祝余和赵刚的心也就越发紧张起来,大约四十分钟后,刑辉的手碰到了峰顶的位置。
最后一步,他跨了上去,成功站在了萨米尔的顶峰,他没有立刻庆祝,而是转身朝着下方的祝余和刑辉招手,拉着安全绳,认真又小心地迎接队友的登顶。
终于!在接近五个小时断断续续的攀登中,他们三人都登上了峰顶。
一面鲜红的旗帜在云山雾绕的萨米尔顶峰飘扬而起。
第92章 比赛的第四十七天 山上的积雪内部悄然……
“真好……”
赵刚喃喃着, 声音里带出了点哭腔。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能成功登上萨米尔的顶峰,他不敢想。从踏上萨米尔的那一步起, 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辅助,在雪线前努力帮助队友对抗对手,在雪线后,多走一步算一步。
可就这么走着走着,他竟走到了最高点,俯瞰着山下的风景,恍惚间还以为是在做梦。
正有些百感交集,他的肩被轻轻拍了拍,随后,刑辉和祝余站到了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的被队友簇拥着, 赵刚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眼角也湿润了几分。
“真好啊, ”刑辉伸了个懒腰, “这样好的风景,在别处还真看不到, 值了!”
祝余望着山间的云雾,赞同地点点头:“真好看。”
赵刚深深吸了口气, 正想应和着这美好的氛围再感叹一句,却听旁边传来了一句:
“当时那块肉应该要切大些的, 留下半块儿到山顶来吃, 刚好直播记录着, 不敢说后无来者吧,但绝对前无古人啊!”
赵刚一哽,转头就见祝余摇了摇头,满脸遗憾, 紧接着另一边传来了一句高度赞同。
“对啊!”刑辉‘啧’了一声,“可惜了。”
说完转头看向了赵刚,祝余也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过来。
在两人的注视下,赵刚眨了眨眼,下意识点头:“可惜了。”
“噗嗤”一声,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三人都笑开了。
山顶上氧气稀薄温度也低,三人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开始准备下撤,刚有动作,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凿冰声。
有人在登顶。
三人好奇来到山壁边低头往下看,正和仰头查看路线的花旗队队长安德鲁对上了视线。
安德鲁顿时僵住了动作,直愣愣地站在了山壁上。
“他怎么不动了?这个位置休息不太舒服吧?”刑辉疑惑道。
赵刚抽了抽嘴角,伸手扯了扯刑辉的衣角:“走吧,咱们走了他就会动了。”
“啊?”刑辉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以后顿时气笑了,“不是,雪线以上不是不互相攻击的吗?他这是怀疑我们会下黑手啊?咱是那种违反规则的人吗?”
祝余耸耸肩:“防人之心不可无吧,换位思考一下咱们也会谨慎的。”
刑辉摸了摸下巴,露出一抹坏笑:“那要是咱们不走,他是不是就得一直在冰壁上这么挂着?”
赵刚下意识看了眼摄像头,连忙拉着人往北面走:“人家也可以下撤的嘛,好了好了,咱们也快走吧,这山顶待得冻的慌。”
刑辉本来也只是说笑,因此没有坚持,顺着赵刚的力道转向了北面,依旧率先开始了下撤。
虽说七天的比赛时间大部分都用在了上山,但实际上,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在雪山也同样适用,只是上山需要考虑高反,因此每天上升的距离需要被谨慎控制,而下山没有了高反的困扰,自然可以尽可能地往下走。
冰壁上依旧有着上一个队伍留下的冰洞,由于时间还不长,冰洞还是通着的。
冰洞又称阿巴拉科夫冰洞,即利用冰锥在冰壁上打出一个对穿的孔洞,攀冰者将绳索穿过冰洞进行下降,在下降途中可以回收之前攀冰时凿下的锚点,如此下落之后冰壁上便可做到不留痕迹。
但由于赛事组规定的赛程是翻越这座冰山,从南面上北面下,因此就无法做到回收南面的锚点,只能由赛事组在赛后进行回收。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祝余三人作为第二只登顶的队伍,蹭到了前队打下的基础,登顶时节省了打锚点的时间,下撤时又节省了凿冰洞的时间,十分顺利地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利用绳索降到了雪坡上。
冰壁可以利用冰洞和绳索进行速降,雪坡就只能靠着两只脚一步一步往下走,由于坡度较大,下撤时惯性也大,就算脚下穿着冰爪,也要格外注意,别说两只脚使足了劲儿,就连全身的肌肉也都充分地调动了起来。
“咱们歇、歇歇吧。”赵刚喘着气提出了请求。
刑辉点点头:“行,我也正要说呢。”他眺望了一下地势,“前面那儿比较缓些,但好像有人。”
祝余把手搭在护目镜前:“安德鲁在咱们后面,那一定是罗刹队的,要不咱们就在这歇吧。”
赵刚眯着眼:“可……他们好像在朝咱们招手?”他转头看向两位队友,“去不去?”
刑辉依旧毫无畏惧:“去呗,积分第一都不怕,咱怕啥!大不了干一架,反正到了终点也躲不掉。”
“别啊!我觉得第二已经很好了,真的!”赵刚心里一惊,连忙表态。
祝余拍了拍赵刚的肩,劝道:“放心吧,刑辉的意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咱也不会主动掀桌子,毕竟对于咱们来说,能走到这里早就超过心理预期了。”
商谈间,罗刹队又朝着他们招了招手,还举起什么东西晃了晃,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似乎是酒瓶。
三人对视一眼,抬脚朝着罗刹队走去。
刚走近,罗刹队队长瓦西里就朝他们发出了祝贺:“恭喜啊,你们也走到这里了,要不要来上一口?”
看着他手上举起的伏特加,祝余好奇:“这是你们自己带上来的吗?我记得比赛规则里自带物资不得包括吃食,酒水不算在其中吗?”
“哦不不不,这不是我们带的,是补给包里抢到的,”瓦西里喝了一口,享受地眯起了眼,“这真是幸运。”
祝余三人面面相觑。
雪山上的补给包里出现酒,也只有罗刹队才觉得幸运吧……这瓶伏特加也算是遇对人了。
“卧槽……”赵刚忍不住轻声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毛子家的,就是勇啊。”
婉拒了瓦西里递来的伏特加,三人在一旁坐下,拿出了食物、高山反应堆和水杯开始一边烧水一边吃起了东西补充能量。
两队人一边吃一边聊,气氛轻松愉快。
过了一会儿罗刹队率先结束了休息,瓦西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们该走了,”他朝着三人伸出手,“你们创造了历史,最后一段路还请加油,期待我们终点的相见。”
“谢谢。”
三人站起身,和罗刹队一一握手。
望着罗刹队渐渐远去,祝余舒展了一下身子:“咱们呢?走吗?”
刑辉没说话,只是看向赵刚,赵刚点点头:“我吃饱了,歇的也差不多了,可以走。”
“行,那把东西收拾下。”
三人快速收拾起了地上的装备。
刚捡起最后一个包装纸塞进包里,祝余突然僵住了动作,他缓缓转过头,就见上方不远的雪坡上站着一只雪豹,正低头看着他们,见祝余看过来,它把头又低了低,嘴里发出“嗷呜”的声音,虽然依旧没有多凶狠,但语气听起来也没有多少软萌。
它绝对不是在撒娇。
“刑辉赵刚,”祝余轻声提醒着两人,“小心。”
两人也察觉到了雪豹的不对劲,赵刚咽了咽口水:“这座山上有这么多雪豹的吗?”
“不,”祝余摇摇头。“这就是我们帮过的那只。”
“什么?”赵刚仔细朝着雪豹的后腿看去,果然看到了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不是,那怎么还变成这样了?这是要恩将仇报?”
安全员已经快速拿着枪站到了三人面前:“它看起来似乎不太友好,大家小心,先慢慢后退。”
听从着安全员的指挥,三人缓缓向后退了两步,而随着他们的后退,雪豹竟是往前追了两步,嘴里的叫声也越发急切起来。
眼看雪豹步步紧逼,安全员立刻扣动了扳机,麻醉针飞了出去,可是这回,雪豹竟是往旁边一跃,躲过了射来的麻醉针。
“糟了!”
安全员一惊,立马让队友上前进行二次射击,可就在这时,雪豹已经两三步绕过祝余三人,来到了他们的下方,微微仰着头,朝他们锲而不舍地叫唤着。
祝余微微一愣:“它好像不是要伤我们,而是……在叫我们跟它走?”
他抿了抿唇,试探着朝前走了一步,然后被安全员一把拦住:“先生,它是只雪豹!”
赵刚也劝道:“小鱼,你还是别动了,听安全员的吧,太危险了!”
“我觉得它是在向我们说些什么,只是我们听不懂,”祝余微微握了握拳,“放心,我只是试试,会保持一定安全距离。”
见祝余坚持,安全员思索了一会儿到底放开了手,只是举着枪对准了雪豹,随时准备射击,而刑辉则直接抢过了一位安全员的麻醉枪,且有理有据:“我以前是狙击手,准头应该比你好点儿。”
祝余缓缓深吸了口气,朝着雪豹迈出了一步,又一步……在连走三步后,祝余心里开始犹豫退却,就在这时,雪豹动了。
它朝着祝余“喵嗷”叫了一声,转头开始朝山下跑去。
“没错了!它是在让我们跟着它!”祝余转头看向刑辉和赵,“走吗?”
“走呗,”刑辉轻轻一扬眉,“万物有灵,指不定是带我们去找什么宝藏呢。”
赵刚点点头:“反正看它那方向也是下山……它在停下来等我们诶!”
三人快速达成一致,跟着雪豹朝着山下走去,可像是嫌弃他们走的太慢,雪豹竟是回过头绕到了他们后面,一路叫着催促着。
“不太对,它不是让我们跟它走,而是在赶我们走!”祝余心里隐隐升起了些许地不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立马下了决断,“我们加快速度!”
刑辉和赵刚没有多说,只是跟着祝余加快了步伐,而就在三人快步朝着山下小跑着走去时,山上的积雪内部悄然传来了一丝奇异的响动。
第93章 比赛的第四十八天 雪崩
“蠢货!”安德鲁一边走一边怒斥着, “不过是个最普通的攀冰下降,竟然还能脚滑?如果不是我冲上去把你接住, 你现在已经断手断脚了!”
