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舒苑发现陈载进化得特别快, 在夜幕掩盖下,他不仅会放弃理智,还会抛弃羞耻感, 在探索精神的驱使下, 他带着她,解锁了各种新姿势。
舒苑本来以为她应该做引领者,没想到她完全被动,被他翻来覆去的研究尝试, 他还会分析她的感受,不断改进提升。
反正就是黑咕隆咚的,没人能看到他们俩, 他就啥都能做。
每到清晨,舒苑看到他都会涌起羞耻感, 而他神色清明,恢复矜持、冷淡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新花样, 你不是之前跟别的女人有过经验吧,是不是, 陈医生。”舒苑的声音断断续续。
舒苑又胡说八道, 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
他对人体很了解, 正常得很!
不想让她胡说, 他强行撬开她的牙关,封住她的口唇,身体强硬下沉, 让两人牢不可分。
这半宿折腾得太累,舒苑又沉入梦境中,她看到了曾经取代她的女人,两人在外貌上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对方只是一个任务执行者。
她是个大厂码农,每天面对枯燥代码,生活两点一线,但她热爱诗歌跟文学创作,因生病生命垂危,世界意志检测到她是男主跟男主老爹的狂热粉丝,便选择她来执行任务。
将死之人,哪有不做任务的道理,再说她本来就爱主角跟他老爹。
她是个合格的任务执行者,完全按照剧情来走任务,占了孕妇的身体后,对她来说最难的部分就是生子并寄养,可能有世界意志庇护,难度大但完成得顺利,过了这一段,她就很轻松。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当主角父子的舔狗,她爱沈盼跟沈忠诚,觉得沈忠诚有才华,有魅力,这种爱本来是给舒苑的设定,由她接手,她享受其中,比整天敲代码有意思多了。
本来成功完全任务,死亡脱离世界她就能恢复健康,得到别墅豪车跟巨款,谁知道出了意外,舒苑又被强行召回,她只能脱离世界,只得到了健康奖励,依旧做个码农,恢复之前枯燥单调的生活,没有彻底完成任务,根本就没有什么别墅豪车跟巨款。
舒苑跟这个取代者有机会隔着时空相望,对方也看到了她的生活。
码农并不觉得愧疚,把拼命捍卫身体控制权的孕妇挤出去,她只是在执行任务。
把嗷嗷待哺的小奶团子寄养,也是在执行任务。
跟陈载要钱,看这个落难的反派老爹难过落寞,但给主角老爹沈忠诚花钱,她体验到了榜一打赏的乐趣啊。
她依旧在敲代码,可是反派一家三口已经共同生活,他们的自我意识都是热爱彼此,共建和谐家庭。三人一起跑步,一起吃饭,她甚至看到冷漠清淡的陈载把舒苑抱到床上,然后画面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
他们这是第二次爱上对方?相爱的感觉很好吧。
她知道,一家三口都是顽强生活的人,每个人都有蓬勃的舒展的生命力,不会轻易被打倒,他们现在一定生活得很幸福。
但是舒苑觉得不公平,他们一家吃苦受罪倒好说,现在他们三个仍旧疯狂脱离剧情,不会又被世界意志强行拨乱反正吧。
沉沉的睡眠中,有道来自云端,空灵的、缥缈的但又庄重威严的声音在跟她对话:“在小男主跟小反派的力量拉扯中,小男主完全占不了上风,小反派也没兴趣跟小男主争斗,小男主的意志不再能主导世界走向。
这个世界不再有男主,也不再有反派。
你们一家三口如何脱离剧情都不会再造成世界崩溃。”
舒苑并没有被这道空明似能引起人内心震颤的声音唬到,质问:“你是世界意志?是你操作把我挤走的?你违背人的意志,强行操控人的命运,你很得意吧。”
声音像是在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答:“以后没有男主,小满的命运将不会再被操控,他的意志力强大,世界运行良好,没有人能抢占你们的身体,绝对不会再发生安排某些人来维持世界的情况。”
反正已经被操控一次,舒苑可不怕它,挑衅:“我凭啥相信你,要不你化形到我面前?看我不揍扁你。”
声音再次响起:“作为补偿,你们三个愿意的话,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在任何时空,你们都能在一起。你可以不相信,但是陈载会在短时间内跟你表白,这可以作为你相信的证明,后会无期。”
等舒苑从乌黑的、沉入深渊一样的梦境中醒来,陈载就坐在床边,带着关切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温声开口,带着歉意:“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昨晚太累了,我应该克制,那你先歇几天。”
能触摸到他带着体温的手真是太好了,舒苑从梦境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克制,趁着还年轻赶紧放纵,陈医生。”
陈载看到两抹粉色漫上她的脸颊,看她恢复健康明亮的神色,才放心,说:“那你再躺一会儿,我跟小满去跑步。”
父子俩出门,舒苑回忆着刚才的梦境,要不是那道声音跟她说陈载会向她表白,她会认为是与自己的对话,是潜意识里的愿望,但是如果陈载向他表白的话,说明那道声音说得话可信。
她当然希望他们一家摆脱为人做嫁衣的反派的命运。
那么接下来她就等着陈载表白。
——
沈家为了沈盼的抽动秽语综合症操碎了心,这个小孩频繁骂人、暴躁,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开始以为他是七八岁讨人嫌,后来才知道是病,多方求医问药,没想到这病很难好,沈盼依旧脏话不断。
舒红果私下警告他:“你再骂我我就撕烂你的嘴。”
沈盼张口就回击:“保姆,你还不跟我爸离婚!”
几乎整个家属院,都知道沈盼骂人娇纵跋扈,觉得这一家子没把沈盼教育好。
沈盼自己都受不了,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小孩怎么能骂人!
他没有打败小满,还被抽动秽语综合症给打败了,他控制不住,觉得喉咙痒痒,脏话就脱口而出。
沈盼提议:“要不你们去找小满的太爷爷吧,小满的抽动症就是他太爷爷治好的,只是小满的症状比我轻,他不骂人。”
戴舒芳觉得不管哪个医生能治,都得去问问,马上顺着沈盼的话撺掇:“人家很少开堂坐诊,直接找上门去肯定不行,老沈,你找找认识的中间人,牵个线搭个桥,总能找到双方的熟人。”
沈修远第一个反对:“还不够熟?你们得先问问有没有脸找人家?舒苑惹着你们了嘛,非要让我在学校找她麻烦,又是打分又是听课的,你们以为她不知道?咱们先去找麻烦,他们家老爷子会给咱们家人看病?”
戴舒芳立刻抱怨:“还不是舒红果挑事儿。”
沈盼很不满:“就你整天找事儿,搞得我都不能去看病。”
沈忠诚冷眼看着,警告家人:“别商量了,没有别的医生了嘛,不许提舒苑,不许找她麻烦,不许打扰她的生活。”
全家商量的结果是,找中间人容易,但他们没脸求上门去看病。
沈盼泄了气,就没办法了嘛,他还得一直说脏话?
——
等大舅跟大表哥回国探亲,陈载再次体会到他母亲的良苦用心,宋年华不是给他留了两份财物,而是三份。
大舅宋年景是米国大学教授,风度翩翩,气质儒雅,跟宋年华的长相有三分相似,可以想象,如果宋年华在世,一定会像她大哥一样风采卓然。
这次是作为访问学者回国,陪同一起回来的大表哥是很有才能的律师。
大舅强忍着眼眶中的热泪:“你妈要是看到你长得这么高,相貌堂堂,医术又这么好,她一定会很高兴,可是……她看不到。”
他替宋年华看到了,很欣慰,可以告慰宋年华的在天之灵。
在老宅,陈家人准备了一大桌菜款待远方来客,小满跟多宝都拿到了大舅爷送的随身听,他们觉得这玩意特别高级,立刻放进英语磁带试用,清晰的声音传出来,俩孩子化身好奇宝宝,凑在一块儿研究这比普通收音机小了数倍的新鲜电子产品。
同样的录音机带回了好几个,每家都分到一个,舒苑也有,宋年景说给她采访用。
一家人还拿到了不少从国外带回来的书,翻着摄影方面的书,舒苑突然有了个思路,现在能买到的摄影相关的书很少,她可以写一本摄影理论跟技巧方面的书。
她现在掌握的知识足够支撑她写一本书出来,应该能比现有书更专业。
宋年景此次来是有话要跟陈载交代:“你妈一共给你留了三份财物,一份在你爷爷手里,一份在咱们家的保姆手里,另外一份在我手里,她唯恐你拿不到,才会分成三份,你拿到任何一份,都能够保证你一生衣食无忧。我这次来不方便带过来,但我会想办法都交到你手上。”
舒苑偏头看向陈载,对方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
舒苑感慨,把财物分成三份,托付给她认为最可靠的人。哪个母亲会有这样周到的考虑啊!她很担心,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给还是孩子的儿子做物质保障。
不知道陈载作何感想。
陈载同样震撼,他妈竟然心细如此,可见放不下他,在无奈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种安排。
他的声音有几不可察的起伏,他说:“爷爷手里的跟保姆手里的我都拿到了。”
宋年景说:“那就好,你妈可以放心了。她当时出国是知道你爸有外室,要不她不会去国外,那时她已经得了癌症,她想去国外治病,不想带上你,她想的是如果病能治好,就回国接你,治不好的话,她不想让你看到她逐渐病重死去。
我们举家搬到国外,当时在国外也并未站稳脚跟。”
陈载沉默,表面上不显,可是情绪波澜起伏,他小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认为母亲出国不带他,后来从爷爷那儿听来只言片语,还根据推测把真相了解得七七八八。
在最需要母亲的年纪,他的父爱跟母爱同时被撕碎,家庭破裂,他孤零零地像蘑菇一样匍匐在爷爷身边。
他从此沉默、封闭、孤僻,用冷漠的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来抵御一切困扰。
有了小满后,他逐渐能理解母亲的苦心,他的内心很平静,不用大舅做任何解释,心中没有怨恨跟抱怨,只有思念。
他理解母亲,为她短暂的人生感到遗憾。
他拥有的光亮有小满带给他的,有舒苑带给他的,舒苑强行闯入他灰暗的世界给了他光亮跟鲜活的生机。
现在,光亮还有母亲带给他的。
陈载平静地说:“大舅,我知道了。”
宋年景的视线落在陈载脸上,观察着他的表情:“你妈只愿你健康平安长大,希望你不要怨恨她。”
陈载仔细地想了想,现在他不恨他妈,以前,在他年幼的时候,只有难过,失望,失落,不理解,也没有恨。
他说:“我从未恨过她。”
仇恨从来不会蒙蔽他的眼睛,哪怕是对陈谨正的恨。
宋年景松了一口气,赞许道:“很好,你妈听到你这样说一定非常欣慰。”
把所有的话带到,除了暂时不方便把财物拿回来,大舅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眼看陈载内心平静、心无芥蒂,他也觉得欣慰。
宋年景提议:“你其实最好去国外留学,读博士后,我可以帮你联系学校,学成之后再回来,会比一直呆在国内成长迅速得多,以后你就会是顶级专家,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见陈载看向舒苑跟小满,大舅明白他的意思,说:“这还不简单吗,舒苑跟着小满一起去,他们俩的工作、学习都好解决,一家子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你们仨都好好考虑一下。”
陈载移开视线,他并不需要考虑,直接拒绝:“爷爷在,不远游,爷爷年纪大了,出国往返不方便,我不想离爷爷太远。”
他原以为自己的感情很淡漠,但说出这句话时,他发现爷爷对他非常重要,他不希望爷爷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却无法及时赶回来。
爷爷、舒苑跟小满,对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
舒苑很意外能听到陈载这样说,他把亲情排在前面。
宋年景点头:“老爷子要听到你这些话不知道得多高兴呢,留在国内也挺好,照这个形式,国内发展会很迅速,你们这一代人肯定能吃到时代发展红利,不过你要是想出去就联系我,我来给你们安排,你们的学习工作都会很轻松。”
舒苑暗赞宋年景很有前瞻性眼光,对形势估计得非常正确。
——
等大舅跟大表哥走后,再回老宅吃饭,小满一进门就大喊:“太爷爷,太爷爷。”
小满不像陈载那样冷淡,但从小就能看出是沉稳的性子,并不活泼,像现在这样一进门就喊太爷爷的情况几乎没有。
陈甫谧不愧是知名老中医,耳朵一点都不聋,听见重孙子喊他,马上站起身,站在客厅门口等着,看到小满跑进来,浓密黑发随着运动扬起,半大小子的青春朝气都快溢出来了。
“你大舅姥爷跟你表舅走了?”陈甫谧眉开眼笑地问。
小满点头,说:“他们走了,太爷爷你坐,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陈甫谧嗔怪:“有啥话不能直接说,还得悄悄告诉我,你太爷爷都八九十岁了,也不怕我听不见?”
