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成为太子伴读(七) 生命不息,作死不……
听到这可能性, 齐元娘差点没晕过去。
但凡了解些秦初的人都知道,他是极为疼爱怀玉的。若有人敢在他面前让她受委屈,那很快就可以见识到太子殿下的怒火为何物。便是亲密如齐侯府, 亦是不能例外。
好好的一场宴会,被搞成了这个样子,还要承受太子殿下随之来的怒火。齐元娘一时想不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好好地,怎么就掉水里了?”齐元娘伤心了一阵,随后质问道。
柳颜本是呆立在一旁的, 听到这话便站了出来:“不……不是我做的,公主在池边逗锦鲤玩, 问我这些锦鲤的品种。我刚靠过去想和她说, 就被人……推了一下。然后……然后……”
她一副惊慌失措地表情,显得很是无辜。
齐元娘顿时露出了吃了苍蝇般的难看脸色。
沐云在一旁看着,就很是气愤。
她对沐羽小声道:“这丞相府也太欺负人了!平日朝堂上就常常越俎不尊圣上,排挤爹爹, 生养的女儿也这么嚣张跋扈!真当我们都是瞎子么,她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可能被人推了一下,自己没事,却害的公主落水里了!”
沐羽也觉得她说的很对。奈何这事本就没有结果,毕竟对方是丞相之女,连当今圣上都忌惮三分的存在, 齐府一个小小侯府是没办法和柳颜计较什么的。除非圣上摆明要追究此事,估计方可能有结果。
可惜就以如今丞相势大的情况而言,便是圣上那里,估计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事已至此,总不可能再去加倍后悔。齐元娘也不可能对柳颜怎么着,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忍让过去。
一场宴会,最终以闹剧般的方式收场。怀玉公主被齐府派人送回宫中,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以这种方式收尾,在柳颜即将嫁给太子的前景下,没有入敢将真相捅到秦初面前。齐侯府也生怕暴脾气的太子与丞相起了冲突,只将怀玉的落水原因说成被不长眼的下人给碰下去了。而皇帝的反应一如沐羽预料那般,重重责罚了那个碰到了柳颜的婢女,而对追责柳颜的事情丝毫未曾提及。
只是可怜了怀玉公主,听说因为落水而寒气入体,以后估计是会一直这么体弱下去了。倒是对比原著里差点丢了命、还寒气入体乃至最后长大难以有孩子的情况,算是幸运不少。
得益于这件事,秦初竟然又一口气给沐羽加了20点好感度,对他也更加亲切起来。然而沐羽面对这种情况,实在是很难高兴得起来。
这种心况很明显地就体现在了日常里,站在校场的靶子前,沐羽觉得自己手上的弓都有些不稳了。
除却他之外,显然其他人的兴致也并不高。
秦初因为自己妹妹的意外落水导致的身体问题焦心,齐正阳则为自己家好心办坏事而怕惹了太子厌弃担心。褚安倒是无何事,只是其余三人都一脸凝重的样子,他自也是不好说笑。
一连三箭都未能命中靶心,沐羽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弓。
心境不佳,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练习需要极度注意力的事情比较好。
这时,秦初忽地开口叫他:“四郎,过来陪孤练剑。”
沐羽闻言觉得奇怪,平日里秦初嫌弃他剑招太过刚猛,不够灵动,一贯是很少找他对剑的。不知今日是怎么的突然想不开,竟来找他了?话虽如此,他还是依言走了过去:“殿下今日这是……”
“别问。”秦初显得十分疲惫的道,“今日只练习,其余一概杂事俱不准谈。就这样吧。”
见他无意交谈,沐羽便也没说什么,如他所愿安静的当一个沙包。
按沐羽自己的想法来看的话,他估摸着可能是因为近日圣上对太子妃一事颇为上心,是以柳颜常常得柳妃宣召进宫探望,而皇后却忌日将近的缘故。因得怀玉出事,自己母后忌辰将至,又要与自己不喜的人纠缠。秦初便颇为耗心费神,以至于弄得一肚子火气,要到校场打架泻火。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会儿的秦初坚决不能惹,便决定一会儿当完了免费沙包,缩到一旁角落里学习齐正阳他们装鹌鹑去。
不想沐羽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但天向来不随人愿。他与秦初你来我往尚未过几招,随后就听到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衣料摩挲的声音,熟悉的女音跃然耳畔:“太子殿下,您果然在这!”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沐羽心想:要糟!