从冰壁上下来,他已经骂了一路了,可是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被训斥的布莱克挣扎纠结了良久,最后胆战心惊地开口道歉:“对不起,我……”
“感谢我的冰镐和技术吧,如果不是我的冰镐砸得够稳够深,在我接到你的那一刻,咱俩都得玩儿完!我们现在的积分本来就比较低,要是再因为这愚蠢的错误而导致咱俩都不得不退赛,我们队就要再被扣一千积分!就算还剩吉恩一个人, 他要怎么去追赶这样大的分差?因为你的愚蠢, 我们全队就要稳居季军了!开心吗蠢鹅!”
在安德鲁的斥责下, 布莱恩因为意外尚且还在慌乱之中的心又无措了几分, 遮挡在肌贴下的脸色越发惨白。
另一名队员吉恩有心想要帮着缓和一下,便开了口:“队长, 他不是……”
“安静!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辩解!先生们,我请你们注意, 最后只剩下不到两天的赛程,如果在这期间我们无法再把那可恶的华国队淘汰掉一人, 我们将第一次坐上这季军的位置, 这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望着队友微微发颤的身形, 吉恩深吸了口气,小心地应道:“是的队长,我们会努力……也请您消消气吧,这毕竟是在雪山上, 强烈的情绪波动会引发高原反应的,而且这样的音量,万一引起雪……”
“你是在教训我吗?”安德鲁停下脚步看向吉恩,勾起唇角冷笑。
吉恩顿时慌乱地站直了身子:“不队长,我只是……”
“是的,您教训的非常对先生,但如果真的引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安德鲁冷哼一声,“请记住,这一切都是您的队友布莱克先生闯下的祸!”
吉恩微微皱起了眉,可被布莱克祈求似的拽了拽衣角,最终只能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次的比赛实在不够顺畅。
六届的‘绝竞荒野’,花旗队向来要么是冠军要么是亚军。这是安德鲁带队的第二届比赛,上一届他们已经拿过了一次亚军,为此临出发前他们立下了军令状,这次的目标绝对是冠军,可如今却是连亚军的座儿都摸不着,每次看着积分消息上死死压着自己的华国队,安德鲁的脸色就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爆。
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他的眼里心里,现在就只剩下了排名。
吉恩可以理解安德鲁的压力大,可是对于这劈头盖脸不管缘由没有分寸的责骂,他实在难以接受。
他尚且如此,作为被责骂的对象,布莱克就更是难受了。
可两人只能无奈地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努力跟在快步走着、丝毫不顾队友节奏的安德鲁身后。
在花旗队陷入队伍内部矛盾时,祝余三人紧紧跟着雪豹以最快速度往山下赶去。
赵刚有些适应不了这样的速度,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滑坠,好在被刑辉一把搀住,在刑辉的扶持下,赵刚渐渐找到了节奏,三人很快就超过了前面悠悠哉哉走着的罗刹队。
在被超越的那一刹那,罗刹队三人就算脸上被遮的严严实实,依旧显而易见地看出了脸上的震惊。
他们这是看到了什么?
一只雪豹!
一只被追赶的雪豹!
华国队在追赶雪豹?!
常识告诉他们猛兽追人,这还第一次见人在没有专门装备的情况下追着猛兽跑。
“我的天爷你们在干什么?!”
祝余头也不回,给了他们一个字:“Run(跑)!”
瓦西里疑惑地歪了歪头,满脸的不解:“看得出来,但是……为什么?”
没人能给他答案,惯性下华国队根本无法立刻停下脚步,只能一边跑远一边抬起手头也不回地朝他们奋力挥了挥手,那意思——Run!
瓦西里皱起了一张脸:“搞什么啊?”
“队长,我们怎么办?”
瓦西里一时也有些迷茫,跑吗?可这太冒险了,在雪山下撤时奔跑,一不留神摔倒了轻则磕磕碰碰,重则直接让你一路不用脚的下山,而且华国队还没有给出原因,只是说了个“run”,虽说他觉得华国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来竞争冠军的位置,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望着华国队已然远去的身影,眉头皱成了结,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闷响。
他猛然回头睁大眼睛看向了山上的方向,伴随着冰块碎裂一般的闷响,上方一整块厚重的积雪崩开道道裂痕,平滑的雪面在刹那间变得坑坑洼洼,随后大片积雪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带起白色的雪雾。
雪崩了!
“Run!”瓦西里此刻也顾不得声量的大小,连忙招呼了一声,带着队友朝着垂直于雪崩的方向躲去。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华国队想要带给他们的信号。
在雪崩的刹那,祝余三人也听到了声音,立刻向后仰了仰身子,一边减缓惯性停下脚步,一边回头看了眼雪崩的方向,随后改变方向朝着左边跑去。
可雪崩的速度每秒三十米,那是人可以跑得过的,没多会儿,他们就感受到了身后飘来的雪花,积雪砸在身上的瞬间,带着令人胆寒的冰冷。
“稳住!”刑辉喝道。
祝余立刻也把登山杖柱在了身前,努力在雪崩中稳住身形,可是很快,脚下的雪就像沙子一样开始向下游动,他当机立断打开安全气囊,在无法控制身形的情况下倒在雪中,借着雪的浮力,他冷静地用着狗刨式的泳姿努力游向雪流边缘。
可最终,他还是被崩塌下来的积雪渐渐淹没,只能尽量将手护在脸前,留出一定的空间。
直播间里,画面在砸来一片白雪后最终断了线,只剩下了“主播离开片刻,马上回来”,最普通寻常的一句话,此时却是格外的扎心。
没有人知道,他们还回不回得来。
雪崩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15分钟,可它发生在海拔五千米的高山上,就算赛事组已经将救援直升机备好,也会耽误掉至少五分钟。
他们,在和死神赛跑。
【坐标萨米尔,救援直升机已经出发了!】
【快点啊!时间不等人!】
【天啊,这也太吓人了,赛事组全责!】
【哪有什么责任,出发前都是签好了生死状的】
【要怪还是怪那个安德鲁,在雪山上咋咋呼呼什么啊!一点都不专业!】
【从画面上看起来小鱼他们离雪崩的始发点是最远的,雪砸下来的时候力道也已经小了很多,希望平安!】
【雪豹呢?好豹豹再救救小鱼他们吧!】
【叫好爸爸也没用啊,自然灾害的威力谁能抵抗得了啊】
【@绝竞荒野,救援怎么样了?为什么不直播一下救援情况啊!】
被这么一提醒,观众们立刻反应了过来,开始拼命@官方要求开启救援直播,或许是民心太过强烈,或许是要证明自己的救援已经足够及时且完善,约莫五分钟后,直播间突然有了画面。
画面显示三直升机先后到达了雪崩地区的上方,救援人员飞快地顺着绳子落在了雪山上,分成了三部分对三支队伍进行搜救,随后没两分钟,又有一架直升机赶来,机舱们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闯入了观众的视线。
【快看那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人!那不是宋知砚吗?】
【卧槽!真的是啊!】
【他来到这里一定是因为小鱼吧?是吧是吧?】
【反正绝对不是为了单纯的救援!】
【我的天呐!我嗑的CP一定是真的!求求老天爷了,也一定是要活的啊!】
“宋总,救援有专业人员在,您还是别下去了,且不说您这样突然跑到五千米的海拔上,很容易引起高原反应,就说雪山上这情况,如果发生二次雪崩……”
“闭嘴。”宋知砚冷着脸,一手扶着直升机的把手一手快速检查了一下装备,他深吸口气,转身抓住了速降的绳子,“记住,下去你们的任务就是寻找祝余,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你们操心。”
他冷眼扫过带来的救援队伍,随后抓着绳子开始下落,很快以一种不熟练但十分专业的姿势滑落在了雪山上。
山上已经落满了人,约莫有二十多个,都在拿着recco搜救仪器进行探测,并手持探杆,随时准备探测。
看着眼前忙碌的救援身影,宋知砚一边扫视着四周,一边急促地呼吸着,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震颤着,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从背包里拿出搜救仪,他闭了闭眼,强制冷静下来,而后一边努力回忆着祝余直播中断前所在的位置一边探测着反射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知砚认真地搜寻着信号,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搜救人员不知何时已经一个个地往山上走去。
没有……还是没有……为什么找不到!
“宋总,你……”
宋知砚猛然回神:“找到小鱼了?”
安保愣了愣:“没、没有,我是说……”
“那还不快去找!”宋知砚赤红着眼,握着搜救仪的手颤抖得厉害,显然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救人,救祝余!
“已经十分钟了!没时间耽搁了!可是为什么……这不是最专业的搜救仪器吗?为什么找不到!”
这时,一个身影快步走到了宋知砚的身后,望着他恐慌无助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酸,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
“宋知砚,我在这!”
第94章 比赛的第四十九天 雪山上的告白
一瞬间, 宋知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四周寂静无声, 唯有身后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宋知砚!”
他下意识就转了身,朝着那熟悉的声音望了过去。
寒风卷起雪沙。
在风雪中,他看到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就连面容都被肌贴头巾和护目镜完全遮盖,可他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他心心念念在找的人。
那是祝余!
他立刻扔下了手里全部的东西小跑了过去,站在祝余面前的那一刹那,周遭的世界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样,风声,细碎的说话声, 脚踩厚雪发出的吱呀声, 都闯进了耳朵里。
“小鱼……”宋知砚的声音很轻, 带着显而易见地不敢确信。
“是我。”祝余一把摘下护目镜扔到一边, 拉起宋知砚的手贴到了脸上,“你看看我, 我是祝余,我没事, 你放心。”
在触碰到祝余脸的那一刻,宋知砚猛地缩回手, 在祝余疑惑的目光下轻轻按住他肩臂的位置, 目光像是个扫描仪一般, 上上下下地把祝余检查了好几遍,随后颤抖着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你没事,还好, 你没事……”
他闭了闭眼,身子脱力般的轻轻晃了晃。
祝余吓了一跳,连忙凑近了把人扶住,又担忧又歉疚:“我没事儿你别担心,你看我,好胳膊好腿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祝余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感受着唇部传来的温热,在一瞬间的脑袋空白后,他缓缓闭上眼,伸手搭上宋知砚的腰,用一切安抚着眼前这个因为他的安危而心惊胆战惶惶不安的男人。
【亲上了!!!】
【我嗑的CP是真的!】
【呜呜呜太好了,小鱼没事】
【本来不嗑这一对的,可现在……谁懂这一幕的冲击力啊!】
【我懂!一个用亲吻证明着眼前的真实,一个用亲吻安抚着对方的不安!】
【虽然直播镜头在上面用的远景,可他们就像世界中心,让人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在崩塌的洁白世界中拥吻,纯粹的爱至死不渝!】
【砚余给我99!】
【话说,小鱼知道直播又开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祝余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宋知砚的手臂,轻轻推拒着,不是因为直播,而是因为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在宋知砚放开他以后,他猛吸了口气,眼里蓄起了一些氤氲的泪水,不满地轻声嘟囔了一句:“明明你才是那个突然攀高到海拔五千的人,怎么比我这个从海拔六千下来的人肺活量还足……”
宋知砚摘下手套,轻轻抚过祝余的眉眼,无奈又难掩欢喜地轻声道:“你不知道换气吗?”