小满挠了挠脑袋,显然忽略了这个问题,连忙问:“那太爷爷你能不能听见?”
“当然听得见。”陈甫谧说。
大重孙子能这样问说明自己这把老骨头在儿孙眼里很健康,他高兴都来不及。
陈甫谧很配合地坐到主位上,小满走进,嘴巴凑近,还是用了大些的声音说了一番话,本来见到大重孙子,老人家就乐呵呵的,听了小满的话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你爸真是这样说的?”陈甫谧不敢相信地问。
小满点头:“是的,太爷爷。”
“你爸真是,真是……谁用得着他啊,真是……”
突然眼睛发痒,鼻子、嘴巴、喉头满是酸涩,声调明显带着颤音,话都说不完整,眼眶里也有温热的东西想要溢出来。
要不是重孙子转达,他从陈载嘴里可听不到这样的话。
小满跟太爷爷转述了陈载说过的话,他说“爷爷在,不远游”。
听到这话,陈甫谧感觉自己能年轻二十年,对陈载的付出都因为这句话有了回报。
“还是小满招人喜欢,你爸……”
在陈甫谧印象中,陈载一项态度强硬,犟得很,你跟他说东,他不理你,你跟他说西,他还不理你。
没想到陈载有这份孝心,他一直都是最孝顺,最重感情的孩子。
陈厚跟陈德都在外地,工作忙,难得回来一趟,陈载原来也在外地,也不愿意回来,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可他现在的想法是不远游。
是他的妻儿给他带来的改变吧。
陈厚跟陈德比他乖顺的多,可到头来愿意陪着他老头子的还是陈载这个犟种。
陈甫谧喉头一阵阻塞,强行忍着,不让眼中的泪增多凝聚掉落,但他不想再重孙子面前失态,忙偏过头去,不过小满根本就没看他,而是往外跑,说:“太爷爷,我去找多宝。”
小满是个特别体贴的孩子。
陈载回来得晚,听见他的声音,陈甫谧把夫妻俩都叫进屋,说:“小满跟我说了,你要是想去留学就去,不用管我,不用管我这把老骨头,我比你们都健康。”
他这时已经平复情绪,心情好得很,是用调侃的语气说的。
陈载淡声说:“爷爷,您是我考虑的一个方面,但我的规划里这几年没有去国外深造的计划。”
你看陈载嘴硬,关心他还不肯承认吧。
陈甫谧说:“按你的计划来,不用管我,我身体好得很,再说还有你大伯三叔。”
“我知道,爷爷。”陈载说。
陈甫谧摆手:“忙你的去吧。”
陈载还是含蓄内敛,说句好听的就跟能要他的命一样,真不如小满可爱。
——
这天舒苑外出采访回来,刚走到画报社门口,刚刚停车,就听到一道陌生女声叫她:“你好,请问是舒苑吧,能聊聊吗?”
斜前方站着一个陌生女同志,三十岁出头,穿着时髦考究的连衣裙跟白色皮鞋,妆容精致,舒苑打量对方一番后问:“我是,请问你是?”
女同志自我介绍:“我叫兰岚,沈忠诚的前妻。”
舒苑顿时没了兴致,在画报社门口见到,她还以为是来提供新闻线索的热心群众。
“我还要上班,没空跟你闲聊,有话赶紧说。”舒苑不耐烦地催促。
她对兰岚的做派没啥好印象,端着,竭力做出高雅优美的样子。
对方也在打量舒苑,只见她穿着白衬衣跟藏蓝色的长裙,肩上斜挎摄影包,穿着普通,因为工作行色匆匆,可她的五官精致姣好,神情明媚生动,仿佛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兰岚只觉得心脏骤缩,这就是沈忠诚念念不忘的人。
舒苑的态度让对方没办法拐弯抹角,只能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沈忠诚所有的诗都是写给你的吧。”
舒苑微微凝眉:“我不知道,我对诗歌没兴趣!在你前夫还完钱之后,我跟他没有任何来往。”
八十年代是文学的黄金年代,也应该是读者对文学、对作家、对诗人最狂热的年代。
兰岚回国后也觉得这个男人闪闪发光,旧情复燃,想跟他复婚。
她根本就没有把舒红果当成竞争对手。
舒红果跟沈忠诚格格不入,她无法理解他抱着吉他跟好友一块儿唱歌,跟好友喝啤酒聊文学的生活,也无法理解从他嘴中蹦出的米沃什、卡内蒂、安东尼奥尼。
沈忠诚小说连载拿到的稿费,舒红果一分钱都没见着,戴淑芳防她像防贼一样,沈忠诚半推半就,把钱都给了她老娘保管。
小说反响很好,被认为是伤痕文学的代表作,沈忠诚成了文坛上的活跃人物,舒红果并未与有荣焉,反而,有很多女青年闻风而来,崇拜他,爱慕他,跟他探讨文学。
沈忠诚跟他的狂热读者搞外遇,这个死男人绝不承认,认为只是正常来往。
舒红果是被他藏在家里,从不介绍给朋友认识,没有共通的精神世界,是只负责做家务的保姆。
兰岚可以把大把的钱给沈忠诚花,可沈忠诚对她死灰复燃一般的强烈追求也没兴趣。
她发现搞错了,文学女青年也无足轻重,在沈忠诚心中,舒苑的地位无人可比。
舒苑的否认并没有让兰岚平复心情,她坚持说:“所有他发表的诗,都是写给你的,他的诗里只有你的形象,你应该感觉很幸福吧。”
兰岚想,女青年都是舒苑的替身,一个不够满足他的精神需求,就找很多个。
舒苑不理睬他,爱而不得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听她的语气带着哀怨忧伤,舒苑无语至极,说话带有攻击性:“是你有病还是他有病!沈忠诚写什么跟我毫无关系,你们不要影响我的生活。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过问,你不要试图当第三者!”
兰岚来找舒苑是想要解决问题,在舒苑极不耐烦的情况下,连忙说:“你既然对他无意,能不能明确拒绝,让他不要再继续给你写诗,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舒苑当即黑脸:“你有病,有点钱就臭显摆,赶快收起你的自以为是,你们把他当香饽饽争来争去关我什么事,我拒绝得还不够明显?你们都不懂得不打扰别人?”
也许沈忠诚爱的只是他的幻想,任何现实中的女人都满足不了他,但跟她毫无关系!
她不想跟对方废话,推着自行车往大门口里走并招呼门卫:“刘叔,这个女同志骚扰我。”
门卫立刻上前劝退。
兰岚觉得很难堪:“……”
她不得不跟门卫解释不是来闹事的,她很后悔,不应该来找舒苑,不应该把自己惨淡的失败的情感展示给她看。
——
舒苑的好心情并不会受到陌生人打扰,她最近一直在等着陈载表白。
第一天,陈载没有表白。
第二天,没有表白。
第三天,依旧没有表白。
舒苑意识到让陈载表白那就是痴人说梦,他根本就说不出绵软好听的话,更别说动人的情话,像是我爱你、我喜欢你这种直白的表达更别指望他说。
陈载在夜里可以当大野狼,白天仍旧淡得很,穿上白大褂,便会沉浸到工作中,冷淡,禁欲。
她不能给他提示或者跟他直接索要吧,她还想借此验证梦里声音说得是否真实呢,要是引导他说那不就不算数。
要是他一直不表白,那么梦里听见的就不算数,那么他们一家子还是反派?
这可是反派炮灰一家三口啊。
可陈载发现她数次欲言又止,问道:“你有话想说?咱俩之间没啥不能说的。”
舒苑扯出笑容:“你好好想想,我等着你说。”
陈载认真思索,他真没什么想说的!
——
蹭完饭回家,走在拥挤的楼道里,陈载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小满肩上,亲昵地揽着他,小家伙立刻说:“爸爸,你没带手套。”
陈载的声音很温和:“我好像已经不再对小孩过敏了。”
第82章
小满嘴角马上扬起, 乌黑的眼睛里似有璀璨星光闪烁,仰头看过去,声音轻快:“爸爸真的不再长红点了吗?”