果不出他所料,秦初闻言,眉头紧锁,几乎成了个死结般:“柳颜?你为何在此?!”
“臣女听闻太子殿下在此处,是以与柳妃娘娘问候过后便匆匆赶来此地见您。”柳颜道,“上次赏花会时不慎害的怀玉公主落入水中,臣女深感不安。一直想找机会和公主陪个罪。未曾想方才去公主寝殿,却被拦了下来。臣女就想着先和殿下说一声……”
她说的十分诚恳,脸上的表情也令人情不自禁地就想信服她的说法。然而在场所有的知情人听到她这话的一瞬间,心里登时就是“哐当”一声。
——完了。
所有人忍不住想。
正如之前而言,秦初并不知道怀玉落水是因为被柳颜祸及所致。齐侯府的人告诉他是不长眼的下人给碰着了,他便也就信了,根本没想过对方竟然会拐了个大弯来骗他,是以他并不知晓柳颜与此事有关。而依着丞相的影响力与皇上不想提及此事的态度,想也知道是不会有人主动去秦初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本以为这事儿就可这么相安无事地糊弄过去,却没想到他们没走漏风声,当事人却先一步掉链子了。
众人当即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来。
沐羽下意识就去看一旁秦初的反应,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他瞬间就阴冷下来的眸色。而此刻柳颜似乎仍没读懂他眼中的冰霜寒气,兀自滔滔不绝:“臣女用百年老山参为公主费心熬制了些参汤,望公主身体能速速恢复。”
“费心熬制?”秦初淡淡道,“那还真是劳你费心了。”
“能为殿下做些分内之事,臣女再苦也是心甘情愿的。”柳颜喜道。
看着这场面,沐羽直觉要完。他瞅瞅“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柳颜童鞋,隐隐似乎懂了为何现如今看起来那般势大的丞相府后来会在一夕之间被吞噬殆尽,想来是柳姑娘这个猪队友在其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
这样下去,秦初十有八九要在校场上就跟对方炸起来。
他只得上去圆场:“殿下,今日这练习要不就算了?”
秦初闻言,睨了他一眼。
丞相势大,柳妃在旁对他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若不是因为柳妃近些年身体渐弱,柳颜又一意倾心太子,或许丞相早已经将秦初拉下来了也说不定。
明白这种形式,柳颜又做出如此态度来恳请原谅,秦初也不好当众甩她脸。不然改明儿他心胸狭窄的名声估计就得传遍大江南北。沐羽这话,倒刚好给了他个台阶下。于是就淡笑道:“怎可因为私事就荒废功课?不必,想来阿颜也是能理解的。”说着,就看向柳颜。
柳颜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的神色,强笑道:“此言说的极是,怎可因臣女这等小事就浪费殿下的时间。只是来时柳妃娘娘交托臣女一物,想让臣女亲手交予公主。不知殿下可否借臣女腰牌一用,好亲手将东西送到公主手中。”
“柳妃娘娘?”秦初终于肯正视她了,“带了何物给怀玉?”
“说是小国进贡上来的灵玉,冬暖夏凉,长久戴着于身体颇有益处。”柳颜答,“娘娘一拿到手,就差臣女过来说让送给公主。”
听到这话,秦初忽地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害的怀玉落水的是她,自顾自地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好人嘴脸的也是她!要真是那么愧疚,最开始为何还要推怀玉下水?柳氏一族上下,包括柳颜在内,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随后说:“柳妃娘娘费心,孤知晓了。你把东西留孤这里,一会儿孤带去给她。”
“可是柳妃娘娘说了……”柳颜欲言又止。
秦初眼骤然眯起。
沐羽眼看秦初又要发怒,赶紧仗着自己高达80的好感度站了出来,对他说:“殿下若是一时分不开心,臣可替殿下去取来腰牌。”
秦初瞪了他一眼,闪过一丝恼火,咬牙切齿地对沐羽附耳低声道:“你倒真会卖好……也不知道她可懂你一番好心情意!”