祝余闻言立刻横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有经验?”
宋知砚立刻表示:“接触影视剧拍摄多了,博学而已,都是间接经验。”
“信你一回,”祝余撇撇嘴,接过宋知砚手中的手套给他戴上,顺带还给他把了下脉测了下心率,“这里温度低,别轻易摘手套……你怎么就这样上来了?突然从山脚的海拔三千米攀高到海拔五千米,这很危险的。”
“直播突然中断,无法确认到你的情况,我怕你被雪埋了,雪山这么大,多一个人说不定就能早一分钟找到你。”
宋知砚的语气平和,但细微之中还能听出些后怕,他怕自己来晚一分钟,就会让祝余在雪下多遭受一分钟的刺骨冰寒,他更怕自己晚了太久,就会彻底失去眼前这个人。
但好在,祝余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可以认真地注视着,他舍不得将任何一丝目光留给别处,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祝余的心被狠狠戳中,像是化成了一滩水,柔软得不像话。
他张开手,拥住宋知砚的腰,把自己埋进了那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宋知砚抱着怀里的人,下巴在祝余的头顶轻轻蹭了蹭:“还好,你依旧是那个勇敢无畏,且专业的小鱼,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很好的保护好自己。”
“对啊,所以你不要再担心了,嗯?”祝余微微抬起头,等待着一个答案。
宋知砚微微笑了笑,他抬手揉了一把祝余的脑袋,没有回答。
无论祝余的自救能力有多强,都永远不会成为他不担心的理由。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宋知砚转移了话题,“我看直播雪崩确实抵达了你所在的区域,还有你刚刚又去哪儿了?我一来就降落在了事发前你所在的地点,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
“雪崩确实抵达了我所在的区域,只是到底离始发点有点距离,威力减小了很多,加上我有打开安全气囊并始终保持游泳的姿势,这让我可以浮在流动的雪面上,当雪崩彻底停下时,我身上的雪并不算厚重,虽然也费了点劲儿,但还是很快就爬出来了,我身边的两名队友也都状况良好,只是救赵刚的时候多花了点点时间,他面朝下地被埋了,自己没法动,好在我们挖的快,人也没啥事,所以后来我们就一起去救了罗刹队,他在我们上方一些的位置,遭受到的冲击更大,也更难自救。”
“刚刚救援队到了,人家带着专业设备,我们就不去添乱了,结果退出来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了你……”
剩下的话祝余没再说下去,只是微微红着脸,把头往宋知砚的怀里埋了埋。
宋知砚抿了抿唇:“刚刚……有些仓促,有些话本来应该更郑重地说出口,但现在……”他轻轻吸了口气,喉结有些紧张地滚动了一下,缓缓退出拥抱,微微俯下身,认真地看着祝余。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祝余的脸开始发烫,可他挪不开眼,只能顶着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看着宋知砚那双好看的星眸,等着那句意料之内却依旧能让他紧张到心跳加速的话。
在接触到祝余眼神的那一刹那,宋知砚就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于是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形成了一个美好的弧度,轻声柔和又不失郑重地问:“小鱼,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祝余没有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宋知砚。
这超出了宋知砚的预料,等了几秒后,宋知砚开始有些慌乱:“小……”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一碰即离。
宋知砚眨眨眼,看着眼前弯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的祝余,猛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回答了。
答案是——“好啊。”
“那、那这就联系直升机来接我们下山,等回了酒店,你好好歇一下,然后……”
“可我还不能走。”祝余歉然地看向宋知砚,“比赛还没结束呢。”
“比赛?”宋知砚歪了歪头,满脸的难以理解,“都雪崩了,选手都被埋了,这比赛还不结束?”
祝余摇摇头:“我问过赵刚了,只要时间没到,比赛就不算结束。”
宋知砚沉默了。
他抬起头,眺望着山上还在忙碌的人群:“看起来还有人没有被找到,”他抬手看了下表,“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去,你觉得这次雪崩后留下来的能有多少人?”
祝余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无论留下来的有多少人,我们都必须坚持到比赛时间结束,这才算赢。”
“那我陪你一起走。”宋知砚斩钉截铁地说。
祝余一惊,连忙道:“不用了,就算你和我一起走,我也不能接受你的任何帮助,没必要啊,而且多折腾啊!”
“可是我怕。”宋知砚俯下身,把下巴搭在了祝余的肩膀上,轻声软语地说,“就算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都觉得踏实。”
祝余表情有些挣扎。
一边是山上艰苦的环境,不想宋知砚为他吃这一遭苦头,一边是耳畔蜜语附耳呢喃,让他的心不自主地就软得没了边儿。
“可是装备……”
“需要的装备可以让直升机投递下来,只是过一夜,在你身边,我不会有事,也不觉得苦,比起离开你,独自一人在酒店里辗转难眠,倒不如和你一起睡在这洁白的雪山上。”
心里的那片柔软再次被戳了一下,祝余彻底没了脾气:“那、那好吧……”
大不了自己多照看着点。
“哦对了,叔叔阿姨和林谦都来了,雪崩发生后他们也想上来,但因为叔叔和阿姨都有了程度不同的高反的症状,林谦在照顾他们,所以拜托我一定要把你找到。”宋知砚含笑看了眼祝余,“等你下山,可有的哄了。”
祝余捂脸:“……完了,”他转头看向前方扛着摄像的工作人员,“那他们岂不是……”
正如祝余所想,在他和宋知砚心满意足,且肆无忌惮地在一起贴贴时,两人互动的一幕幕也被直播救援摄像头断断续续地给播到了网上。
其实对于林家夫妇和林谦来说,对祝余和宋知砚的关系早就有了些猜测,加上他为了祝余冒着危险上雪山的行为又拉了一波好感,因此在看到这些的时候,除了对祝余平安的激动欣喜外,就只剩下慈爱的包容。
除了林谦,在看到两人亲吻时抽了抽嘴角,咬着牙说了句:“好你个宋知砚,乘虚而入!”
可远在S市的一栋别墅里,却有人为此气的摔碎了一只精致的咖啡杯。
第95章 比赛的第五十天 夺冠
雪山上的救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已然超出了黄金救援时间,但好在人都还活着, 一个个地被送上了直升机前往医院接受救治,据说安德鲁在被送上直升机时僵着他那骨折的胳膊骂骂咧咧,努力证明着自己想要继续比赛的心,但救援人员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舱门。
救援人员带着被救出的选手陆续退离,整个赛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支队伍。
“先生们,这将会是最后一次的确认,考虑到你们也曾被雪埋了一段时间,我们强烈建议您几位也前往医院做一次身体检查,以确保健康,如果您还是坚持要继续比赛, 那么之后出现任何问题, 都与赛事组无关。”
祝余和刑辉赵刚对视一眼, 朝着安全员点点头:“是的, 我们确定继续比赛。”
听到他们的肯定,安全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然后对着他们耸了耸肩:“尊重你们的选择。”
比赛还没有结束,但所有人都知道, 冠军已定。
祝余三人收拾了一下,在积雪中搜寻出了被他们丢下的包, 重新开始了独属于他们的赛程, 离开前, 刑辉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诶你们看,雪豹在那!”
赵刚惊喜地说:“真的诶,它不会是来送我们的吧?”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那个熟悉的黑白色身影默默地站在那, 安静又温润地注视着他们,像是在目送着他们离开。
“引导你们避开雪崩的就是它?”宋知砚微微眯了眯眼,“等回去以后我安排人,给它送二十斤鲜羊肉和二十斤鲜牛肉。”
祝余眨了眨眼:“啊?”
宋知砚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这是谢礼。”
祝余沉默了两秒,最后跟着点了头:“说的对。”他举起手,朝着雪豹挥了挥,“再见啦,以后没人帮你了,要自己小心呀。”
宋知砚转头看了眼祝余,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放心吧,它可是雪山之王。”
“嗯。”祝余压下了心中的不舍,点了点头。
告别了雪豹,众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或许是没有了竞争的压力,大家走的格外轻松,一路上说说笑笑,刑辉和赵刚走在前头,祝余和宋知砚并肩走在后头,身后还跟着赛事组的安全员和宋知砚带来的安保。
只是没多久,安全员就把祝余和宋知砚叫住。
“不好意思祝先生宋先生,我们可以理解宋先生因为雪崩而产生的不安,也允许宋先生陪同走完这段赛程,但还请两位稍微保持一点距离,不可以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以免有扶持的嫌疑,这样是对其他参赛选手的不公平。”
在安全员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祝余敏锐地察觉到宋知砚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两个度。
他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犹犹豫豫地轻轻松开:“好了好了,就最后一天半,雪山上走路,本来也是要更专心些……”
话没说完,就被宋知砚一个紧握往回拽了一下,祝余身不由己地往前一倒,落进了宋知砚的怀抱。
“这是你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保证!”