陈载点头:“应该是, 好几个星期都没长了。”
这么多年他都受过敏困扰, 他想是由精神或心理问题带来的,只有严重时他才会吃药,平时长红点肯定会痒,他从来不会去抓, 去碰,只是忍着。
想象一下,医生正襟危坐, 白大褂衬托得他矜持、清冷,可是衣物掩盖, 他随时随地受身上遍布的刺痒的红点的困扰。
不再长红点,只觉得浑身轻松、清爽, 像是摆脱了某种束缚,整个人无比轻快。
舒苑能理解他, 冬天干燥长湿疹她会难受得要命, 又痒又不能抓, 更何况陈载长期过敏, 她笑着说:“那可太好了,回去给我们看看。”
陈载弯腰,双手托着他的腋下, 把小家伙抱起来,往楼梯下走。
他心生感慨,刚见到小满时他又轻又软,现在都这么沉了, 说:“终于可以好好抱抱大儿子。”
感觉舒苑拉他衣摆,转头,看她指向自己秀挺的鼻尖,陈载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想说的话一定是“你啥时候好好抱抱我”。
现在儿子大了,她略微收敛,没直接说出来,但两人有足够的默契,能猜出对方的意思。
小满安心地倚靠在爸爸宽厚的怀抱里,小脸笑得跟花一样:“我们要验证一下,看看明天爸爸会不会过敏。”
等回到家,小满立刻把小枕头跟被子拿到主卧大床上,放在两个大枕头中间,宣布:“咱们要测试爸爸还会不会过敏,今天我要跟爸爸妈妈睡。”
小孩还从来没跟爸爸妈妈一张床睡过觉,终于能够有这种待遇。
“好,今天咱们一起睡。”舒苑笑盈盈地说。
小满立刻美滋滋地跑到卫生间洗澡,早早地做睡觉准备,为了配合他,陈载也九点多就躺到床上。
小满心满意足,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从来没觉得这样踏实,安全感爆棚。
次日陈载醒来,发现小满很舒苑比他醒得还早,母子俩一个姿势,都侧躺着朝向他,同样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向她。
“爸爸醒了。”小满比谁都急,“快看身上有没有长红点。”
小孩觉得都是因为接近他,爸爸才会过敏难受。
“睡衣扣子解开给我们看看。”舒苑催促。
陈载在两人注视下,坐直身体,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睡衣扣子一一解开,衣服褪下,小满绕着圈的看,非常满意,嘴巴直接咧到耳朵根:“爸爸,一颗红点都没有,真的一颗都没有。”
哪个小孩最能造成爸爸过敏,当然是他啊,现在的小满不会让爸爸过敏啦。
本来红点一茬接着一茬,身上总会留有红点消退后的细小的皮肤组织,现在已经完全恢复,皮肤紧致光滑,泛着健康的光泽。
舒苑顺便欣赏了下男人坚持自律锻炼造就的好身材,肌肉线条紧实有力,腹肌轮廓分明,向下是窄而劲实的腰线,要不是看过他失控想要把她融入骨血的模样,还真的以为他内里跟外壳一样清冷、禁欲且克制。
趁着小满偏过头去,舒苑伸手在陈载腹肌上摸了一把,光滑不卡顿,肌肤健康有弹性。
陈载突然被揩油:“……”
看来她真是正经不了一点。
他适应良好,很喜欢。
看他眸光沉沉,舒苑连忙说:“没有红点,皮肤状态也很好,你应该真的是好了,以后可以随便抱小满,不过小满已经是半大小子,都已经大到不愿让人抱。”
可等陈载穿好运动衣,小满伸出双臂将爸爸抱了个满怀,小脸埋在他的胸口,从来没跟爸爸好好拥抱过的小孩很喜欢跟爸爸亲昵,感觉很新鲜、踏实。
陈载伸手抚摸着小满柔软的头发,抱着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小孩下床,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脚步轻快:“小满,洗漱,跑步。”
儿子都这么大了,他才能好好抱抱他。
——
傍晚,跟小满一块儿往娘家走,路上突然有人叫她:“舒苑姐。”
舒苑看向来人,二十左右,看着眼生,正在记忆中扒拉这个人的信息,姑娘开口:“我叫王苗,王振东的二闺女,这几年在外地上学,你总听过小痞子吧,就是我。我认识你,你是电器厂厂花。”
姑娘留着□□头,落落大方,舒苑笑道:“别人说你也就罢了,哪有自己也说的。”
舒苑的笑脸让对方放松下来,看向四周然后说:“咱们能聊一会儿吗?”
小满自己上楼,舒苑跟王苗沿着甬路往墙角的方向走,走到安静处,王苗说:“舒苑姐,我来找你是说前段时间厂里的流言蜚语。”
王苗言谈举止大方得体,跟打架斗殴、逞凶斗狠根本就不沾边,舒苑说:“我猜得出来,你说。”
王苗又看向四周,确认没人才说:“我以前不同意我爸再婚,但我现在中专毕业已经参加工作,改变了想法。有人说我爸暴力,还说我是小痞子,其实有隐情,当年……”
舒苑看这个姑娘特别真诚,好像要说出当年的事儿,赶紧说:“你不用说,我听说了,我理解你们父女,你很棒,勇敢保护自己。”
王苗专注地看向舒苑,突然对舒苑产生极大的好感,这个漂亮的姐姐不会说她是小痞子,理解她,夸奖她。
她想多说两句:“当时我年纪小,不知道那种事情不好,我已经到小学当老师了,我一定会教会我的学生自我保护。”
舒苑对这个姑娘满是欣赏,说:“你做得真好,肯定能帮助很多人。”
王苗扯了扯嘴角:“舒苑姐,多谢你鼓励我,我还想说我爸的事儿,我爸已经很努力地跟大家解释,说他跟李阿姨没有那回事,他说你们不同意他跟李阿姨的事情,其实我爸这个人很好。”
然后这个姑娘说了老王一堆好话,强力安利他老爸。
等她停下,舒苑问:“谁不同意?”
王苗有些诧异:“舒苑姐,是你去找他说把流言压一下。”
舒苑笑道:“我是这样说,不管俩人有没有想法,都得把流言压下去。”
王苗的眼睛突然一亮,说:“那就是你们不反对?我爸以为你们反对,我觉得李阿姨很好。”
然后她说她姐有稳定工作,也持支持态度,她想搬到学校宿舍等等,反正就是从方方面面说明她爸是个优质再婚对象。
舒苑笑着问:“王叔觉得我妈咋样?”
王苗捏着耳边的头发说:“他觉得李阿姨挺好的。”
舒苑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管我妈如何选择,我们姐妹都支持,不过还得看两位当事人的意思。”
王苗终于有了笑脸,说:“那我就传个话,说你们不反对,剩下我就不管了。”
交流愉快,舒苑点头:“那好,心情放轻松,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不用咱们多管。”
——
这天舒苹特意回娘家吃饭,说她当学徒的路城饭店有个厨师的岗位,她可以从学徒转成正式工,在饭桌上询问大家的意见。
舒苹说:“你们觉得在哪儿上班更好?”
她在电器厂食堂干了那么多年临时工,没想到现在有了手艺,还有了选择机会。
这个年代很多人一份工作想干一辈子,自己主动换工作那是天大的事儿。
果然,李红霞说:“换啥工作啊,电器厂食堂不挺好的,你学了手艺回来,食堂也得重用你,给你涨工资,咱电器厂工作多稳定啊。”
在李红霞看来,电器厂这样的庞然大物绝对不会倒闭,福利保障齐全,可以干一辈子。
见除了她老娘,没人给出有效建议,舒苹问舒苑:“你说呢,舒苑,给我点建议呗。”
舒苑说:“工作是大事儿,我也不知道哪份工作更适合你,你得自己考虑。”
她又对李红霞说:“妈,你别多管,舒苹都这个年纪了,她会自己拿主意。”
李红霞说得越多,舒苹越没主见。
电器厂食堂是舒苹的舒适区,干了那么多年,工友相处和谐,离家近,到处都是熟人。
舒苹很纠结,说:“我就怕在电器厂食堂上班,天天炒大锅菜,手艺都生疏了。”
考虑了两天,舒苹还是勇敢地迈出了一大步,路城饭店的工作机会失不再来,她不去有的是人想去,她从电器厂办了辞工手续,正式到路城饭店上班,不再是学徒,成了一名厨师。
——
晚上,陈载七点多才忙完下班,出了门诊楼就听有人喊他:“陈医生。”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他曾经把对方当成大敌,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陈载放缓脚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淡声开口:“有话说。”
沈忠诚一向自负、自视甚高,难得用了求人办事的语气,说:“我在这儿等你下班,等到七点多,我知道我很唐突,有点小事儿想麻烦你,关于我儿子。”
陈载低头看了眼手表:“说。”
求人办事,那就要有相应的觉悟,沈忠诚没有在意冷淡的语气,赶紧说明来意:“沈盼得了抽动秽语综合症,寻医问药一直没治好,听说小满的病是他太爷爷治好的,我想拜托你们给沈盼看病。”
要不是沈盼骂人骂到鸡飞狗跳,沈忠诚也不愿意来求最不想见到的人。
陈载语气极淡,跟他说了一所中医院,并说了医生的名字:“是我爷爷的徒弟,直接去挂号。”
沈忠诚一怔,没想到陈载答得那么干脆,赶紧把医生的名字记住。
他太意外了,他以为需要费很多唇舌。
他想以他们之前的纠葛跟陈载冷淡的性格,会直接忽视他,不理睬他,或者跟他谈条件,甚至趁机奚落他,挖苦他。
他做了好多天的心理建设才来的,本来已经做好被奚落到灰头土脸的准备。
这就是作为医生的高尚的品格吗?妙手仁心,不计前嫌。
沈忠诚突然觉得难受,好像陈载在人格上把他比下去了一般。
看着对方拔腿走远的身影,沈忠诚又追了上去,亦步亦趋,说:“陈医生,多谢你帮我推荐医生,我没想到你这么痛快,我想你会跟我谈条件,比如远离你们,不干涉你们的生活。”
陈载偏头抬眼瞥了他一眼:“你太自大了,我没必要跟你谈条件。”
沈忠诚站在原地,看向对方挺拔的背影,自信、沉稳、气度不凡。
他应该祝福舒苑找了比他更优秀、专一、深情的男人吧。
——
晚上九点多钟,小满睡着,陈载迅速洗漱,跟舒苑回了卧室。
他这些天算是彻底放弃理智跟克制,像是要把失去的那些年都补回来一样,拼了命一样的入侵、占有她。
白天穿着白大褂的他依旧矜持、清淡,只有舒苑知道他在黑夜里的攻击性有多强,他会任由自己放肆地掠夺,任由强硬的力道失控。
舒苑对他只是嘴皮子上的表白跟调侃,而他,身体上发起猛烈冲击。
他会考虑她的感受,技能在不断提升,让她舒适沉沦于他的攻击。
一旦晨曦微露,他又能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面容俊朗,面沉如水,谁都想不出夜里他会那样肆意释放。
她以为他又要进攻一个晚上,刚要往他怀里滚,陈载的大手伸过来,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她的手,紧紧攥住。
他干燥、温暖的手握着她的,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跟她交握,舒苑刚要诧异开口,就听他低沉又悦耳的声音响起:“我这几天经过思考,有个决定。”
舒苑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说:“你想说啥,突然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我说话,你别让我着急。”
他的声线那样温和:“你别急,我想说我妈留给我的财物有三份,爷爷保存的,陈谨正拿来回的,还有我大舅手里也有一份,他会把财物给我拿回国内,我想给你一份,小满一份,舅舅那一份留在我手里。”
舒苑觉得震惊,突然坐了起来,不过被他紧攥着手,斜向下的力量使她重新躺下,开口:“那可是你妈留给你的东西,是她对你的生活做出的安排,小满是你儿子,你给他正常,我只是你媳妇,咱俩是独立个体,很多人认为媳妇是外人,不是一个姓,没有血脉相连,防着都来不及。”
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和缓温厚:“啥叫只是我媳妇,你是我最亲的人,在我心中,你跟小满是一样的地位。”
舒苑连忙拒绝:“我不要你的财物,那是你妈对你的爱,你应该好好留着,保存下去,你过得好,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这些东西是你的纪念,是想念,我不想拿走任何东西。”
黑暗中,他用沉静的语气诉说着浓烈的情绪:“你说过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我接受了这种说法,才要把财物分给你跟小满,我妈知道我们仨过得很好,她会很欣慰,她会乐意看到我把财物分给你们。”
他在夜里会疯狂地攻占她,可从来没说过爱,他不愿意表达,打死他都难说出口,可现在他在用财物表达最深刻最深沉的爱。
舒苑并不需要财物,可能是刚穿回来的时候太穷了,她的物质欲并不高。
她现在有大房子住,物质上并不缺乏,只要抚养好小满,一家人平安地在一起,她就觉得过得很好。
她走的并不是发家致富的路。
她感动之余并不接受,并试图说服他:“不用给我,你留着就行,咱们是一家人。”
陈载有主见,有掌控力,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温和到让人无法拒绝:“要分给你,舒苑。”
舒苑从他和暖的手指间,从他平稳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的坚定心意,可还是不想要,说:“小满是你儿子,你们血浓于水,你把东西给他很正常,可你把东西给我,要是我跟别人跑了呢,或者我又把钱给别的男人花呢。”
他的语气平稳的没有一点波澜:“你要是想跑,就带上财物跑,这样你的生活会有保障,不过你要做好规划,让财物能够覆盖你整个人生。”
舒苑的眼眶突然一酸:“……”
他允许媳妇跑走带走财物!