闻言,沐羽心中叫屈,想要不是怕你被柳丞相为难,谁会腆着脸出来拉仇恨啊!当即斜看了看柳颜,发现她似乎并未听到方才那句话后,安下心来同样低声回道:“殿下,丞相势大,慎言!”
“……哼。”秦初显然也知道其中轻重,便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了。他点点头,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来,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话罢,转向柳颜,温和道,“阿颜,便辛苦你了。”
柳颜受宠若惊道:“这是臣女该做的。”
第42章 成为太子伴读(八) 误会
二人接着便是你来我往地甜言蜜语了几句。
沐羽在一旁萧瑟地站着, 只觉得牙齿都快酸倒了。他感叹了一番玩政治的人哪怕看着再没心机,个个果然还是能演得要命。就凭秦初和柳颜虚与委蛇的这手,简直都可以丢去拿个影帝的奖杯。
待到这两尊佛终于想起来一边的沐羽, 他都已经快要思考好晚上吃些什么好了。
秦初就让沐羽去给柳颜拿腰牌。
柳颜一路跟着他过去,半是羞涩半是感谢地道:“刚刚谢谢你。”
“客气了。”沐羽道,“我不方便见到公主,一直都没能和她问声好。若是柳小姐今日能帮我带句话,那真是再感谢不过了。”
“当然, 不过举手之劳。”柳颜接过腰牌说。
沐羽目送她离开校场,准备回去找秦初。
没想到, 他一回头, 就看见秦初换了衣服,一句话也不说地站在那里,表情莫测。他觉得奇怪,就问了句:“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孤过来看看她和你说了什么, 竟能让你站出来帮她说话。”秦初说,“孤不高兴。”
他这如同六月天气般变幻无常的孩子脾气弄得沐羽很无奈, 只能说:“殿下说什么呢。”
“别靠近她,也别对她笑。”秦初背过脸去,“不要装傻,你知道孤的意思。”
……不,他并不想知道。
沐羽头疼地想, 他没料到秦初掌控欲竟然这么强,连正常的客套都被他视作背叛似的举动?顿了顿,说:“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方才只是……”
“莫忘了那是谁的女儿。”秦初冷淡地说,“别叫孤失望。”
沐羽简直辩无可辩,硬着头皮道:“……是。”
听他应下, 秦初露出了笑容来,温和地道:“今年春猎,四郎可有空闲与孤一同前往?孤记得你去年便因事耽搁了,未能一同前去,真是遗憾。”
沐羽愣了愣。春猎这活动虽然在南燕朝相当盛行,秦初却向来不是很热衷,不知这次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个。去年沐府家中生变,未能成行,今年再推辞确实很说不过去了。当即回答:“殿下命令,臣定会跟随。”
秦初很满意的点点头。
既答应了对方随行,沐羽便不能随沐景他们一起离开了。自建国以来,南燕朝年年春猎都由皇帝钦点皇子与一部分大臣随行前往屋山围场打猎,沐家作为武勋世家,自然年年也在这钦点之列。只是这次秦初主动开口让他随行,他估计很大可能是不能与自家人一道走了。
沐景对此倒没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他万事须得谨慎以对。反而是沐李氏忧心得不行,担心自己小儿子的木头脾气跟着太子殿下亲密处几天把对方给气疯掉,拉着他絮叨了很久,让他千万学会见机行事脑子灵活些。沐羽听着总有种像是在看宫斗文时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皇上置气的嫔妃的感觉,无语了很久,最后忙不迭地跑了。
不知是不是近些日子皇帝兴致不高的缘故,这次春猎并未搞得很盛大,随行臣子也不像往年那样多。虽然在沐羽看来车队仍旧是延延绵绵地铺了很远,但较之沐小公子记忆之中,确实规模已经小了很多。
秦初见他似有出神的模样,就说:“今年多处地方闹灾歉收,不宜行铺张浪费之举。父皇本就有此意,孤略微提了提,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沐羽便觉得很惊讶。他一直以为秦初是个只关心自己,不太注意别人死活的家伙。未曾想他还能做出这等举动,不免另眼以待了些。秦初见他露出这幅模样来,就很生气,怒道:“在你心里孤就是那般不顾人意愿死活的暴君吗!?”