听着耳边宋知砚置气般的声音,祝余弯眼笑了笑,伸手拍着宋知砚的后背安抚道:“好好好,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本来他对比赛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这次参赛,可以说完全是一次命运的意外,谁知道竟然能一路走到这里。
听着祝余轻声软语的安抚,宋知砚深吸口气,放开了他。祝余往后撤了撤,让两人之间空出了起码能再站一个人的距离。
不远,但足够让宋知砚脸色黑沉,扫向安全员和镜头的目光格外冰冷。
入夜后,两顶帐篷紧贴着搭在了一起,虽然隔着帐篷厚实的布料,但在寂静的夜里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这也算是安抚了宋知砚焦躁不快的心。
他挪动着睡袋中的身体,努力朝着帐篷那一边贴了贴,哪怕帐篷布料传来的温度冰冷得刺骨。
次日一早,队伍下了雪线,气温也回暖不少,大家卸下了冰爪和厚重的羽绒服,继续徒步穿越碎石滩和草甸,最终在比赛最后一日的下午三点,出现在了萨米尔的出山口。
终点线前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除了赛事组的人,还有专门来支持的国人朋友以及选手的亲人,包括林思诚季雅歌和林谦。
林思诚和季雅歌手上都拿着便携氧气,显然还在适应着高反,可是他们还是出现了,甚至没有坐在车里,而是站在终点线前,满眼骄傲和欣喜地等待着朝他们走来的那个身影。
祝余脚下微微一顿,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出了神。
“怎么了?”宋知砚轻声问道。
祝余转头,认真地看了宋知砚几秒后慕然笑了:“只是觉得,我真的很幸运。”
好友,亲人,挚爱,都在他的身边,就像是梦一样,这样的美好是他从前想都不曾想的,可是现在,他却真真实实的拥有了。
宋知砚心里一颤,忍下想要亲吻眼前人的冲动,声音微哑:“那你现在,是最幸福的小鱼了吗?”
祝余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了点头:“是!”
宋知砚弯起唇角,笑了。
“小鱼!”
前方传来了刑辉的呼唤:“快来!最后一步,咱们一起跨过去!”
宋知砚抬头看了一眼,轻轻推了祝余一把:“去吧,我跟在你身后。”
顺着宋知砚的力道,祝余朝着刑辉和赵刚小跑了过去。
三人站成了一排,数着‘三二一’一同抬起了右脚,跨过了象征终点的那条红线。
他们,胜利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赢了!】
【虽然昨天就知道了结果,但是看到他们跨过终点的那一刻还是好激动】
【这是咱们华国第一次在这个项目上拿到冠军,意义非凡啊!】
【准确的说不只是冠军,冠亚季军都是咱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争气了!比赛刚开始的时候东夷人还说咱们连第二天都过不去,我现在要拿着他们获胜的这张图去嘲讽一波!】
【微博上好多官方都出来贺喜了,好热闹啊】
【啊啊啊啊啊!大家快去看许东的微博!‘穿越无人区’要重启了,而且还要打造国际向的荒野求生比赛,旨在用人与人之间的通力合作,挑战荒野生存中的一切不可能,这明显是要和‘绝竞荒野’打擂台啊!】
【‘穿越无人区’?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之前因为地震出现危险被叫停整改了嘛,综艺安全这一块国内还蛮重视的,出现问题基本节目就GG了】
【如果真能打造一档对标的比赛或综艺,也能避免‘绝竞荒野’一家独大,老是干些上不得台面的狗操作】
在网上一片热闹的时候,祝余三人也走完了颁奖流程。
当组委会的主席将象征冠军的奖牌以及代表奖金的牌子递到三人面前时,祝余他们清楚地从主席的笑容中看出了勉强与不快。
可无人在意。
刑辉甚至挑了挑眉,轻声说了句:“看到他们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赵刚和祝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谁说不是呢。
走完颁奖流程,祝余和刑辉赵刚打了声招呼,立马跑向了一直等着他的林思诚季雅歌和林谦。
“爸妈哥哥!”
“慢点。”
季雅歌伸出手,满眼慈爱地帮着祝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瘦了。”
“哪有。”祝余有些无奈,又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他躲了躲季雅歌伸来的手,“您还是先别碰我了,这七天我都快成半个野人了,身上好脏的。”
说着,还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哟,这下知道自己脏了,”林谦挑了挑眉,“碰都不让碰的,昨天倒是和某人亲的很开心啊?”
祝余“噌”的一下,脸红的像是熟了的虾。
眼看脑袋上就要冒出热气,季雅歌瞪了一眼林谦,帮着解了围:“别逗你弟弟了,来,把杯子给我。”
林谦无奈地撇了撇嘴,递出手上拎着的保温杯。
“别理你哥,来,这是热牛奶,喝一点暖暖。”季雅歌将牛奶倒进杯子里,递到了祝余的手上。
祝余捧着杯子,热牛奶的温度传递了出来,一点一点回暖着他冰冷的手,他低头喝了一口,暖意流进胃里,让他不禁舒服地轻叹了一声,紧接着,他抬起了头:“妈,还有杯子吗?再给我倒一杯呗。”
季雅歌含笑点了点他的鼻尖:“是要给小宋吧?”
祝余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而后认真地抬头:“爸、妈、哥哥,我和他在一起了。”
看着祝余认真的样子,季雅歌也认真地点了头:“妈妈知道,我们都知道,”她抬手,轻轻抚摸着祝余的脸庞,“妈妈相信你的选择,只要你是幸福的,妈妈就为你开心,而且小宋……我们也有了解,在我们还没有找到你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照顾你了,他是个好孩子。”
祝余用力点了点头,可目光还是不安地看向了一旁的林思诚和林谦。
林思诚拍了拍他的肩:“老实说,我们没什么资格对你指手画脚,也没有资格干预你的任何选择,你能这样重视我们的看法,我们很开心,这说明我们在你心里的重要程度,但同样的,你在我们心里也一样的重要……所以,喜欢就去吧,爸爸妈妈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还有我呢,”林谦高声道,“要是他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饶他!”
祝余轻哼了一声:“他对我可好了,还陪着我走完了剩下的赛程。”
“对了,确实得谢谢他,”季雅歌笑着点头,“去把他叫过来吧,一起喝杯热牛奶暖暖。”
“好嘞!”
祝余把手里的空杯子往林谦手里一塞,欢快地跑向一旁正打着电话的宋知砚。
刚走近,就见宋知砚握拳抵在唇边,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咳嗽。
注意到祝余走近,宋知砚哑着嗓子匆匆和电话里交代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看向祝余:“怎么过……”
话没说完,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传来舒适的触感和温度,让他不禁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可祝余却是担忧地蹙起了眉。
“你发烧了。”
第96章 比赛的第五十一天 我永远无法与拱了白……
祝余有些懊恼。
触手时明显感到宋知砚身上的热度很高, 显然烧了有一段时间了,可人一直就在身边走着, 他竟然没有发现。
宋知砚压着嗓子轻咳了两声:“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祝余又心疼又气急,“到现在了还给我逞能,会烧傻的知不知道!”
宋知砚竟是笑了:“那我要是烧傻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祝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一边牵着他往车边走一边不满地絮絮叨叨:“真烧傻了我就把你给卖了,你长得这么好,肯定能值不少钱……”
宋知砚跟在他的身后,眼里却流露出愉悦的笑意。
祝余带着宋知砚来到季雅歌三人面前。
“妈,给我杯牛奶。”
早在看两人走来时季雅歌就倒了两杯牛奶备着,此时连忙递到两人手里, 看向宋知砚的目光里带了些担忧:“怎么了?刚刚看小鱼探你的额头, 不舒服了吗?”
她看了看宋知砚, 倒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来, 只是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可毕竟是刚刚徒步回来, 就算天气寒冷这样长时间的运动下来出汗也是正常。
宋知砚双手接过杯子,笑着道了句谢, 并解释道:“可能有点感冒,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回什么回, ”祝余直接否决了宋知砚的意见, “喝完牛奶直接跟我去医院, 刚好赛事组安排了我们体检,你也一起去。”
他看着宋知砚微微眯了眯,大有‘你不听试试’的威胁意味。
宋知砚含笑抿了抿唇:“听你的。”
林谦觉得有些牙酸:“宋总,你的主见呢?”
宋知砚耸了耸肩:“病患当然要听医生的。”
“好了, 快趁热喝。”祝余盯着宋知砚把牛奶喝完,然后立刻接过空杯子塞到了林谦怀里,“哥,麻烦你啦,我先带宋知砚去医院。”
转头和季雅歌林思诚打了个招呼,而后祝余就拉着宋知砚走向一旁节目组安排的车,丝毫不顾身后伸着手试图呼唤的林谦。
林谦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杯子,又抬头看了看已然远去祝余和宋知砚,不快地轻轻‘啧’了一声:“走的也太利落了吧。”
“人家小宋也是为了小鱼才来的高原,还冒险去了雪山这才生了病,更何况他还是小鱼喜欢的人,”季雅歌笑着拍了拍林谦的肩,“好了,知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舍不得小鱼,可也别太过了,小心到时候惹得小鱼和你生气啊。”
“哼,小鱼才不会呢……”嘴上这么说着,可林谦的眼里却分明闪过了一丝心虚。
他摸了摸鼻子:“赛事组那边好像要出发了,我先把你们送回酒店休息,然后再去医院陪小鱼体检。”
来到了医院,祝余第一时间把宋知砚交到了医护的手里,并陪伴他看完诊挂上水,这才松了口气。
“三十九度五,烧的这么厉害你竟然连哼哼都没有,”祝余懊恼地锤了锤脑袋,“真是的,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要是再这么烧下去,万一引发了肺水肿那就危险了。”
宋知砚微微直起了靠在床头的身子,伸手抓住了祝余的手:“我就算身子不舒服也表现得不明显,以前我生病,如果不是严重到走不了路,别人都是发现不了的,你已经很厉害了,而且我现在也乖乖挂上了药水,很快就没事了,所以不要自责,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这样……我会难过。”
祝余看着病床上的宋知砚,心里猛然揪了一下。
虽然宋知砚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字里行间却让祝余窥见了些许他的过往……孤独的,寂寞的,强忍病痛的……以前的宋知砚,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轻轻吸了口气,反手握住宋知砚的手坐在了床边:“好,我听你的,那你也听我的,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嗯?”