这得是多优质的男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陈载对她的感情竟然这样热忱纯粹!
她想不到!
太过于震惊跟感动,她想用开玩笑稀释自己的情绪,笑着说:“你可真大方,说不定我真的会跑,倒时候你就后悔了。”
话说到末尾,声音渐低,带着一丝颤音,两滴眼泪突然滚落至腮边。
他爱的那样深沉!
他深爱着她!
“你不用给我钱,你答应我,对我的态度从一而终,不会改变,你只能爱我,只能属于我,你不能喜欢别的女人,看一眼都不行。”舒苑提要求。
陈载侧身,左手依旧抓握着她的手,右臂伸出,指腹感觉到湿润,轻轻蹭过她的脸庞。
听见她抽了抽鼻子,他用了点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拉,灼热的嘴唇轻轻触碰她脸上的水痕,有力的身躯翻身覆盖上来。
“我现在做到了,以后也能做到。”
舒苑几乎被他攻击占领挤压到破碎,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人。”
耳畔传来的灼热的沉哑的低语:“都是你的,我不会让你再跑。”
次日早晨醒来,陈载跟小满已经去跑步,双腿的酸胀传来,想起昨晚的翻覆舒苑一阵脸热。
在那之前,正如梦中那道缥缈的声音说的,陈载用大笔财物跟她表白了,最真诚最深沉的表白。
她信了梦中听到的声音,既然选择相信,那就毫不质疑,彻底的相信。
他们一家摆脱了反派被摆布的命运。
等父子俩跑步回来,舒苑的视线追随者小满,从厨房移向客厅。小小少年正是身高抽条的年纪,身姿挺拔,相貌跟陈载简直是复制粘贴,黑发光亮,眼珠像黑葡萄一般,走起路来有蓬勃的生气。
小满一直努力学习,热爱生活,对爸妈也拥有纯粹的赤诚的热爱,拥有积极向上的澎湃能量,他已经不是最大反派了。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男主,也没有反派。
而她自己,不再是反派的老妈。
他们在哪个时空都会在一起。
没有任何力量能再把他们一家分开。
小满拿来碗筷,又把油条豆腐脑跟煮鸡蛋都放到桌上,看舒苑唇角一直弯着,陈载说:“我说要把东西给你,看你心情很好。”
他坚定自己的想法,财物分成三份,每人一份。
舒苑瞧他一眼,他这是多大的误解啊。
她凑到陈载耳边,轻声说:“不是你要给我东西我才高兴,是你昨晚很强壮,抱着我不肯撒开,一遍又一遍的,你能保持吧。”
陈载:“……”
耳畔略过温软的气息,他俊朗的脸庞变得灼热。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连忙朝小满看去,可不能让小满听见,不过小家伙正在把饭盒里的豆腐脑分到碗里,没注意到他们俩。
他在夜里可以肆意沦陷,可白天仍不能若无其事地接受她说这些话。
而小满把碗筷跟早饭都准备好,看爸妈的嘴角都是扬起来的,也跟着瞎乐。
——
下午快下班时,吴胡来找舒苑,他就是那个用暗房玩得很溜的摄协小伙伴,在办公区参观了一圈,两人走到门口,他说:“工人画报是老牌报纸,各方面都比青年杂志强,看你工作很能出成绩,之前不小心坑你,我到现在都过意不去。”
舒苑忙说:“你可别说坑不坑的,你是好心帮我推荐工作,再提我都不好意思了,再说我现在跟严寒柏他们几个很熟,多认识几个朋友挺好的。”
吴胡笑着说:“我开玩笑呢,你不是想要买房子开照相馆用嘛,你很有想法,你人像拍得好,要是开照相馆肯定比大多数国营照相馆生意好。”
舒苑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干得动摄影记者,我想提前做个准备。”
俩人往人少的地方走,吴胡说:“我亲戚有套院子要卖,落实政策还回来的,他家有更大的院子,小院就打算卖掉,我觉得当照相馆合适。”
舒苑眼前一亮,她发动了不少人帮她找都没消息,大部分人住房拥挤,待售的房子很少见。
“麻烦你这么上心,房主啥时候方便,我想去看看。”舒苑说。
“我问问我表舅,他周日应该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吴胡说。
周日下午,舒苑带着小满去看房子,吴胡跟他表舅都在等他们。
房子离主街道不算远,大门开向路边,从主街道往里走两百米能到,算是个一进四合院,有五间正房,三间东厢房,还有半个篮球场大的院子。
有中间人就是好说话,吴胡表舅说:“这要是想开照相馆,这房子合适,在五六十年代就是开书店用的,七十年代书店关门,这里住过人,东厢房有一间给改成了厨房,不过还保存得挺好,自来水入户,房子也不漏雨,没啥需要修缮的。”
开过书店的房子果然不错,老式建筑保存得好,院子不大,但很亮堂。
一套院子九千块钱,夫妻俩手里的钱足够。
现在买房子特别难,舒苑觉得这套带院房子不错,中间人可靠,产权明确,不存在产权纠纷,她想把房子买下来。
回家路上,舒苑问小满:“你觉得这房子咋样?”
小满很认真,想帮舒苑分担,说:“妈妈,这地方确实适合开照相馆,房子都能当做拍照背景。”
舒苑想院子不大,开现代化的影楼肯定是不行,但开摄影工作室绰绰有余,她不用来回奔波,能很轻松地把店铺开好。
在年初的时候舒苑想买房还要跟陈载借钱,现在他们俩是真夫妻,两人共同出资,房子也是家庭财产,她得跟陈载商量。
“你觉得可以的话,看着买就行,让魏律师帮你把关,过户也让他跟着一起去,这样不会存在交易纠纷。”陈载说。
舒苑说:“行吧,户主很可靠,应该不会有啥纠纷,你就不用管了,我来买。”
交易很顺利,在房产局过户,房子落到舒苑名下,拿到了新的房本,上面写的舒苑的名字,写谁的名字都无所谓,反正是法律承认的夫妻共同财产,再说她跟陈载压根就没有离婚的可能。
陈载看到房子已经是俩个星期之后,傍晚,一家三口去看房子,看舒苑拿钥匙开黑色大门上挂着的铜锁,陈载声音中难得带着声调:“你买的这套房子?”
舒苑把门打开,回头瞧他:“对呀,看来你很喜欢。”
小满连连点头:“爸爸肯定喜欢,院子里还很好呢,爸爸快进来看看吧。”
三人陆续迈过门槛,陈载看向四周,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说:“这里以前是个书店,我妈带我来过,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买书。”
母子俩比他更惊喜,舒苑说:“那可真是缘分,想不到这房子有你的记忆,那我们就好好留着这座院子。”
陈载关于他妈的记忆应该不多,很庆幸他们能买到保留着他跟他妈记忆的院子。
小满很开心地说:“爸爸,这座院子是我们家的了,也是你的念想,没有买下奶奶住过的房子,但买了你跟奶奶一起来过的房子,算是补偿。”
陈载点头:“对。”
站在青石板地面上,陈载看向明亮的院子,古朴的老式建筑,黑眸中情绪翻滚。
泛黄的旧时光里,宋年华踩着高跟鞋,穿着时髦的裙子,牵着他的手走进书店。
那时候的他,比小满年纪还小,跟小满一样需要妈妈,热爱妈妈。
现在这座院子是他们家的,这对陈载来说是巨大的惊喜。
可是他又马上意识到自己有点偏执,他有舒苑跟小满,还要纠结于那些陈年旧事?