想了想原著里秦初的表现,沐羽觉得他对自己的形容还真挺贴切的,忍不住想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自己。只是这话当然不可能真的说出来,便安抚道:“并非如此,只是臣见殿下比起以往多了许多人情味……因此颇觉感动。”
他仗着自己之前刷高了的秦初的好感度,赶紧胡扯了一番。
可能是因为那好感度刷的是实打实的,秦初对他的回答相当满意,连眼底温度都回升了不少。他说:“莫非四郎很不喜以前孤的种种行径?”
哪儿敢啊!!沐羽心想,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着秦初的面说出这话来啊!!
可眼下情况显然打哈哈混过去绝对会刷低对方的好感度,他愁了片刻,说:“殿下永远是殿下,于臣看来并无二致。但如此的殿下令人心慕,臣亦如此。”
这话说出来,沐羽简直感觉快把一辈子的脸皮砸进去了。
效果倒是莫名的好。秦初短暂地呆滞了片刻,随后脸上浮起一层浅红色来,挑剔道:“……你最近也学会甜言蜜语了,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沐羽迟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在他犹疑不定间,秦初脸色渐沉,系统忽地开口提示道:“建议宿主肯定回答。”
“为何?”沐羽问。
“好感度80以上则进化为爱情值,否则将不会激活。”系统说,“宿主请时刻铭记现在扮演的角色是秦初的白月光。”
沐羽无语:“白月光我懂,但80以上是爱情值?你不早说??上个世界又是什么情况???”
“请宿主自行理解本系统说的刚刚每一句话。”系统冷漠道。
沐羽:“……”他感觉似乎秒懂了什么。
……怨不得上个世界他快死前沈霜会露出如斯表情,原来是因为他抢了李桃夭的戏份还强行背锅挂掉的缘故?
沐羽崩溃了一阵子,接着悲剧地发现他还是得继续担当这个爱情骗子的职业。
原著没怎么提及沐小公子和秦初过往,只说了若非对方为秦初挡刀死去,应当是十分令人艳羡的那种关系。虽然不能摆上明面,但是却是暗地里让人觉得很幸福的。由此可推测这俩人应该不是单箭头暗恋至死的那种关系,而是互相坦白了心意的。
照着这种关系捋下去,沐羽也能理解系统方才那番建议了。这确实是目前看来达到任务目的最快的方法。
话虽如此,他还是颇觉得挣扎。犹豫很久,最后他还是老实认命当他的打工仔,垂下眼睫,对秦初说:“是。”
只是他这幅样子,放到别人眼里就大大变了副味道。秦初见他沉默许久,眼中露出挣扎不定的模样,莫名的生出一股怒火来。他忍着气道:“谁家姑娘?与孤说说看,说不定能让父皇帮你赐婚。”
沐羽噎了噎,心道总不能当着这小太岁面前对他甜言蜜语说我心悦你,我要娶你吧!找死啊!!想了想,就装出一副颇为神伤的表情来,对秦初道:“不必劳烦殿下,这位……尊贵异常,实非臣能肖想的对象。殿下还请留臣一丝面子,莫再追问了。”
“你乃靖安侯府四子,这天下有几个女子你肖想不得的?况且你还是与孤自幼时一起长大的朋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又有几个女子能将你拒之门外?”秦初侃侃道,脸上带着既不屑又冷淡的笑容。他刚说了一会儿,随后意识到这个问题实在很有些蠢——不说别的人,他说的这些条件,刚好死不死就有个人符合。
——远的不谈,近的便是柳颜。
而且沐羽对她似乎也挺温柔的,前几日可不就主动站出来给她解围了么?以往可没见他有这么主动。
意识到这点,秦初脸色瞬间“刷”一下就黑了下来。他阴沉地道:“别的都可以,你不准打柳颜主意!”