祝余伸手,打开了宋知砚的手,小拇指轻轻勾上了他的:“我们约定,以后你有任何不舒服,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情绪上的,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宋知砚愣了愣,目光下意识地偏移到了一边,手也往回缩了一下,可是祝余却立马反应过来,稍稍用了点劲儿,眼睛也认真地直直看着他,不给他丝毫退缩的机会。
“你刚刚不是说病患要听医生的吗?那么作为你的医生,病患有坦白告知身体情况的义务。”祝余顿了顿,身子缓缓前倾,嘴角微微上扬偷偷笑着,然后飞快地在宋知砚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宋知砚眼神一软,就见祝余在他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作为男朋友,你更有坦诚相待的义务,对不对?”
宋知砚的喉结轻轻一滚,眼神暗了暗。
他抬手抚过祝余的脸,拇指轻缓的擦过柔软的唇,声音带着些喑哑:“如果不是我生病了怕传染给你……”
祝余微微一愣,随后一抹绯红飞快地爬上他的脸颊,可在宋知砚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目光下,他只能怔怔地回望着,忘记了动作……
“笃笃。”病房门突然被敲响,刑辉紧接着走了进来,“小鱼,我们都做完体检了,你……”
他猛然停住了话头,看着眼前慌乱退开的祝余和一脸不快的宋知砚,缓缓抬手蹭了下鼻尖游移开了目光:“啊哈哈,宋总打扰了,我那个……来叫小鱼去体检,不过没事你们先忙……额不对,体检那边还在等……”
“我们没有在忙!”祝余连忙红着脸打断了刑辉的胡言乱语,可话刚出口又觉得似乎听着不太对,只能找补了一句,“我是说……我现在就去体检。”
他慌乱起了身,匆匆要走又临时回了头,叮嘱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他看了眼吊瓶里的药水,“你输完液之前我就回来,放心睡。”
“行啦,你放心去吧,安心体检,”林谦抱着手臂出现在了门边,朝着病床上的宋知砚抬了抬下巴,“我看着他。”
祝余抬头朝着林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谢谢哥啦。”
林谦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抬手轻轻点了下祝余的脑袋:“你啊,快去吧。”
有林谦在宋知砚身边,祝余放下心,跟着刑辉去走了体检流程。
目送着祝余离开,林谦关上门走到病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翘直直盯着宋知砚。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林谦挑了挑眉:“我答应了小鱼,”他伸出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宋知砚,“看着你。”
宋知砚无奈又疲累地叹了口气:“饶了我吧,我现在可没精神和你闹。”
林谦撇了撇嘴:“雪山上不是可厉害了吗,一下子跑到海拔五千米,还不坐直升机硬生生走了下来,发烧了也不说话。”
宋知砚扫了他一眼,靠着床头闭上了眼。
沉默半晌,房间内再次响起了林谦的声音:“……谢谢。”
宋知砚睁开眼,平静地看向林谦。
“雪山上……谢谢,如果不是你,我今天一定会陷入两难,既担心高反的父母,又担心陷入雪崩的小鱼,”林谦深吸口气,“不管怎么样,今天都谢谢你,愿意为了小鱼去冒险。”
宋知砚摇了摇头:“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爱他,所以我一定要救他。”
林谦心中一叹,正想着是否对宋知砚偏见太重,就见宋知砚抬眼看向自己,扬起了唇,声音带着病中的虚弱,以及掩饰不住的愉悦。
“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林谦的嘴角抽了抽,冷笑一声,“果然,我永远无法与拱了白菜的猪共情!”
祝余体检回来的时候,刚进门,就见宋知砚可怜兮兮地朝他看了过来,那眼神,就像狗狗看到了主人,不仅心里踏实了,还腰板都挺直了。
“怎么了?”祝余连忙走了过去,“没有睡会儿吗?”
宋知砚刚张口,就忍不住一阵咳嗽,咳到躬着身子微微颤抖,祝余连忙帮他拍着背顺气,并指挥着林谦:“哥,帮我倒杯水。”
林谦瞪大了眼睛,抬手颤抖着指着咳个不停地宋知砚。
明明刚刚还精力旺盛地用手机开了个视频短会,怎么突然就这么虚弱了?
“哥?”祝余抬起头催促。
林谦深吸口气,转身倒起了水。
喝了水,宋知砚慢慢停下咳嗽,朝着祝余虚弱地笑了笑:“没事,就是一不小心呛着了。”
祝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谦,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扶着宋知砚慢慢靠回了床头:“那你再靠会儿,药水快打完了,等结束咱们就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林谦一哽,看着祝余对宋知砚嘘寒问暖,觉得自己似乎无形背上了一口大锅……
很快药水打完,祝余扶着宋知砚,带着刑辉赵刚一起坐着林谦来接他们的车返回了酒店。
把宋知砚送回房间盯着他上床休息后,祝余也回屋好好洗了个澡,然后和季雅歌林思诚林谦一起吃了顿饭。
祝余很快就吃饱了,看着他那坐立难安的样子,季雅歌了然地笑了笑:“我向来吃饭比较慢,别管我们了,小宋还没吃呢吧,你快去给他送点吃的吧。”
“好!”祝余立刻起了身,发觉自己动作似乎有些太急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我就是担心他又烧起来,毕竟是个病人……”
林谦没眼看地捂住了眼,挥了挥手:“快走吧,越解释越此地无银啊。”
祝余吐了吐舌头,匆匆道了句“那你们慢慢吃”,转头跑走了。
端着特意嘱咐厨房做的粥来到房间外,祝余隐隐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应该是宋知砚在打电话,听语气……似乎有些生气?
他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屋里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随后没多会儿房门被打开,宋知砚站在门内朝他笑了笑,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祝余躲开了宋知砚伸来的手,走进了屋子,把托盘放到了桌上。
“来吃点东西吧,我顺便再给你测下体温。”
宋知砚关上门,乖巧地走到桌边坐下,仰头让祝余用体温枪给他测额温。
“还好,没烧了。”祝余放下了体温枪在旁边坐下,拖着腮看着宋知砚喝粥,犹豫了一下,他问道,“刚刚听到你好像在打电话……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宋知砚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朝着祝余笑了笑:“没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第97章 比赛的第五十二天 其实……我也可以入……
无关紧要的人……
虽然宋知砚的表情淡漠, 就像是在说着一个确实无关紧要的人,可祝余的直觉告诉他,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既然宋知砚摆明了不想说,祝余也就没有多问,配合着宋知砚转移了话题,一边聊一边给他夹着小菜,看着他把一碗粥慢慢喝完,然后督促着他上床休息。
见祝余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大有在旁陪护一晚的架势,宋知砚连忙表示:“我已经没事了,你也快回房间好好休息。”
祝余摇摇头:“不要,万一你晚上又烧起来怎么办?高原上发烧很危险的, 身边没有个人可不行。”
看出祝余的坚定, 宋知砚犹豫了一下:“……真的不走?”
“不走。”
听到祝余坚定的回答, 宋知砚没再劝, 只是身子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了个位子:“那就上来。”
祝余盯着宋知砚身侧的位置, 眨了眨眼:“啊……?”
“你在雪山上折腾了七天,不累吗?”宋知砚拍了拍身边的床垫, “这床够大,足够睡我们两个人的, 上来吧。”
“这这这……”祝余微红脸, 磕磕巴巴地嘟囔, “不、不太好吧,虽然咱们是在一起了,可这也太快了……”
宋知砚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想哪儿去了?我还是个病患啊。”他侧身躺着, 抬手支着脑袋,看着祝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我是很愿意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目前我身体状况欠佳,恐怕无法给你很好的体验,当然,如果你强烈要……”
“好了好了!”祝余猛地扑上前,一把压在了宋知砚身上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了!”
他也知道宋知砚没那意思,本来只是想着逗个乐,没想到反倒被逗了……
宋知砚下意识搂住了祝余的腰,以免他一个不稳滚下去,可祝余这一折腾不经意间把腰间的衣服往上蹭了蹭,于是他的手直接触碰到了祝余劲瘦的腰身。
当触碰到那温热柔韧的肌肤的刹那,宋知砚的呼吸一滞,与此同时,祝余也紧跟着下意识僵住了身子,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他正想从宋知砚的身上起来,却被一把拉住手重新倒了下去,随后唇上落下温热的触感。
酒店的沐浴露是浓烈的玫瑰香气,此刻伴随着两人体温的升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让人不禁沉沦其中,唇瓣交缠的力道也越发激烈,惹来祝余下意识无措的轻吟。
他紧张地想要退却,可腰间肌肤被手掌轻轻滑过,瞬间软了下去,只能无力的随波逐流……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擦过他的唇畔……他呼吸混乱地粗喘着,努力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渐渐从混沌之中清醒了过来。
刚清醒,就看到宋知砚垂眸朝他笑得一脸满足。
“还好吗?”宋知砚揽着怀里的人,轻轻拍了拍。
“……”祝余眼睛一闭,往宋知砚怀里一扎,闷声控诉,“究竟谁是病患啊?!”
宋知砚愉悦的笑出了声。
*
次日一早,房门被敲响。
祝余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宋知砚怀里坐了起来,先顺手从床头拿起体温枪朝着宋知砚的额头‘滴’了一下,确认体温正常后下床朝着房门走去,还不忘对宋知砚叮嘱了一句:“你慢点,别起太快。”
门外,听到这个耳熟声音的林谦闭了闭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事实上,当他一大早的发现自家亲亲弟弟没在该在的房间里时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只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于是,当祝余打开门,就看到林谦耷拉着眼皮站在门外,满脸的‘麻了’。
“哥?”祝余歪了歪头,“你不舒服吗?”
说着就伸出手,想要给林谦把个脉。
林谦挥了挥手:“只是觉得有点撑……放心吧,我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的情况,”他的目光朝着屋内扫过一圈,见房间整洁,地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垃圾,心里安稳了一些,“一个刚退烧一个刚翻越了座雪山,可别瞎折腾。”
祝余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前一天晚上两人倒在床上拥吻的画面,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目光也不自然地游移开来。
看着祝余这明显不好意思的神情,林谦一愣:“你们……该不会?!”
“没有!”祝余连忙否认,“我们什么也没干!”
否认得太快反而让人觉得嫌疑更大了……
林谦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挥挥手:“算了,你也是成年人了,我也不该这么管着你。”
“不是,我们真的没有!”祝余急了,明明没有的事,怎么反而像是真发生了什么一样。
“好好好好好,没有更好,”林谦连忙安抚,“既然都醒了就洗漱一下去吃早饭吧,你们是和我们下楼去吃自助早餐还是点餐让酒店送上来?”