他应该把所有的记忆都尘封起来,他的儿子有父母呵护陪伴,他过得很幸福。
早就应该放下心结。
他要珍惜舒苑跟小满,珍惜现在的生活。
他在反思,他是不是执拗的有些矫情,但明显,他的妻儿不这样想,他们理解他的感受,因为这套房子跟他的记忆有关,他们都很快乐。
“多谢你买下这座院子。”陈载扬声开口。
舒苑语气轻快:“你喜欢就行,感谢什么的就生分了哦。”
小满拿钥匙去把所有房门打开,回头跟陈载说:“爸爸快进来看看吧,一家人不用总说谢谢,确实有点生分。”
古朴的院子因为一家三口到来有了鲜活气息,温暖的夕阳洒落,把门全都锁好,一家人踏着夕阳走出院子,自行车穿行在安静的小路上,驶上大路,汇入车流。
第83章
路城大学, 梨花如云胜雪,空气里氤氲着清甜的香气。
舒苑懒散地踩在落花上,面对花朵怒放的美景, 打不起半分兴致。
一年前, 学校一百二十周年校庆,她认识了一名优秀学长,刚好,她需要结婚才能从家族拿到股份, 便认定这名学长当做结婚对象,足足表白了三次,对方都已不考虑结婚为理由, 毫不留情地拒绝,搞得她灰头土脸。
“有姐姐爱他, 陈医生可真幸福,可他不知道珍惜, 不像我,我会陪着姐姐, 我们很快会结婚, 姐姐一定能把陈医生忘得一干二净。”身边的小奶狗乖巧地说, 极尽温柔小意。
舒苑担心夜长梦多, 股权拿到手里才算落袋为安,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要不就这个小奶狗吧, 起码乖巧听话,长相也白净甜美。
陈载牵着小满的手走在梨树下,心中感慨万千,上一次来还是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被邀请回校, 那时的他一心工作,从未考虑过婚姻,可现在却带儿子带学校来找妈妈。
这个儿子来得蹊跷,那天傍晚下班,小孩孤零零站在医院门口,本以为是谁家走丢的小孩,哪知道小家伙说他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小孩,是他儿子。
去做过亲子鉴定,这个叫小满的五岁小孩真的是他儿子。
小满说他妈是舒苑,那个三次跟他表白的女生,还说他们感情很好,恩爱甜蜜。
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陈载突然当爹,磕磕绊绊地拉扯了小孩一个星期,又被小家伙撺掇着寻找他亲妈。
“爸爸,我闻到妈妈的味道了,妈妈肯定就在这附近。”小孩在掉落的花瓣上踩来踩去,翕动鼻翼,轻声欢呼。
空气里都是花香,陈载闻不到别的气味儿,拿出手机,对小满说:“我给舒苑打电话。”
小满扬起小脑袋,期待地催促:“赶快打。”
陈载觉得冒昧唐突,并未打电话,而是发了信息,一贯的冷淡矜持:“我在路大,能不能见面?”
舒苑懒洋洋地查看手机,眼睛遽然睁大,冷漠男神突然给她发信息?
嘴角扬起的弧度恢复如常,陈载几次让她颜面扫地,她再也不想见他,冷淡地回信息:“不见。”
只是激动到手指发颤,数次触屏都触不准。
若是平时,陈载不可能发这样的信息,被拒后更不会有任何行动,可小满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只能再接再厉:“我带了个小孩,我儿子,他想见你。”
再次收到信息,震惊、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表情轮番闪现在舒苑脸上。
陈医生居然有儿子,那他还装什么单身!有儿子的话在她第一次表白的时候拒绝她不就行了!
舒苑顿时被痴情错付的挫败感打倒,精致姣好的脸庞一片苍白,指尖拈了片花瓣碾得稀碎,突然一道温和悦耳的声音叫她:“舒苑。”
迎着声音看过去,欺霜赛雪的梨花树下,站着一大一小,男人穿着很有质感的米色风衣,衬衣领口雪白,矜贵俊美,才二十九岁已经是博士,主任医师,心外科领域的专家,年轻有为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显得捉襟见肘。
男人手中牵着的小孩穿同款风衣,跟他共用一张脸,俊俏可爱。
舒苑只觉得自己的真心碎成了万千梨花花瓣,被人踩在脚下,碾成烂泥。
见舒苑转身要走,陈载叫住她,并对她的同伴说:“这位同学,我找舒苑有话要说,你能离开一会儿吗?”
小奶狗看过来,满脸警觉跟仇视:“陈医生,我必须得自我介绍,我是舒苑姐姐的结婚对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
陈载看向面前两人:“……”
距上次表白不到十天,舒苑就要结婚?移情别恋的速度这么快?
他怀疑小满夫妻恩爱的种种说法。
等小奶狗走后,舒苑费了半天劲,终于攒起笑脸:“原来陈医生有孩子,早跟我说的话,我就不打扰。”
居然带着孩子来拒绝她!
小满摇晃着陈载的大手,满心欢喜地催促:“爸爸,舒苑就是我妈妈,快点啊,妈妈结婚了你就来不及了,快我把介绍给妈妈。”
要不是太唐突,妈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又担心给妈妈造成困扰,小满会按捺不住激动扑过去。
他是为英年早逝的妈妈而来。
舒苑看向小孩,谁是他妈?
陈载看了眼脸色复杂的舒苑,抚摸了下小孩的发顶,弯下腰跟他说:“别着急,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
小满乖巧点头:“好的,爸爸。”
舒苑嗤笑:“你是带小孩来让我死心是吗,你想多了,我对你早就已经没兴趣。”
陈载觉得很难跟舒苑解释,就说:“咱们去湖边人少的地方走走。”
舒苑抬起下巴:“你到底要搞什么花样,我以前约你去湖边你怎么不去,现在带了孩子,反而要去。”
不过脚步却很实诚地跟着父子俩往湖边走,在人少僻静的湖边,没有冷漠绝情的拒绝,舒苑反而听到陈载平心静气地说在给小满找妈吗。
震惊中,又听陈载心平气和地问:“你能去做下亲子鉴定吗?”
舒苑好看的桃花眼圆睁,满是诧异甚至恍惚错乱:“我没时间生孩子。”
五岁小孩的声音甜糯清甜:“我是穿越而来的,妈妈毕业后在舒远集团的公关公司工作,做公益项目遭遇山体滑坡去世,我只能穿回来找妈妈。”
舒苑:“……”
离了个大谱!
她下意识地抗拒:“你们觉得我信吗?”
小满试图说说舒苑:“六年后你看青峰山往雾隐县的路上有没有山体滑坡,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妈妈,你跟爸爸的感情很好,肯定要在一起。”
舒苑震惊、无语加各种质疑,父子俩却配合得很好,做完解释,陈载提议:“最好的办法是做亲子鉴定。”
舒苑惊讶至极反而笑出来:“你们父子俩就逗我玩儿吧,陈医生,你们认错人了,我才不会去做什么亲子鉴定。”
陈载沉稳冷静,表示理解,说:“我知道会耽误你的时间,甚至对你的名誉造成损失,我会保密,并给你一百万作为补偿。”
舒苑冷哼:“陈医生恐怕不知道,我又不缺钱,区区一百万,打发谁呢。”
小满有点着急:“爸爸,一百万太少,给妈妈一个亿。”
陈载扬起空着的手揉额角:“儿子,钱不能这么花啊,爸爸当医生工资又不高,我的钱都是家里人给的,要是麻烦人做亲子鉴定就给一亿,那爸爸的钱很快花完。”
小满语气豪放:“爸爸,只需要做这么一次亲子鉴定,不需要再找别人鉴定,再说你以后会把几百亿都给妈妈,一个亿不算啥。”
陈载:“……”
这个天降的大儿子对钱到底有没有概念!
几百亿都给出去?他脑子是抽了吗,很难想象。
舒苑不会跟钱过不去,双方愉快达成交易,不过就是去抽点血,就能拿到一亿,她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划算的买卖。
“怎么付钱?支票?”舒苑比对方的语气更冷淡。
陈载淡声说:“没有支票,我会让银行打到你账户上。”
拿到鉴定结果,舒苑只觉得震撼,这个大名叫舒时清的小孩真的是她儿子,跑了几家鉴定机构,都是同样的结果。
再见面已是一星期之后,三人坐在茶馆里,两个大人沉默不语,小孩眼睛黑溜溜,脸颊鼓嘟嘟,笑得跟梨花一样清甜:“好了,爸爸妈妈都已经找到,你们可以结婚了,妈妈你抱抱我。”
舒苑抿唇,不忍心拒绝这个小粉团子,说:“行,你过来吧。”
小孩马上跑到舒苑这一侧,轻车熟路地坐到她的腿上,动作跟语气都亲昵熟稔的很,舒苑怀里突然多了个小软团子,极度不适应,伸手捏了捏小满的小脸,软嫩弹滑,触感极好,不由得多捏了几下。
陈载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小满是他跟舒苑在未来生的孩子,从各方面考虑,比如给小满完整家庭,比如舒苑需要结婚,他冷静提议:“舒苑,要跟我结婚吗,你之前那个联姻对象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想拿到你的钱,跟我结婚,没有人会觊觎该属于你的股份。”
舒苑弯唇而笑:“没想到陈医生会为我考虑,以前怎么没这样的好心呢。”
舒远集团的掌权人是舒苑大伯,舒苑在父母在她十来岁的时候双双去世,她十几岁便有了联姻对象,是她大伯母的侄子。
舒家到舒苑这一辈有四个兄弟,只她一个女孩,按舒家的规矩,每个孙辈结婚都能拿到百分之五的股权,但是结婚对象必须通过家族认可,否则就拿不到股权。
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婚姻都身不由己,要为家族实现利益最大化。
舒苑的联姻对象是大伯母的侄子,毋庸置疑会得到家族支持,不过那人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哥,只是不务正业也就罢了,他还寻花问柳,数不清的莺莺燕燕环绕,在舒苑看来,这人不忠于婚约,按婚约中的条款规定,婚约自动解除。
陈载对舒苑所知不多,但小满说舒苑是他妈,他才去了解舒苑的各种情况。
他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说:“我是更好的结婚对象,能帮你拿到股份,再说我们有共同的孩子。”
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冷漠、高傲的陈医生主动送上门,舒苑当然要笑纳,不过她可不希望婚后面对面无表情的冷脸,于是说:“结婚的话,我有要求。”
茶馆环境优雅,花木环绕,流水潺潺,让小满去不远处先玩儿会,舒苑缓缓开口:“我不承担妻子义务。”
陈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很好,我们想法一样,我也不承担丈夫义务,我们的家庭为了你的股份跟抚养小满而组建,我们保持距离。”
舒苑勾唇:“不,我不承担妻子义务,你必须承担丈夫义务,在我有需求的时候,你要随叫随到。”
此处省略舒苑轻声慢语、力透纸背的虎狼之词几百字。
陈载只觉得瞳孔地震。
热意跟红晕漫上陈载俊美的脸颊,舒苑这是在说什么?她把他当什么?
他所有的矜持、冷淡都受到了她残暴的攻击。
好像她要强行扒下他正经的外衣!
这还是那个明媚的总是带着青春活力的,看向他时满眼崇拜的学妹吗?
本来谈得好好的,局面突然失控。
舒苑站起身:“陈医生不同意的话,那么告辞。”
陈载:“……”
他招呼小满:“走了,不跟你妈谈,谈崩了。”
小满黑黢黢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为啥谈崩?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你们就谈崩了?”