沐羽一愣,还以为秦初到底还是有点喜欢柳颜的。便估摸着这家伙可能想歪了,以为自己暗恋柳颜所以吃醋了。立刻坚决与老板娘撇开关系:“殿下莫要寻臣开心了。此事与柳小姐没有半分干系,臣恋慕乃另有其人。”
秦初越听解释却越觉得对方在胡掰乱扯,肯定心怀鬼胎。却也挑不得半分错处来,当即怒哼一声,拂袖进了马车,在不肯理会他了。
几乎从未有过撩妹……不,撩汉经验的沐羽顿时觉得心好累。
感觉就像是追着孙子喂饭的奶奶,好不容易追上了,苦口婆心地劝吃饭,孙子还对他说,去你的,我不饿,你做的饭好难吃。
好气啊!!
自觉太子殿下估计挺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到他了,沐羽很有眼色地从随伴的位置上撤下来,乖乖的跑到秦初暂时看不到他的地方去。免得在他眼前多晃多错,最后还得被他揪着批评一顿。
见他简直落荒而逃般跑回来,齐正阳很同情地问:“四郎,又被殿下骂了?”
“……算是吧。”沐羽敷衍道。他觉得方才那几句话他说的实在是没什么水平,被喷也挺活该的。倒是秦初……跪求不要误会他和柳颜有一腿,他真的是无辜的好吗?
齐正阳瞅瞅沐羽,叹了口气说:“你也不要总是这么倔嘛,非得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老这样,殿下怎么可能不气嘛……”
对他的好心,沐羽很感激。但是他觉得他有必要得给自己正一下名:“不,其实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齐正阳一脸问号。
时值恰巧来到屋山围场,从车队的后方忽地来了一个穿着随侍打扮的人,来到二人身边,行了个礼。
不等他们发问,那人就先自报了家门,说是丞相府上的帮自己家小姐来送个口信。而后又道,自家小姐感谢前几日沐公子帮她解围,是以想当面感谢一番,想问他有没有空出来见上一面。
“……就是这个。”沐羽冷漠道。
齐正阳:“……救命!”
第43章 成为太子伴读(九) 邀约。
说实话, 柳颜的想法,沐羽其实是不太能理解的。
不说别的,现在这种顶着疑似·未来太子妃头衔的她巴巴跑过来说要感谢他, 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等着被秦初惦记吗!
沐羽自觉刚刚才上了太子殿下心里的小本本,绝对不能再踩他的雷区了。可又不好明着拒绝对方,赶紧对齐正阳使了个眼色,为难道:“只是举手之劳, 柳小姐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是啊是啊。”齐正阳附和道。
“可是小姐嘱咐了,一定要请到沐公子。”那人答, 很有一番要是沐羽不答应, 他就不动了的意味。
这就很让人无奈了。
沐羽和齐正阳对视一眼,最终齐正阳在他求救眼神中败下阵来,叹气低声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罢了罢了,四郎到时候记得帮我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回应他的是沐羽的麻木脸:“好巧, 我也是。”
两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等一切安顿好, 沐羽拖着试图装死的无辜路人齐正阳含泪上路。
那柳府下人早就等着他了,一见着面,就将他俩领去了位于屋山行宫的某处。地处幽静,繁花环绕,倒是不负皇家别苑之名。只是身为大臣之女却住在这等地方, 委实是破格了些。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安排的。
见他来了,柳颜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只是在看到他身旁齐正阳之后,这笑变得略微有些尴尬。她说:“上次得了柳妃娘娘命令走的匆忙,没能仔细向你道谢。所以这次特意请沐公子过来做客,聊表谢意。”
直觉告诉沐羽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氏向来不予他家有多好脸色,柳颜却忽然花这么大功夫来找他还说感谢,肯定有事要找他帮忙。
果不其然,在他俩推辞了一番表示不用道谢后,对方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来:“其实今日请沐公子来……实话不瞒,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该来的总会来,沐羽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和齐正阳对视一眼,心里大致对她所谓的请求有了个猜测。他估摸着这很大可能与秦初有关,否则这姑娘肯定不至于大费周章地找到他来帮忙。就说:“不知柳小姐所说是何事?若能帮忙,定当尽力而为。只是我人小力微,有些事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是件小事,按理说不应该来麻烦你的……”柳颜忧愁道,“只是殿下一向与我……不甚亲密,我又实在很希望能请殿下来观礼,可是又不想借助父亲帮忙……所以唯有麻烦沐公子了。”
观礼……?