祝余撇了撇嘴,总感觉自己被敷衍了。
他回头看了眼宋知砚:“咱们下楼吃呗,走一走人能精神点。”
宋知砚没有意见,点了点头。
餐厅坐落在酒店的最高层,整层楼都用了大面积的玻璃窗,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萨米尔雪山优美的风景。
季雅歌和林思诚已经坐在了窗边,见他们过来,立马朝他们招了招手。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
祝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睡得可好了。”
季雅歌放了心,又转头看向宋知砚:“小宋呢?还烧吗?”
宋知砚温声答道:“谢谢季姨关心,昨晚就不烧了。”
“那就好,那你们快去选点吃的吧,这家酒店的早餐自助还不错,也不知道你们来不来吃什么,也就没有给你们拿。”
祝余点点头应了一声,拉着宋知砚林谦去了自助餐台。
正如季雅歌所言,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确实丰盛,还按照区域菜系进行了摆放,祝余拿了碗当地特色的玛莎拉茶,紧接着看到了旁边不远处摆着一排华国早餐,于是好奇地走过去挑挑选选。
林谦和宋知砚端着盘子慢悠悠跟在祝余身后,偶尔回应两句祝余的询问给出选择,然后伸着托盘装食物。
趁着祝余在挑选,林谦瞥了眼宋知砚:“一大早的发现自家弟弟在别人房里过了一夜,你真是半点不考虑我的心情啊。”
“那真是抱歉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宋知砚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还是尽早习惯比较好。”
林谦嘴角抽了抽:“水灵灵的大白菜刚到家没两天就被拱走了,要是你你能习惯?”
宋知砚慎重思考片刻,随后停下脚步,转身面朝着林谦。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林谦愣了愣,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紧接着就听宋知砚认真地说:
“其实……我也可以入赘。”
“……你有病啊?!”
祝余听到动静疑惑地回过头,就见宋知砚一脸真诚,而林谦却是一脸的暴躁。
吃过饭,祝余去找了趟刑辉和赵刚商量回国时间,但两人决定趁着这机会在附近游玩几天,祝余前世去过不少地方,也来过萨米尔,该逛的都逛过了,加上宋知砚林谦等人都不能抛下工作太久,于是借口比赛累了想回家休息,选择和家人一起直接回国,就近定了下午的机票。
祝余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于是托着腮看着宋知砚在那收拾,闲来无事又想起早上林谦那炸毛的样子,顺便好奇地问了一嘴:“话说,吃早餐的时候你怎么又把我哥给惹毛了?”
宋知砚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然后直起身子无辜地看向祝余:“他说自家白菜被我拱走了,我好心安慰他,就表态了一下自己可以入赘,结果他就炸了。”
祝余正喝着水,险些把自己呛到:“入……入赘?”
宋知砚点点头:“有这么惊讶吗?”
“不是,那你爸妈那边……”祝余猛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听宋知砚提起过他的父母。
宋知砚轻轻笑了笑:“他们不会反对的。”
祝余趴在椅背上,看着低头继续忙碌的宋知砚,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是不反对,还是不在意……
他猛然起身走到宋知砚身边,在宋知砚起身朝他看来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拽了过来,轻轻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宋知砚你听好,咱们俩在一起,不是我嫁出去也不是你入赘进来,而是我们俩组建起了一个新的小家庭,以后,我依旧是我爸妈的儿子哥哥的弟弟,但同时,我也是你的爱人和家人,明白了吗?”
宋知砚看着眼前神色认真地祝余,弯唇笑了,柔声道:“明白了……只是现在就领证好像有点仓促,我还没来得及求婚呢。”
祝余顿时脸一热:“什、什么啊?怎么就突然领证去了……”
宋知砚微微俯下身,对着祝余轻声耳语:“你说的啊,我们俩组建起了一个新的小家庭。”
温热的气息抚过祝余的脸侧和耳侧,祝余只觉得浑身一麻,僵住了身子。
“好了不逗你了,”宋知砚直起身揉了揉祝余的头,“现在可还不是领证的时候,绝不能那么仓促。”
他含着笑,语气格外认真:“我的小鱼,值得一切最好的。”
下午,一行人搭乘上了飞机,经过将近五个小时的飞行之后终于落地S市。
宋知砚在机场外就和祝余告了别,一个前往郊区别墅,一个则前往市中心的住处。
夜里九点,宋知砚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回了家,可电梯刚打开,就见玄关处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第98章 比赛的第五十三天 实在不需要您来操心……
看到玄关里坐着的人, 宋知砚微微皱了下眉,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悦与焦躁。
“您怎么上来的?”
“我是你妈妈, ”宋曼起了身,走向宋知砚,眼神沉痛,“别人家的母亲来看孩子都能直接进门,我却在玄关里坐着,安静地等着你回来开门,就这样,你还要问我是怎么上来的吗?”
宋知砚微微蜷起了拳,事实上在话出口的那刻他就猜到了情况。
虽说宋曼就住在郊区,但宋知砚却基本不回家, 因此宋曼和陆常怀时不时地会来给他送些东西, 偶尔碰上他不在家, 便会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帮忙刷个电梯, 想来是物业记下了人,这次直接帮忙刷了卡。
他沉默着越过宋曼走向房门按下了指纹, 打开房门后他顿了顿,最后侧身而立, 看向宋曼。
“进来吧。”
屋里的灯全被打开了,虽然明亮, 却处处都泛着冷意。
宋曼轻轻舒了口气, 走进屋, 把带来的保温餐盒一个个取了出来放在了餐桌上:“我问了你的秘书,知道你今天回来的晚,在飞机上应该吃不太好,就让家里的厨子做了吃的带了过来, 你肠胃不好,平时要多注意身体。”
宋知砚站在一旁看着宋曼的动作,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我不饿,您把东西放着吧,别忙了。”
宋曼的动作一顿:“……行,那就放着,饿了你就自己叮一下。”
宋知砚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坐沙发上休息,而后端来杯水递给宋曼,自己也在一旁的单人座上坐了下来。
“您今天来,不只是为了给我送吃的吧?”
宋曼低头喝了口水,目光闪烁着思索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她放下杯子看向宋知砚,点了点头:“是,我今天确实想来和你好好聊一聊的,你……”
“如果是想劝我和小鱼分开,那就不用聊了。”
宋曼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把手中的水杯往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一放,发出“噔”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可宋知砚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依旧平静地坐着。
宋曼深吸口气,强自压下心中升腾起的不满与怒意,努力冷静地开口:“小砚,妈妈并不是要干涉你私生活,妈妈也知道这个祝余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可……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
宋知砚点点头:“是,我们都是男性,可同性婚姻已经在两年前就合规合法了。”
“合法了又怎么样?你以为大家真的能接受吗?就算是普通人也会遭受到许多的白眼和谩骂,更何况你们还是公众人物,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你们的身上!前两天你们竟然、竟然还在镜头面前亲吻,简直是大胆!”
“我们只是相爱了!我们没有嫖没有乱搞没有隐瞒自己的性向,我们做错什么了?”宋知砚冷笑一声,“如果真的有人因此对我们进行侮辱谩骂,我会告诉他,比起正常恋爱的我们,不负责任的乱搞更让人觉得恶心,而且我有着全国顶尖的律师团队,真要追究起来,道歉的会是谁一目了然。”
他抬眼看向宋曼,不带一丝情绪平静道:“实在不需要您来操心。”
不等宋曼再说些什么,也没去看她的神情,宋知砚径直起了身,走向大门。
“您放心,我对自己的生活心里有数……能照顾好自己,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打开门,回头看向宋曼,“不管怎样,谢谢您今天来送吃的。”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陆常怀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边一脸淡漠的宋知砚,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他小心地看了看宋知砚,又看了看屋里走出来的宋曼,小心地开了口:
“哎哟,我刚下楼去给你妈买了瓶水,结果回来的时候物业就说你已经到家了,这是……我回来的晚了?”
“陆叔,带我妈走吧,我有点累,就不留你们了。”
陆常怀立马猜到大致发生了什么,眼看宋曼在宋知砚跟前停住,皱着眉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立刻上前揽着人往外走,按下了电梯。
“也好也好,这么晚了你肯定累了,明天也还要上班吧?唉,本来是不该打扰你的,但你毕竟是刚从那雪崩了的地方回来,还是高原,你妈不放心,总要亲眼看看才安心。”
宋知砚礼貌地勾了勾唇角,对陆常怀的话不知可否。
目送着两人走进电梯,当电梯门缓缓在眼前合上,宋知砚看着陆常怀怀里的宋曼,轻声说:“其实,之前那样就很好,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幸福,美满,大可不必把过多的关注度放在我身上。”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看到宋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痛,那一刻,他的心里不可否认地升起了一股畅快的感觉。
可畅快之后,关上门面对着空落落的房间,他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察觉到心里那一瞬间的失落,他自嘲一笑,抬脚朝着屋里走去,可随即,胃部就传来了一阵痉挛的绞痛,紧接着便是一声比一声剧烈一声比一声快的心跳在耳旁想起,他脚步一顿,微微躬起了身子,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脸色也瞬间苍白了许多,没多会儿额上就冒出了细细的汗。
他深吸口气,抬手抵着胃部缓步朝着卧室的床头柜走去。
打开床头柜就看见里面一堆凌乱的药品,胃药止痛药安眠药,杂乱的堆放在一起,他翻着柜子找出一盒阿莫西林胶囊,刚取出两粒想要吞下,却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而翻看起了生产日期。
——果然过期了。
自从和祝余在一起,这些药都没了用武之地,他也逐渐丢失了时常清理换新药的习惯,现在临时要找,竟找不到一个能吃的。
他撑着身子上了床,无力地躺倒在床上,身子蜷缩在一起,两手抵在胃部,试图抵抗一阵接着一阵的绞痛,可疼痛非但没有缓解,还越发剧烈,只要他稍稍一动弹,就两眼发黑一阵阵的反胃……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宋知砚早没了动弹的力气,本想任由铃声自然挂断,却猛然想起现在这个时间,会给他打电话的大概率只有一个人。
他深吸口气,松开一只手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果然,是祝余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粗喘两声,把电话挂断,然后紧接着拨通了语音。
“宋老板怎么挂我电话?”祝余哼哼两声,‘审问’道,“不和我视频,难道你没有回家,而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吗?”