父母真让人操心啊。
他朝向舒苑扬起小手:“妈妈抱。”
舒苑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孩子妈的身份,可是小孩语气软糯地跟她说话,她的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
小满有礼貌有教养,跟她见过的那些熊孩子不同。
小孩软软的挂在舒苑身上,软乎的双手攀着舒苑的肩膀,尽力撮合两人:“妈妈,你们俩的感情可好了。”
舒苑瞥了陈载一眼,刚好对上他冷淡的视线,哪儿有感情,真是看不出来一点儿。
在她的人生规划里,结婚是重要步骤,既然结婚,她就要生娃,现在有了小满这么个软糯可爱的娃,不管怎么来的,她都不用生了,她觉得很好,方便省事儿。
她对天降大儿子接受良好。
小家伙的小手被陈载牵在手里,扭头望着舒苑远离的背影,着急地说:“爸爸,你不跟妈妈结婚,她的股份就会被别人抢走。”
陈载无语:“那也不能被她拿捏,跟她签不平等条约。”
更何况是让人脸红心跳,羞耻心泛滥的不平等条约。
陈载独居,上班没法带娃,只好从他老妈那儿把自己小时候的保姆叫过来,让她带小满。
小满则让保姆带着他去路大找舒苑,小家伙聪明得很,眼睛笑得弯成月牙跟舒苑打招呼,知道不能给舒苑带来困扰,并不叫她妈妈。
可是等傍晚陈载回家,小家伙立刻把忧虑告诉他:“爸爸,妈妈还跟那个同学在一块儿,说不定他们真要结婚,爸爸你得加把劲啦。”
“妈妈要签啥不平等条约,跟她签!不管妈妈要求什么,全都答应!”
小家伙声音奶萌,语气却无比豪放。
几百亿都能给,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陈载无奈,孩子你不懂啊。
舒苑最好的结婚对象当然是他,不会真的答应她那个要把他当某种很黄的工具的条件吧。
下班后,陈载带着小满去路大找舒苑那个小奶狗,陈载冷着脸说:“我给你钱,你离开舒苑。”
小奶狗眼睛熠熠发亮:“叔,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谁是你叔!
花他老娘的钱,陈载并不怎么豪放,不过还是说了个达到他承受极限的数字:“一千万。”
小奶狗很诧异:“叔,当医生能挣这么多?你大概不知道我家里也有钱!”
陈载沉声问:“那你要多少?”
小奶狗露出笑脸:“叔,你看着有点古板哦,舒苑姐姐不会真喜欢你这样的,都啥年代了还玩儿给钱那一套。你既然有本事拿出一千万,就有办法把我搞成敲诈送进去踩缝纫机,我才不陪你玩儿。”
陈载:“……”
离开路大,两张肖似的俊脸全都垮着,小满撺掇陈载:“爸爸,那个男生不肯离开妈妈,你得答应妈妈的条件了哦。”
——
与此同时,舒苑正在跟她的联姻对象秦盛展开一场剑拔弩张的对话,对方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众人女人环绕让他迷了眼,认为自己就是世间最矜贵,让女人疯狂痴迷趋之若鹜的男人。
舒苑甩出一叠照片,语气轻蔑:“看看,是你吧,恶心。”
秦盛的视线从照片上滑过,嗤笑:“舒苑,派人跟踪这种把戏就别玩儿了,不管我怎么样,你跟我都分不开。”
舒苑又把复印版的联姻协议甩过去:“你的好多女人有染,按照条款内容,婚约自动解除。”
秦盛扯出一抹笑,拿出不可一世的志在必得语气说:“舒苑你不要这么幼稚,只有我能够得到你家族认可,只有我能够跟你结婚,除了我,没有别人。”
这人恬不知耻,只要结婚并拿到股份,他会使出各种手段转移到他手里。
要是她大伯、大伯母非要让她跟秦盛结婚,其心可诛。
极品渣男,休想觊觎她的股份。
“秦盛,那你就等着吧。”舒苑在气势上绝对不会输。
舒苑手里本来就有家族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从父母那儿继承来的,跟家族企业“同归于尽”的话她拿不到半点好处,让这个渣男身败名裂,是她能想出来的脱身的最好办法。
——
陈载作为单身父亲,已经带了好几个星期的崽,周三一大早上班之前,他把小满送到舒苑家,母子俩刚好培养感情。
舒苑觉得小满陌生,可小满对舒苑很熟悉,在妈妈家里也自在的很。
小家伙斜靠在沙发上,搓着小脚,双手握着手机打游戏,手机画面五彩缤纷,俊俏的小脸上闪过变换的亮光。
“你爸允许你玩游戏?”舒苑问。
小满满脸是笑:“爸爸从来不打游戏,我给他的手机里也下载了游戏,我们俩一起玩儿。”
舒苑感叹:“看不出,你爸那样冷淡的人还挺宠儿子。”
小满忙得顾不上抬头:“妈妈,爸爸对你可好了,他也很宠你。”
舒苑脸一红,要不是陈载长得帅她哪会把他当结婚对象呢,想象不出来陈载会对她好。
她拿起抱枕垫到小满肩膀下,这小子真是太舒服了,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喝着果汁,晃荡着小腿,看不得他这么舒服!
应该把他送到幼儿园去。
不过他一定是个生活得很幸福的小孩,快乐、松弛。
小满很自律,很快放下手机,边做眼保健操边说:“爸爸一天只允许我打两次,每次十分钟。”
等到做完眼保健操,小满开始给舒苑投喂各种水果,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妈妈,你午饭想吃什么,家常菜我都能做。”
在妈妈身边,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妈妈喜欢自己,还要拉进她跟爸爸的关系。
“你会做饭?”舒苑看着小软团子问。
小满肯定点头:“对呀,妈妈,我给你做可乐鸡翅吧。”
舒苑感觉被小满照顾到了,原来带娃也不是很难的事儿。
尤其是小家伙乖巧自律,小嘴很甜,母子俩一起做饭吃饭,小满给她讲她跟陈载在未来的日常生活,舒苑虽不太相信,可一整天都心情愉快。
周日,父子俩再去路大找舒苑,陈载很疑惑地问小满:“你说你妈去世,你跑回来找她,留下我一个人?”
那不是孤苦伶仃的?
小满睁大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煞有介事地解释:“爸爸,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我回来找妈妈,时间就从这个时候开始往前走。妈妈去世,你特别难过,现在有机会跟妈妈在一起,你要珍惜机会哦。”
陈载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很抽象。
不过,他既然相信小满是他亲生儿子,就相信大儿子的话。
小满说了好多他们共同生活的细节,陈载抗议:“不可能,那个把资产分出去一半,打压跟你妈接触的异性,恋爱脑又拈酸吃醋的人不是我,我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人。”
小满奶萌的声音非常肯定:“爸爸,不用怀疑,就是你。”
陈载:“……”
对他跟舒苑的感情部分,陈载保留质疑。
再次见面,小满迈着小腿扑了上去:“妈妈,又见面了,爸爸会告诉你好消息。”
舒苑不再觉得妈妈这两个字陌生,弯腰伸臂把小满提溜起来抱到怀里。
两张俊俏的脸贴到一起,陈载才发现之前从未好好看过舒苑的长相,只见她五官精致,明媚姣美,桃花眼明亮清澈,波光流转。
人长得很美,可是提的条件很黄,搞得人心黄黄!
移开视线,他说:“经过考虑,为了给小满完整的家庭,我可以接受你的条件。”
被迫同意,心里再次吐槽,舒苑那是提得什么条件!以后是不是得过很黄的婚姻生活!
舒苑笑道:“那好,早答应不就行了。”
之前冷脸拒绝,现在主动妥协,看来陈载为了他儿子真是豁得出去。
舒苑感觉自己打了个翻身仗,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被拒三次,自尊心遭受暴击,颜面扫地,但以后可以把冷淡的陈医生这样那样,那不就是走上人生巅峰嘛!
陈载忽略她计谋得逞的得意表情,又说:“我还没带小满见过我妈,不能总藏着他,你们跟我们去见我妈,让她知道你们的存在,顺便说我们要结婚。”
这些天他首要任务是给小满找妈,弄不清楚小满的妈是谁,他在宋年华那儿不好交代。
他在积极推进结婚的事儿,舒苑对陈载的好感又多了那么一丁点,痛快地说:“好,听你安排。”
小满欢呼:“走喽,去见奶奶,爸妈要结婚喽。”
——
三人马上行动,陈载先给他老妈打电话,然后开车载着母子俩去一处工地,到工地附近,停车,没有马上开门,陈载转头跟舒苑商量:“我妈可能接受不了小满是穿越而来的,所有人都接受不了,我们能不能跟她说是你生的?”
舒苑马上反对:“凭什么说是我生的?我哪有生孩子的时间,再说是未婚生子!我自己不介意,可说出去总不太好听。”
陈载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说:“你想,对外说小满是穿越而来,还有说是你暑假所生,大家会信哪个?”
舒苑还要反驳,嘴唇刚动了动还未开口,只听陈载又说:“再给你一个亿,希望可以弥补你的精神损失。”
语气平淡,但随口说出这个数字,说明他豪爽,不,是财大气粗。
舒苑超级喜欢这种语气。
这个数字有足够的吸引力,反驳的还未出口的话化于无形,舒苑马上答应:“好,一亿,成交。”
有这么多钱,她绝对没有任何精神损失。
工地闲人免进,他们就在门口等着,不远处搭了锅灶,有人在摆摊炒大锅菜,香气阵阵腾起很有烟火气。
中午下工时间,工人们鱼贯而出到附近各处吃午饭,宋年华随着人群出来,穿着沾了土的工服,头戴黄色安全帽,小满率先介绍:“妈妈,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就是我奶奶。”
陈载叫了声妈,转头看向舒苑,刚好对上她疑惑的眼神。
舒苑直接吐槽:“你这个主任医师挣得不少吧,工资不能给你妈花吗,你妈干建筑工,这工作是不是累了点。”
陈载:?