沐羽傻了片刻,随后想起近日确实听沐云说起过柳府在派发自家大小姐成年礼的请帖。而皇帝将在柳家小姐成年后指给太子为妻的说法也甚嚣尘上,那这个时候柳颜会跑过来找他帮忙倒也说得通。
就是……这任务委实难了点。
秦初对柳颜有多讨厌,或许旁的人看不大出来,他们这几个自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却是很清楚的:那真是翻起脸来谁都不认的。
其实沐羽估计柳颜对秦初不喜她也清楚,奈何架不住一心一意全在对方身上,肯定就没他们这群旁观者看得那么清楚。是以抱了期望以为事情会有转机,故有此一说。
但他们不一样啊!!他们看得简直不要太清楚啊!! 沐羽觉着他要是敢跑去当这个说客,估计这小太子就能先抽出刀来先把他给砍了,都不用他以后主动去挡刀挂掉了好吗!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旁边的齐正阳也偷偷把手伸到了他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然后低声说:“四郎,慎重啊!慎重啊!”
沐羽心道:你当我愿意接这烂摊子!却知晓这是必定不能明面上拒绝对方的,不然他们这帮太子身边人都表露出如此态度,柳家很快就能得知秦初对柳颜的真正态度为何,这对还在养精蓄锐期的太子势力来说必定是一个巨大的阻碍。毕竟柳氏身后还有个三皇子在虎视眈眈,如今柳丞相没有表现出自己的鲜明立场,一是因为太子如今虽小错不断,大错却是没有犯过什么的,对柳氏的态度表面上也还说得去。二则是因为柳颜一颗芳心全挂在秦初身上,柳丞相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总归是要向着她的。
想了一阵,他最终还是说:“此事不难,我回去定当与殿下禀报。只是殿下终归是太子,实乃我等想法可以左右,只能尽力帮小姐游说。若是太子殿下实在是事务繁忙,届时未能成行……还望柳小姐能体谅。”
见他答应下来,柳颜喜出望外,连忙道:“尽力而为便好!我本也没报多大期望,若是殿下能来柳府观礼,我自然是不胜荣幸。若是遗憾错过,那也只能称是没有缘分了。真是麻烦沐公子了。”
说完,她又说了很多其他感谢的话。
正事说完,柳颜显然也颇有些意不在此了,一面维持着表面的礼数,一面敷衍着拖到赴宴结束。匆匆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会面,俩人朝住地往回走。
齐正阳心疼的说:“四郎,一会儿回去……你打算怎么办。”
“……先缓缓。”沐羽凄凉地说,“现下去和殿下说这件事……恐怕殿下会发怒。”
“???”齐正阳脸上浮现出疑问之色,“怎么啦?”
“正气头上。”沐羽顿顿,总不能说他今天把对方给撩炸了吧?果断绕开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我来时听三姐说齐姊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卧床不起,颇为担心。不知近日可好些了?恰巧三姐与一位治疗风寒颇有经验的女道人颇有交情,可需要帮忙?”