宋知砚轻笑道:“我倒是想开视频,但是怕你周围有人,不太方便,毕竟是在浴缸里……”他眉头微微一皱,轻咳一声掩饰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吟,随即缓缓调整呼吸,哑声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那我可以,怎么样?需要重新打一个吗?”
“才不要!”
电话里传出祝余大声的反对,想也可以知道他那薄薄的脸皮现在一定热到发红。
宋知砚疲累地闭上眼,可语气里依旧带着笑:“也好,毕竟隔着屏幕……”
“好了好了,越说越不对劲了。”祝余嘟囔着阻止,可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了一声不太明显的吞咽声,然后是掩饰性的清嗓子,“咳……那什么,既然你到家了就早点休息,我明天下午再去找你,对了,以后你不管是出门还是回家,只要不是和我一起,到地方了就要记得主动保平安,要不然我会一直挂心的,你总不想让我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吧?”
宋知砚轻轻吸了口气,微微哽咽了下:“好……我记住了。”
从前的他没有这样的习惯,以后的他,会慢慢养出这个习惯。
“行,那你也别泡太久了,昨晚还发烧呢,快点洗完就睡吧。”祝余叮嘱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宋知砚看着慢慢黑了屏的手机,缓缓将其抱进了怀里,闭上微微湿润的眼,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
就着这样的姿势,宋知砚在慢慢减退的疼痛中缓缓睡去,第二天一早,他发现胃已经不疼了,转而开始喉咙干疼,脑袋也晕晕涨涨的,一测体温,37度8。
往常这样的温度宋知砚是不在意的,可想起昨晚祝余的叮嘱,他还是起了身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准备前往医院。
临出门时他约了个保洁上门清扫,特意嘱咐把床品换洗,以及床头柜里的药品全扔了。
到了医院,作为他的健康顾问及好友,接到消息的陆子昂已经在门外等候着了。
“什么情况啊?前天在高原上就烧了是吗?一直烧到现在?”
宋知砚摇了摇头:“不是,高原上已经退烧了,昨天……昨天是我妈来了一趟,她走后胃部开始绞痛,呼吸急促心率加快,之前的止痛镇静药都过期了,所以今天来拿一些。”
陆子昂沉默了片刻:“之前,不是有大半年都没事儿了吗?”
宋知砚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啊,可之后这段时间,恐怕要多麻烦你了。”
陆之昂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我不希望听到这句话,但有任何不舒服,随时找我,走吧,我先带你去抽个血,让呼吸科的赵医生给你看一下,毕竟有高原发烧的前情在,还是再检查一下比较好,然后我再给你开药。”
好在这次的低烧只是普通的感冒,从赵医生那开了感冒药后,宋知砚就坐回到了陆之昂那熟悉的办公桌前。
陆之昂敲打着键盘,开出一个个印在脑子里的药品。
“这次你只是胃绞痛,奥美拉唑还是给你开一盒,然后氨酚拉明片也给你备着,这个可以镇痛助眠,头疼发作的时候吃这个……话说,”他敲击着键盘的动作一顿,犹豫地看向宋知砚,“你那小男朋友还不知道吧?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第99章 比赛的第五十四天 宴会
宋知砚知道陆子昂问的是什么。
不是他今天身体的一时不适, 而是他的过去,和未来。
“我……”宋知砚垂下眼眸, 轻轻捻了捻手指,“我会告诉他,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陆子昂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等护士把药送了过来,陆子昂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点?”
宋知砚起了身:“不了,小鱼下午会来找我,我得提前回去。”
“不是下午吗?这还早着呢。”
话是这么说,但陆子昂还是起了身送宋知砚出门。
“算了,不留你了, 有了家室的男人确实不一样, 以后有机会, 记得给我介绍一下。”陆子昂趴在车窗边, 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胃是情绪器官, 你之前又有那样的病史,就更要注意着些……”
他顿了顿, 似乎还想再叮嘱些什么,可犹豫了一下, 到底什么也没说, 只是拍了拍宋知砚的肩:“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当然,我更希望你是叫我去喝酒的。”
宋知砚勾唇点了点头:“知道了,走了。”
离开医院,宋知砚径直去了公司, 刚走出电梯秘书就带着一大堆积攒的文件跟了过来。
“宋总,这是星海和恒月上交的年终报告,耀辉那边还在催,另外关于明年的年度计划和下个季度的季度计划明天会……”
宋知砚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脱下大衣走到办公椅上坐下,直到秘书把所有事情汇报完后才点点头:“我知道了,文件放下吧,我慢慢看,你可以先出去了,哦对了,给我拿个体温枪过来。”
“宋总您身体不适吗?那下午的会议需不需要暂时给您延期?”
“不用,只是有点低烧,给我拿个体温枪就好。”
秘书的动作很快,不但拿来了体温枪,还倒了杯热水:“宋总,您要的体温枪,考虑到您今天有点发烧容易咽喉不适,就把您平时喝的手冲咖啡换成了蜂蜜水,另外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您看是否需要给您订餐?”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到时间你们自行午休吃饭去吧,谢谢。”宋知砚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下午祝余祝先生会过来,记得别和他提我身体不适的事儿。”
“好的,您放心。”
说是下午,可事实上当宋知砚放好体温枪刚拿起文件工作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宋老板,您的外卖到啦,快来签收!”
宋知砚心里一喜,立马放下笔走到门边拉开了门,看到了门外拎着饭盒朝他仰脸笑着的祝余。
“噔噔蹬蹬!糖醋小排油焖大虾白灼生菜还有一份蛋炒饭!都是我爱吃的。”
宋知砚忍不住笑了:“不是给我送的外卖吗?怎么都是你爱吃的?”
祝余吐了吐舌头:“因为现在家里吃什么都是问我啊,我给你送的这可都是家宴!外边还吃不着呢。”
宋知砚含笑柔声问道:“那……请问外卖提供陪吃服务吗?”
祝余嘿嘿一笑:“当然!我特意让吴叔多给我装了点,着急出门,都没有吃太饱。”
听到祝余说自己没吃饱,宋知砚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然后连忙拉着人往屋里进,帮着把袋子里的保温饭盒拿出来,只是没有多余的碗筷,宋知砚就把勺子递给了祝余,自己拿着筷子一边吃一边给他夹菜。
“你别光顾着给我夹啊,我用勺子就行了,而且我在家都吃过了,没有很饿,你自己多吃点。”祝余看了眼宋知砚,顺手拉起宋知砚的左手把起了脉。
宋知砚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祝余给按了回去,左手把完把右手,宋知砚无法反抗,只能乖乖配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上午及时去了趟医院,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尺脉沉关脉弱……”祝余叼着勺子轻声呢喃,然后朝着宋知砚一扬眉,“你昨晚没睡好?胃不舒服?头晕头疼?为什么不和我说?”
宋知砚:“……”
糟糕,忘了自家小男友是中医了。
“不是不告诉你,”宋知砚往祝余嘴里塞了块排骨,“我以前胃不太舒服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估计就是累着了,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祝余深深地看了宋知砚一眼。
他知道宋知砚一定在隐瞒着什么,同样的他也有隐瞒,他说出的那些病症不过都是表征,真正的内因其实是肝气淤心气弱,简单来说就是心思郁结,想得多烦的多。
可既然宋知砚不想说,那他也不逼着问,只是状似不满地点了点宋知砚的胸口:“什么叫不是大事?什么样的事才叫大事?既然咱们已经交往了,那就是有什么事都一起担着,就算事情小到刚到手的冰淇淋掉了,我也可以陪你再去买一根,如果是大到咱们都解决不了,那我还能陪着你一起哭,凭什么不告诉我?”
听着祝余的念叨,宋知砚的心软成了一片,他怔怔地看着祝余,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试图压下喉间的酸涩,然后一把抓住了祝余在他胸前轻点的手,把人拽进了怀里,牢牢地抱着。
祝余猝不及防撞进了宋知砚的怀抱,一瞬间的怔愣后,他抬手轻轻在宋知砚的后背拍了拍:“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宋知砚把头埋在祝余颈肩良久,闷声道:“其实我……”
“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了秘书的声音:“宋总,林氏集团的林总让人送了个保温桶上来,说是祝先生走时着急忘记带了。”
宋知砚猛然回神垂下眼眸。
差一点,就说了……
注意到宋知砚的沉默,祝余懊恼地闭了闭眼:“那个……是汤忘带了,吴叔早上就开始炖的番鸭汤,还以为你今天没口福了,没想到哥哥还给送了过来。”
“我去拿。”
宋知砚放开祝余出门接了袋子,就见里面除了一个大的保温桶外还贴心地放了两个小碗。他打开保温桶,把汤倒了出来,递了一碗给祝余。
祝余接过碗,顺手一把抓住了宋知砚的手腕:“等一下,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宋知砚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了。”
他抬手揉了揉祝余的头:“快喝吧,别凉了。”
祝余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汤,心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暗自懊恼着自己的疏忽,以至于打断了宋知砚好不容易到嘴边的话。
有些话一旦错过了说出口的时机,再想说出口就难了,尤其是像宋知砚这样显然是压了许久,关于他私人的一些情况……只能等下次了,不管怎样,总要把这个深海蚌的蚌壳给他敲开!再这么憋下去,今天是胃痛头痛,指不定明天就是心悸心慌心律失常了!
祝余一边思索着一边喝汤,以至于汤在嘴边晃荡就是不知道抬抬碗,半天没有喝下去一口。
“想什么呢?”宋知砚轻轻弹了下祝余的脑门,“让汤都学起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我……我是在想宴会的事儿。”祝余快速地找了个借口,“之前刚回家没多久不就匆匆参加比赛去了吗?家里为了接我回家办的喜宴就一直拖延到现在,眼看这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家里就打算选个好日子在年前把宴席给办了。”
说着说着,祝余还真犯起愁来,托着腮长叹一声:“到时候肯定会来好多我不认识的人,还有那些没见过的亲戚之类的,我可不擅长那些,怎么办啊宋老板?”