不过即使干建筑工,陈载的老妈依旧漂亮有气质。
宋年华已经在电话里听陈载介绍过小满跟舒苑,不过突然天降孙子跟孙媳,俩人鲜活地站在她面前,还是非常意外,她摘下安全帽,安静地看向他们。
想尽快打断老妈审视的目光,陈载介绍说:“妈,这是舒苑跟小满,我爱人跟孩子,以前不方便把他们带来。”
郑重地说出这句话,陈载有深深的违和感。
在天降大儿子之前,他尚未考虑要结婚生子。
宋年华打量着舒苑跟小满,姑娘长得明媚柔美,单看外貌跟陈载很般配,小孩机灵可爱,突然间儿媳跟大孙子都有了。
第84章
“奶奶。”小满仰着小脑袋, 朝宋年华伸出手臂。
见小孩自来熟地亲热地叫自己奶奶,宋年华把手里的安全帽递给旁人,忙把小孩抱起来, 贴了贴他的小脸蛋。
血脉相连, 对突然出现的大孙子,宋年华接受良好,甚至认为是她福气好才会如此。
后继有人,她再干二十年, 等小满二十多岁,就把集团交给他。
小满这个小豆丁可不知道已经被奶奶给安排了这么重的任务,他忙着介绍舒苑:“这是我妈妈, 她跟爸爸感情很好。”
宋年华点头:“我还担心你爸不肯谈恋爱,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 挺好。”
舒苑扯了下陈载的袖口说:“阿姨干了一上午活应该累了吧,咱们找个地方吃午饭, 我请客。”
陈载站着不动:“我妈还有工作要忙,就在这儿聊几句。”
舒苑语气特别诚恳:“阿姨, 干体力活辛苦, 我可以把您安排进舒远集团, 您看您喜欢做什么样的工作?管理会议室行吗, 很轻松,我会给您多争取点工资。”
宋年华看了眼身上的工服:?
她感慨不已,这个长相漂亮的姑娘这么真诚地想要帮她安排工作!说明她的人品极好。
根据她阅人无数的经验判断, 他儿子有眼光,选中的姑娘一定不错。
宋年华顺水推舟地说:“舒苑谢谢你,不过我在工地干惯了,不用换工作。”
当陈载说出想要结婚, 宋年华爽快答应:“行,你的婚姻你自己做主。”
人家姑娘愿意的话,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结婚不就是耍流氓嘛。
陈载可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他老妈接受能力可真强,同时接受舒苑跟小满。
小满则美滋滋的,奶奶本来就把妈妈当亲闺女,这初次见面,双方印象果然不错。
跟宋年华分开,三人又回到车上。
舒苑感慨,陈载自己开七八十万的车,他老妈干建筑工,真是有种深深的违和感。
“陈医生,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以为你只是冷淡,为人正直坦诚,现在我对你有了新的,一是你老妈干建筑工,一会儿要在工地门口吃十块钱的自助吧,你来都来了,为啥不能请她吃顿好点的午饭呢;二是你给我开了两张一亿元的空头支票。”舒苑感叹说。
陈载:?
他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平稳起步,音调没有起伏:“你就此认为我人品不好?那婚还结吗?”
舒苑答得很痛快:“都是小事儿,当然结,就冲你这张好看的脸就要结婚,还有,毕竟咱们俩有小满,不过你的豪车是谁给你买的?富婆吗?”
陈载神情凝滞,很快回答:“对,富婆。”
后排的两道声音同时传过来,一道奶萌,一道甜软:“哪个富婆?”
陈载额角青筋跳动,无言以对。
舒苑感叹:“想不到陈医生还有这样的过去,结婚之后洁身自好忠于家庭就行,我不是特别在乎,以后就别攀富婆了,由我来给你买车,我也给你妈买辆车吧,不用不好意思,代步工具而已,以后我再给她找个轻松工作。”
她真是大度又体贴,他应该作何感想,应该感动?
车辆停在路边,三人进店吃饭,陈载给宋年华打电话:“妈,舒苑说要给你买辆车。”
宋年华正坐在车上驶离工地,突然再次感受到来自准儿媳妇的关爱。
挂掉电话,陈载说:“我妈说先不用买,她没驾照。”
小满的小脑袋正在使劲转啊转,奶奶明明是董事长,怎么成了建筑工?哪里出了岔子?
而宋年华此时正吩咐下属要舒苑的全部资料。
——
下午,舒苑的手机收到信息提示,她的账户上多了两个亿。
陈载真给了两亿,可真大方,她还以为是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看来陈载很有钱,他的钱是从他老爹那儿来的?他那么有钱他老妈却在干建筑工,舒苑马上脑补出了一百集的豪门恩怨大戏,并对陈载老妈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晚上,小满趴在爸爸的大床上,小脚丫子翘起摇晃着,边翻漫画书边留意爸爸的手机屏幕,消息不多,没有一条是妈妈的。
不忍心看小团子等待,陈载提议:“你可以主动给妈妈打电话。”
小满翘着脚脚摇啊摇,很乖巧地说:“说不定妈妈在上晚自习。”
陈载质疑:“她早就没课了,应该没上自习,跟那个男生在一起呢。”
小满瞪大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还是爸爸说得对哦,在忧患意识的驱使下,小软团子马上坐起来,神情严肃,拿起手机,熟练地按密码解锁,马上给舒苑拨视频通话申请。
视频很快接通,屏幕上出现舒苑的笑脸:“小满,跟你爸说,我收到了两亿,收回他给开空头支票的说法。”
看到天降大儿子俊俏的小脸,舒苑心情愉快。
小满的小脸笑得像朵花:“妈妈,你在做什么?”
舒苑能做什么?马上毕业,她已经在舒远集团的公关公司上班,又不用找工作,摆脱秦盛,结婚拿到股份就是她目前的头等大事。
她语气温和:“我跟学弟说有了别的结婚对象,不跟他结婚了,他哭了一晚上,我在哄他。”
陈载:“……”
果然跟那个男生在一起。
舒苑这是找得啥结婚对象,很难想象有需要哄一个晚上的男人!
舒苑对那个小男生那么有耐心?为什么表白才过十天就移情别恋?
小满鼓着腮帮子,声音奶萌:“妈妈,你已经有爸爸了,那你把叔叔哄好,就不要再理他了哦。”
听着小孩煞有介事的央求的语气,舒苑笑着回答:“好的,小满,我想捏你的肉包子脸。”
屏幕上两张俊脸挤在一起,陈载说:“什么时候去见你家人,跟他们说我们俩要结婚?”
趁着他最近工作不算太忙,他想把结婚的事情解决,这样生活能迅速进入正常轨道。
舒苑爷爷已经去世,大伯就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根据他的判断,舒苑想顺利结婚拿到股份,肯定遇到麻烦。
不过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舒苑觉得陈载非常积极,这种态度让她心情舒畅,她已经做好计划,提议:“就在下周舒远集团举办的商务酒会上,到时候会有很多企业家到场,怎么样?”
她要在这天让秦盛付出代价,宣布婚约作废,并且跟家族的人说要跟陈载结婚。
陈载答得很痛快:“可以。”
——
会议室里,秦文雅在骂废物侄子秦盛,秦盛语气轻蔑:“舒苑一个孤女,又没什么头脑,有你们压着,能翻出水花来嘛,她必须得跟我结婚。”
秦文雅扯出居高临下的冷笑:“那到也是。”
百分之十的股份,势必收入她娘家人的口袋!
秦盛洋洋得意:“我拿到了跟年华集团路桥项目的供应商合同,这个项目可是国家重点规划,未来二十年的交通枢纽,马上就要签合同,只要拿下这个项目的供应商,所有人都能看到我的本事跟手段。”
秦文雅喜上眉梢:“看来你有几分商业头脑。”
年华集团近年来由宋年华掌舵,这个女人行事作风比男人更加手段凌厉,杀伐果断,年华集团在她的带领下牢固盘踞路城商业翘楚地位。
产业版图横跨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智能家居等高科技领域,另外传统行业像地产、金融更是树大根深。
姑侄俩恨不得马上签了合同好在酒会上庆祝,这时,秦盛的助理敲门进了会议室,语气慌张:“秦总,年华集团说是要取消路桥项目的合作,不会再给我们公司任何合作机会。”
秦盛脸上张狂的笑容都来不及褪去,额角青筋暴突,瞳孔蓦然收缩:“你说什么?”
秦文雅气急败坏,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年华集团搞什么!
——
对秦文雅筹划的商务酒会,舒苑已经做好准备,她没有什么复杂计谋,大伯夫妻俩非要让她跟秦盛联姻的话,那么对付这个渣男就要用简单粗暴有效的手段,公布他是瓢虫,直接把他送进去得了。
陈载浑身是汗,在梦中惊醒,黑压压的梦中,他一手牵着小满,一手竭力去拉舒苑,可是他抓不住舒苑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黑暗吞噬。
悲伤、失落、空虚同时向他袭来,难道这就是小满所说的舒苑去世只剩他们父子俩?
巨大孤寂感那样真实分明,几乎将他淹没。
洗漱之后,陈载马上给宋年华打电话:“妈,舒苑跟我的婚事没问题吧。”
宋年华很意外陈载能主动打电话,眉眼舒展:“真看不出来,难得你主动要跟舒苑结婚,你们俩都不用管,这些事情交给我。”
挂掉电话,宋年华很满意,这说明什么,说明儿子儿媳感情好,儿子才会这么紧张。
要不是舒苑,陈载就跟个没感情的木头人似得。
她对舒苑已经有全方位的了解,愿意把这个准儿媳笼罩在她的羽翼之下。
在酒店门口,舒苑跟父子俩汇合。
一大一小仍是同样的衣着,风衣衬衣皮鞋,乌黑的头发偏分,容貌同样精致俊美。
陈载作为众人眼里的青年才俊,一直是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形象,之前除了瞒着宋年华,从来没有对外掩饰他突然有了个儿子这件事。
“你看我啥眼神?好像含情脉脉的。”舒苑笑意盈盈地问。
陈载连忙掩饰:“你想多了。”
事实上是做了噩梦之后,他突然很想见到舒苑。
“妈妈,是不是你家人同意,你才能跟爸爸结婚,他们不同意怎么办?”小满可没心情开玩笑,仰着鼓嘟嘟的包子一样的小脸,担心地问。
舒苑弯腰,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手指戳着他弹滑的小脸说:“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不过就是互相伤害。”
小满连忙扭头看陈载,妈妈说要互相伤害,说明她没啥好办法,可是爸爸看上去非常淡定,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他转回头,又说:“我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在你家人答应你跟爸爸结婚前,我先不叫你妈妈。”
小满的存在让舒苑没法站在道德高地指责秦盛,但现在她要说秦盛是瓢虫,那是法律问题,她还是能占据制高点。
舒苑被小满打动,这个跟她有亲子关系但不熟悉的小孩全心全意为她着想,让她感觉自己是被这个小团子爱着的。
她一点都不担心,贴了贴小孩的小脸说:“小满就别着急啦,妈妈有办法对付他们,让他们同意我跟爸爸结婚。”
陈载揉着小满头顶的软发,气定神闲地说:“小满不用操心,这些事情都很好解决。”
看父母都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小满悬着的心落回远处,反正他的爸爸妈妈会克服困难在一起。
大厅华丽璀璨,大提琴声低缓悠扬,到处都是风度翩翩、衣着考究的上层精英人士,可在舒苑眼里不过就是纸醉金迷下掩藏着各种机锋。
秦盛更是沐猴而冠,内里裹着败絮跟龌龊。
舒宏远跟秦文雅在招待宾客,后者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宋年华本来说不来,可她的助理又突然说她要过来,刚好,趁机会说路桥项目,争取谈妥供应商合作。”
她怎么能不兴奋呢,宋年华肯来,酒会的规格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好多人想借机结识宋年华,她作为酒会筹办者,脸上有光。
舒宏远气定神闲地说:“既然她肯来,咱就有谈成生意的希望,秦盛毕竟年轻,还是交给我吧,一定能把项目谈成。”
等舒宏远两人虚与委蛇地应酬完,舒苑开门见山表明观点:“大伯、大伯母,他是陈载,二十九岁,博士,主任医师,心外科领域的专家,我的结婚对象,他这么优秀,你们一定会同意我们结婚吧,至于秦盛,你们知道他有多轻佻肮脏,不要因为他是大伯母的侄子,就把他强行塞给我,传出去,你们会成为笑柄。”
面前两人并不意外,舒苑脾气犟得很,肯定不会轻易听他们安排,视线从陈载脸上滑过,至于他手里是不是牵了个小的,他们压根就不在意。
不得不承认,舒苑自己找的男人一表人才,可那又怎样!