齐正阳见他不愿提及,也就顺势拐了话题:“嗨……我姐那人一贯好强,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是小事儿的,她非不听劝,这才又加重了的。你不用担心,养养就好了。也帮我向云姊道个谢,真不用客气。”
“天气虽开始转暖,但也要小心,万不可贪图一时之快着了凉。”沐羽叮嘱道,“不仅齐姊,正阳你也一样,要多加小心。”
“好好好,我晓得。”齐正阳哭丧着脸道,“四郎你怎么和我姐似的,也喜欢唠叨我。”
就这么一路聊着闲话,二人在回去路上倒也没话费多少时间。倒是因为走前天色就已经不早,这一来一去又耗费了些时间,回来时竟已经很晚了。
他俩同为被太子拎过来的人,住的地方也算靠近,就一起往里走。不曾想就在拐歪处刚分了手,打算滚回自己屋子的沐羽就目瞪口呆的在门口看见了秦初的身影。
沐羽当时就要卧槽了。
他刚刚还在愁着答应了柳颜的事情该怎么向秦初提及,正心虚着,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想着,那边就撞上了正主。而且周围竟然……
一、个、随、侍、都、没、有!
循声回望的秦初对上沐羽惊讶的目光,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糟糕。他抿着唇,盯着沐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用很明显就能读出其中怒火的声音质问他:“你刚刚去哪儿了?”
沐羽简直要无话可说,给他跪那儿。这大爷今儿早上还被他和柳颜的关系给气得半死呢,要是回答说刚刚应柳颜之邀去赴宴了,不得切死他啊?此刻简直万分憎恨齐正阳为何住在拐角另一处屋子那儿,没法给自己解围。可因为和柳颜的约定,又不能随便敷衍秦初,只有老实交代:“方才应柳小姐之邀前往赴宴。”
“赴宴?柳颜?”秦初果不出所料地恼了,“孤不知你何时竟与柳氏之女如此要好了?”
沐羽老实低头装鹌鹑,任他喷。
秦初指着他鼻子狠狠喷了一顿。过了阵,累了,但仍很气。说:“你都不问问孤在这等了多久吗?”
沐羽想想,他大约是没这个胆子的。不过老板既然发话了,就马上跟上接话道:“是臣的错,应该留在屋中不随处走动的。殿下……等了臣多久?”
秦初见他如此上道,无语了一阵。数了数:“……也没有很久,算了,这事儿本不怪你。她非要请你去,你也是没办法拒绝的。进去吧。”
沐羽闻言赶紧把他请了进去。
话说到这种程度,沐羽也算明白了。对方根本就不是来找茬儿的,反倒是像一时兴起来找自己的,至于目的……就不太清楚。只是没想到兴之所至,对方竟然不在家!吃了个闭门羹的小太子不免一肚子火,再说起起因是因为柳颜,就更恼了,所以找他发了下脾气。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秦初进了屋子,环绕了一番他这临时住地,说:“你这屋子太小。”
沐羽听了不免无奈。太子的屋子,谁敢给往小了盖?他只是个伴读,谁会给他和太子似的待遇,秦初这话未免说的太何不食肉糜了些。便回答:“殿下,此屋符合规格,很好。”
“……也是。”秦初反应过来,坐在屋里一处椅子上,盯着看他,“柳颜叫你去做什么?说了什么?”
“说是感谢臣上次出口相帮。”见他竟然主动开口问,沐羽觉得正好是坦白与柳颜约定的好时机,便一股脑倒了出来,“不过臣应邀前去后,柳小姐又说有一事请求臣帮忙。”
“哦?说的什么?”秦初来了兴致,“是什么忙?你答应了?”
“答应了。”沐羽道,“所以正在和殿下坦白此事,还请殿下一听。”
秦初心情似乎不错,说:“你说说看。”
“柳小姐近些日子将行及笄礼,想邀殿下前往。”沐羽道,“她言自己不甚讨殿下喜爱,是以想让臣从中周旋,请殿下前去观礼。”
第44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 倾诉。
秦初的表情慢慢变了。
他似是拿捏了一阵, 慢慢的笑了出来:“你倒是很实诚。”
沐羽不为所动,只问道:“殿下意下如何?”