他哼哼唧唧地往宋知砚身上一倒,满脸都写着‘愁’。
宋知砚揉了揉他的脑袋:“怕什么?你爸妈和哥哥宠着你还来不及呢,哪会让你愁那些,举办宴会只是让大家认认你,不是让你去认人,放心吧,而且到时候,我也会去。”
祝余仰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宋知砚:“好耶!那我到时候就跟着你了!”
既要在年前完成又要配合着黄道吉日,能选的日子就那么几个,虽说时间紧凑,但筹备起来却也并不算忙乱,毕竟很多事情在祝余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比如说他的礼服。
这并不是祝余第一次穿西装,上一世有时参加学术会议之类的,也是需要正装出席的,但这样两次三番上门量体裁衣定制出来的西装,祝余还是第一次穿。
优雅的白色西装黑色丝绒领结,活生生就是个漂亮的小王子。
“真好看。”季雅歌看着祝余满眼的慈爱,“我们家小鱼就是今晚最闪耀的主角。”
祝余瘪了瘪嘴,上前牵住季雅歌的手:“妈妈,我是真的不擅长社交。”
季雅歌轻轻刮了下祝余的鼻尖:“少来,不擅长社交的人看到镜头早跑了,还会问‘我可以参加吗’?我看啊,最跳脱的就是你了。”
祝余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我那也是为了生活啊,而且我确实没有这种场合的经验嘛。”
季雅歌瞬间心软了:“好啦,只是让你在开宴前和我们一起上个台,让大家认识认识。”她抬手,理了理祝余的头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们林家的孩子。”
她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祝余的肩:“放心吧,不需要你去社交什么的,而且今天会有一些惊喜嘉宾哦,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祝余歪了歪头:“惊喜嘉宾?什么惊喜嘉宾?”
季雅歌眨了下眼:“保密。”
第100章 科研的第一天 谨代表地质研究所邀请参……
季雅歌说不需要祝余去社交,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作为主人,祝余跟着季雅歌林思诚和林谦率先来到了宴会厅, 紧接着没多久,一辆眼熟的库里南就开了过来,在祝余的望眼欲穿中中宋知砚下了车。
他穿着一身沉稳典雅的炭灰色西装,走下车的那一刹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立马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祝余立马弯起了眼,朝他招了招手。
宋知砚露出一个浅笑,大步走了过来,站定后立马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的林思诚和季雅歌。
“林叔季姨,虽然我也算全程围观了小鱼回家的全过程,但有句话一直没来得及说, 今天补上——恭喜找回爱子, 一点小心意作为贺礼, 还请收下。”
季雅歌接过宋知砚递来的贺礼, 含笑看着宋知砚:“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一直陪在小鱼身边, 说实在的,我们这做父母的, 为小鱼做的可能还不如你,今天……可能也还要麻烦你件事。”
她把手里的贺礼递给旁边的林谦, 而后牵起祝余的手拍了拍:“从知道今天要举办宴会, 小鱼就开始犯愁, 他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有些不适应,我们要招待客人,恐怕也不能时时顾着他, ”她转头看向宋知砚,眼里带着笑意,“所以请你帮帮忙,除了开席前的上台,其余时候就麻烦你带带他,别让他一个人无聊,好吗?”
祝余抬眼,正对上了宋知砚揶揄的目光,顿时脸红着拽了拽季雅歌的衣服,轻声嘟囔:“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需要人带啊。”
“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又是主角,难免会遇上一些人来和你打招呼,总要有个熟悉的人在旁边给你介绍着才行啊,或者你是想跟着爸爸妈妈和哥哥?”
祝余撇撇嘴:“那还是算了,跟着你们就更别想消停了。”
“你啊。”季雅歌宠溺地点了点祝余的额头,然后朝厅里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先和小宋进去吧,还有几位客人我们需要等等。”
祝余犹豫了一下:“我不需要跟着一起等吗?”
林思诚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不用了,这里有我们就行,听你妈妈的,玩儿去吧。”
祝余看了看一旁的林谦,见他也朝自己点了点头,顿时放下了心,欢快地笑了一声,拉着宋知砚率先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很大,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可以自由走动的迎宾区,在宴会开始前可以在那吃点水果点心喝点小酒,顺便聚在一起随便聊聊,另一部分则是宴席区,只摆了七个桌子,宴请的人不多,但都是和林家关系比较亲密的,且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在各自行业内说得上话的人物。
祝余拉着宋知砚到茶点桌前拿了两个小蛋糕,并果断拦下了宋知砚准备拿下一杯红酒的手:“肠胃不好就少喝酒。”
宋知砚轻声软语地解释道:“这种场合都得拿一杯在手上,万一有人来寒暄,总要喝上一两口的。”
祝余想了想,招手唤来侍者拿下了一杯酒:“那就我来喝,至于你嘛,”他从旁边拿了杯果汁,塞进了宋知砚的手里,“谨遵医嘱,不得饮酒!”
宋知砚失笑,随即点了点头:“好,我听医生的,你也别喝太多,就算有人来敬酒,抿一口就行了。”
两人随意拿了点吃的喝的,然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朝他们走了过来,有的是林氏集团的高管,认出了祝余特意过来打声招呼,有些是注意到宋知砚,过来寒暄两句,连着几人下来,祝余手里的一杯酒也见了底。
眼看祝余脸上微微泛起了红,宋知砚蹙起了眉头,从吧台上拿了一杯鲜果汁换下了祝余手里的红酒:“看来你对酒精很敏感,还是一起喝果汁吧。”
祝余本来也不喜欢喝酒,可又有些为难:“如果咱俩都不喝,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能来参加今天这个宴会的,都不是靠喝酒来博面子的,解释两句就好了。”
正说着,就见身前停下了两个人。
宋知砚熟稔地拉着祝余站了起来,含笑端起了手里的杯子,可在抬头看到眼前人的刹那,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您怎么来了?”
祝余眨了眨眼,就见眼前站着一位美貌的妇人,虽然保养很好,但他估摸着这人也有四五十岁了,身边还挽着位中年男子,看着很亲昵,应该是夫妻关系。
那夫人的脸色有些尴尬,但在丈夫轻拍着手的提醒下,她深吸口气,挂上了笑容:“接到了林董的邀请,知道他找回了爱子,就来表示一下祝贺。”
祝余看着两人的互动,总觉得一股诡异的氛围萦绕在他们周围。
眼前这位夫人和宋知砚的关系显然不一般,看宋知砚这样想要躲避又带着熟稔与尊重的样子,难道是……
脑子里刚有了答案,就见那夫人转头看向了他。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吧?小砚之前……应该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她面带微笑朝着祝余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曼,是他的妈妈。”
宋曼的话验证了祝余的猜想,他立刻伸出手回握:“阿姨您好,我叫祝余。”像是觉得这样的介绍太过简单,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补充了一句,“是宋知砚的男朋友。”
宋曼的笑容僵了僵,默默地收回了手:“我知道,其实……”
“是我不好,”宋知砚扫了宋曼一眼,握着祝余的手紧了紧,“见父母这种事,早该安排着,郑重一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准备……妈,陆叔,今天是小鱼正式回家的日子,人来人往的也不合适,等之后吧,有时间我再好好安排一下,带他回去正式和你们认识。”
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往斜前方迈了半步。
祝余抬头看了眼将自己挡在身后的宋知砚,目光坚定,带着防备与警告,这样的眼神,为什么会出现在和自己母亲的对视中?
“好了好了,”陆常怀连忙拍了拍宋曼搭在臂弯里的手,打着圆场安抚道,“小砚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自己安排着来吧,今天这场合确实不合适,他们可还有的忙呢。”
宋曼垂眸,随后又瞥了眼陆常怀,到底是什么话都没再说。
陆常怀连忙趁着时机又劝了一句:“那边有你爱吃的樱桃慕斯,咱们过去拿一个尝尝吧……走吧走吧。”他一边拉着宋曼离开,一边不忘转头和宋知砚和祝余打了个招呼,“那我们先过去了,你们忙,小鱼,以后方便了再让小砚带你回家坐坐啊。”
祝余点点头:“好。”
目送着两人走到一旁,祝余转头看向宋知砚,可宋知砚却是微微侧开了头,有意避开了祝余的目光。
祝余轻叹一声:“宋知砚,你……”
“祝先生。”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呼唤给打断,祝余闻声看了过去,顺手拽了拽宋知砚的衣角。
宋知砚立马会意,给祝余介绍起来:“这位是中草药研究所的曹教授,还有这位……”他犹疑地停了口,因为这另一个人他也不认识。
“哦,我来介绍一下吧,”曹教授笑吟吟地介绍其身边的同伴,“这位是国家地质研究所的研究院,张旭清教授,偶然得知你找回了亲生父母,就冒昧要了两张邀请函,一来恭喜你回家,二来对你之前提供七匹叶人参正式表达一下感谢,包括你们村里提供的药材品质也大大超出了别的产地,给我们的实验研究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啊。”
祝余眼睛一亮,弯眼笑了:“您客气了,华夏千年传承,关于中医方面的知识已经遗失了不少,如果能够为中医的复兴提供一下帮助,那是我身为一名医者的荣幸。”
“是啊,中医失传的技术实在是太多了,不仅是针灸术、医方的失传,还有这药材的质量,欸这说起来啊,你们村里产出的药材质量比别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啊,就算是人工培育的药材也是这样,我就想着是不是和环境有关系,还有你们的培育方式,等过了年,我们打算组建一个考察小组去你们那……”
“咳咳。”
曹教授话没说完,身边的张旭清就十分刻意地咳嗽了两声,曹教授恍然回神,在张旭清的眼神示意下笑了两声:“哎哟,聊得开心了差点忘了我这老朋友,这样,我也不拐弯抹角的,就直说了,这位张旭清教授也希望请祝先生你帮个忙。”
他朝着张旭清抬了抬手,自己则安静地立在了一旁。
张旭清接过话头:“祝先生你好,我是国家地质研究所的张旭清,恭喜你找回了亲生父母,其实这次来是有些冒昧了,但刚好最近来S市出差,有这个机会能和你见一面就想着不要错过了,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不会不会,您能来是我的荣幸,只是……曹教授说您要我帮忙?”祝余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我就是一个村医,实在不知道能帮到您什么?”
“你可不止是一个普通的村医啊,那我也就直说了,”张旭清顿了顿,郑重开口道,“我谨代表地质研究所,诚挚邀请你参加我们三月份对雾林的地质考察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