舒宏远摆出铁腕治家的威严:“舒苑,你闹够了没有,你的几个兄弟的婚姻都由家族来决定,我明确告诉你,在舒家,任何人都没有婚姻自由!”
而秦文雅轻慢地转动着手指上能闪瞎人眼的钻戒,开启对陈载的贬损模式:“只不过是个医生,本人再优秀又能怎么样,从小锦衣玉食的舒家女儿,想带着身家倒贴吗?绝无可能。”
“还以为舒大小姐会找什么样的对象,原来是医生,医术再好不过就是给人看病的服务人员。”
“医生啊,就是高级打工人罢了,在手术台上站到腿断,也买不起市区大平层。”
“舒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的联姻对象只能是秦盛。”
对陈载进行贬损的,大部分都是舒、秦两家人的亲戚。
撕破脸皮之后,舒苑深刻认识到这些人平时高贵优雅人模狗样,实际上刻薄尖酸傲慢。
小满牵着陈载的手,把眼睛瞪得溜圆,爸爸救死扶伤、德才兼备,可是这些人只会用挣钱多少来评价医生,简直颠覆他还未成型的价值观。
更多的人朝他们这边看,兴趣盎然地吃瓜,各种评判舒苑带回来的结婚对象。
舒苑放大了这些人眼中的轻视,冷笑,开始无差别人身攻击:“你们都有神经病!哪儿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比医生高贵,大伯母,你侄子就是吃喝嫖赌寻花问柳的败类,你们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精英,不过就是占尽天时地利跟各种资源的蛀虫。”
小满的小心脏在雀跃,爸爸冷静镇定,似乎不想反击,可是妈妈有骂人的本事,把这些骂得神色尴尬至极。
舒苑现在就要把秦盛猥琐的照片抖搂出来,至于瓢虫的各种证据,她当然不会放出来,要交给警方。
不过她敏锐感觉到宴会厅内的气氛陡变,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下意识朝门口看过去,只见一名穿着考究套装,相貌端庄雍容的女士,迈着从容优雅的步伐往里走。
她的气场足够强大,能够辐射到每一个人,宴会厅里的众人像潮水退散自动为她让出路来。
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风华绝代、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又有股耀眼的、极具进攻型的霸气。
舒苑一怔,来人是路城站在商业金字塔顶端的女企业家宋年华,突然想起那天在工地看到的建筑工,俩人竟长得很像。
她很疑惑,朝陈载看去,对方也向他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来人不动声色,早已在宴会厅内扫视一圈,视线掠过陈载三人,略作停顿,又朝秦文雅看去过。
秦文雅激动坏了,担心宋年华不来,这不还是来了。
不愧是路城生意场上翻云覆雨的女人,气场全开,让奢华的宴会厅黯然失色。
秦文雅攒起笑脸,示意舒宏远赶紧迎客,两人赶紧迎上去,前者寒暄:“宋董驾到,有失远迎……”
寒暄被来人打断,来人一开口便霸气十足,字字掷地有声:“怎么,我宋年华的儿子不配跟舒家的女儿结婚吗?”
小满高兴得跺起小脚,怪不得爸爸一点都不急,原来是奶奶要来,这种场合还是得交给奶奶。
众人惊疑,宋年华的儿子也在?谁是宋年华的儿子?
宋年华在家庭生活方面非常低调,她把家人保护得非常好,从来不让他们出现在媒体跟公众视野里面,她的生意场上来往的人都不了解她的家人情况,更别说秦文雅这样跟她不熟的?
难道是被他们贬低在手术台上站断腿都买不起市区大平层的医生?
听到对方质问,舒宏远跟秦文雅脚步一僵,宋年华的儿子想要跟舒苑结婚?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难道陈医生就是宋年华的儿子?
坏了!
两人的脸上的笑容绷不住,端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他们是不是把搞砸了?
宋年华直接忽视想要巴结她的夫妻二人,站到陈载跟舒苑中间,牵起小满的手,声音笃定而不容质疑:“各位,我儿子跟儿媳要结婚,除了我,不需要任何人批准。”
宴会厅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这边聚集,先是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安静,然后开始使劲儿吃瓜,窃窃私语声传来。
“好可笑,刚才他们居然嘲笑宋董事长的儿子。”
“这下舒宏远可算是把年华集团给得罪了。”
他们好像才发现,那名医生相貌俊美,清冷端方,似乎与生俱来带着矜贵气场,难怪,原来是宋年华的儿子。
舒苑睁大眼睛,陈载的老妈是宋年华!
心里吐槽,所以那天是宋年华穿着工服是去视察工地?
她只知道陈载的部分个人信息,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她觉得不需要去了解。
她朝这个气势十足的女人看过去,对方也朝她看来,舒苑看到宋年华朝她挑了挑眉。
了解舒苑的情况之后,宋年华被激发出强烈的保护欲,年轻姑娘父母早亡,只能仰仗家族,他们居然想要欺压她,把破烂男人硬塞给她,还要薅她的羊毛!
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破烂男人有多远滚多远。
舒远集团也差不多该破产了!
现在舒苑是她儿媳妇,就是她宋年华罩着的人,他们算是惹错人了。
秦文雅大脑一片混乱,舒苑带回来的医生居然是宋年华的儿子?
找回思路后迅速做出反应,还等什么赶紧补救啊,她赶紧走上前去,攒起笑脸巴结讨好:“宋董,这是两家人的缘分,我们同意您儿子跟舒苑结婚,我们绝对支持,没有人会阻拦。”
宋年华端庄稳重而又锋芒毕露,对见风使舵,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的人并没有好脸色,说:“不需要你们支持,你们也没能力阻拦,你们好自为之。”
简单的话,在她口中说出来却势如雷霆,不容任何人置喙。
舒宏远额角冒出豆大汗珠,宋年华好像只是在说两个年轻人的婚事,可他听得出来暗藏机锋,是通知,是宣战,很快,舒远集团就会遭受来自宋年华的打压。
舒远集团将遭遇自成立以来的巨大危机。
没必要多做耽搁,一行人在众人瞩目下离开宴会厅,去了年华大厦位于二十一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宋年华说话的语气霸气十足:“你们俩想结婚就结,什么时候领证都可以,我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婚礼。
你大伯不仁,休怪我不义,我会让他心甘情愿把股份送上,如果他们不够自觉,我就把舒远集团搞破产,剥离不良资产,低价收购优质资产,把整个公司都给你,别说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可以独自完全持有,我教你管理公司。”
那语气,仿佛舒宏远跟秦文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虾米。
舒苑感动得想要落泪,婆婆太霸气了,这说话方式,这行事做派,她太爱了。
终于把陈医生追到手,居然还附赠了这么优质的婆婆。
她感觉到被爱被保护,有这个强大的能罩着她的婆婆,以后她就不用再单打独斗。
感动萦绕心间,舒苑马上表态:“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爸妈去世早,以后您就是我亲妈。”
舒苑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独自面对、解决各种问题,没有语言可以描述她得到宠爱的幸福感。
有人愿意让她抱大腿,她绝对不会矜持,当然会冲过去牢牢地抱住。
宋年华揽着她的肩膀:“行,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谁也不用想惦记你的钱,也不用想欺压你,我福气好,有儿子儿媳,还有了大孙子。”
她弯腰把小满抱起来,伸手刮他鼻尖:“是不是,小满?”
小满的俊脸上满是笑意,脆生生地说:“奶奶最棒,有奶奶在,爸爸妈妈结婚的事情轻松解决,以后妈妈不会孤单,有我们这些家人。”
宋年华听着奶声奶气的夸赞心花怒放,眉眼含笑地说小满说得对,她又对陈载说:“想不到你还挺争气,偷偷背着我媳妇孩子都有了,在终身大事上,倒是没用我操心。”
陈载:“……”
对亏了天降大儿子,要不真不知道他跟舒苑如何开始。
——
从年华大厦出来,舒苑心满意足地感慨:“有这么强悍的婆婆,我可以坐享其成,不想努力了。”
陈载拍拍小满的肩膀:“随你,你妈不想努力,那小满就努力吧。”
小满伸出小手揉脑门,他努啥力,他是不是承担了五岁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舒苑看着小满无语的神情忍俊不禁:“我觉得跟你相比,我更爱你妈。你妈实在太霸气太有魅力了。”
陈载:“……我跟我妈性格差别很大,你的意思是不喜欢我?”
突然想起梦中的生离死别,心脏一阵揪痛。
舒苑但笑不语,小满却急了,马上撮合两人:“爸爸,妈妈,你们真的很喜欢对方,相信我,咱们一家在任何时空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舒苑笑着捏小满的小脸:“好,我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小满的小嘴角扬起:“爸爸你也要努力哦。”
陈载温声回答:“好的,小满。”
小满摇晃着舒苑的手说:“又要跟妈妈分开,爸爸话不多,家里冷冷清清。”
舒苑笑着说:“有妈妈在绝对不会冷清。”
小家伙趁机提议:“那你们就该尽快领结婚证,搬到一起住,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啦。”
陈载把小满抱起来,询问:“结了婚就能让小满的来历合理化,除了我们俩,没人知道他是特别的小孩,我可以,舒苑你呢。”
跟当单身父亲相比,他觉得还是有个完整家庭更好,希望一切都可以早日步入正轨。
小满跟舒苑都很满意陈载的主动。
舒苑有霸气婆婆维护,不用征得舒家人的意见,也不用考虑股权,当然可以尽快结婚,她痛快地说:“就冲着我婆婆,当然没问题。”
小满松了口气,爸爸妈妈终于要结婚啦,他这个小崽崽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