“再议吧。”秦初兴趣像并不在此,“既然都大费周章地找你来当说客了, 若到时孤不去,四郎可会生气?”
“臣只是受人之托与殿下一说罢了,并不敢产生左右殿下意志的念头。”沐羽说,“只是……私以为要是拒绝这等邀请,恐对您不利。”
“不利……也是。”秦初闻言, 琢磨似的看他道,“那四郎呢, 就你而言, 是怎么想的?”
沐羽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秦初在试探他的意思,是时候狂刷一波好感了。当即道:“臣只希望殿下顺心而为便好。”
听到这句话,秦初却突然哈哈大笑出声来。一面笑, 一面指着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沐羽冷静地看着秦初, 等他笑完。过了一阵,他果然笑够了,拭了拭眼角,淡淡道:“孤当真许久未曾听到顺心而为这几个字了。”
“殿下乃国之储君,自是不能太过肆意任性。”沐羽道, “这也只是臣私下想法罢了,殿下不必往心里去。”
“你说得对,但是偏偏孤把话听进去了。”秦初说,“怎么,四郎要直言进谏吗?”
……并不敢。
沐羽心里这么想, 口上还是说:“这要看殿下是如何做的。”
秦初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绕着屋子看了一圈儿,说:“你这屋子不错,今儿孤不回去了。”
沐羽:“……”坑爹呢这是!!
他艰难地想了一阵对方的意思,可惜猜不出来,只有问:“殿下的意思是……?”
“独自一人在寝宫实在太过无趣,还是你这儿有意思些。”秦初道,“反正明日无甚行程,近日得了几张曲谱,不知四郎可有意与孤共鉴赏之。届时抵足而眠,岂不美哉?”
话罢,拿出几张谱子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沐羽被“抵足而眠”这四个字给震慑得木了几秒,头皮发麻地垂下眼来。心说这货明明早上还一身戾气恼得不行,怎么晚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学会撩骚了?他十分无力,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几张曲谱,纠结地说:“臣……怕是……”
“怕是什么?”秦初斜眼瞧他,摸出一支竹笛来,“若是四郎不曾随身携带,孤这里有。”
见已经避无可避,沐羽唯有腆着脸接了那笛子。他翻了翻对方给他的谱子,发现尽是些沐小公子记忆里没有的乐曲,让他一个曲盲纯靠记忆里的技巧来吹奏实在是很为难人。
他自觉这曲子被自己演奏得断断续续,实在难以入人耳。又试了一段,索性停了下来。未曾想秦初却十分沉浸其中,听他停了,问:“有问题?”
“臣心不静。”沐羽说,“这等古曲所需技巧实在太过高超,臣怕辜负了殿下的期望。还是停下吧。”
“可孤并未听出这曲中有丝毫的心神不宁之意。”秦初道,“莫不是四郎觉得孤惹你厌了?又或是你觉得此举不妥?”
确实不妥。沐羽想,哪有让人去做这种事儿的理。不过他并未说出来,而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阵说:“殿下要实在想听,臣为殿下换一曲吧。”
“不必了,你的意思孤已懂得。”秦初制止了他,眸中浮现一丝失落之色,“其实此次来,孤另有所图。不过你既然觉得如此为难,那便算了吧。”
沐羽疑惑道:“臣并非此意……殿下请说。”
秦初注视着他,静默片刻:“孤来找你和解的。”
沐羽听了,简直要满头问号。除却上午那一番争吵,他并不记得有何事需要这小霸王主动低头认错来找他和解的。秦初这是吃错药了吧?
发觉他如此表情,秦初略微尴尬:“孤想为以前对四郎的态度道歉……”
“殿下……”沐羽傻眼了。
“孤以前实在太过任性,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幸得四郎不曾因此厌弃疏远孤。孤亦感十分庆幸。”秦初缓缓道,“近日偶梦母后,她叮嘱我万事小心,戒骄戒躁,不可再过分随性。方察觉这些年来,出格过分的当是孤才对。”
沐羽默。在沐小公子的记忆里,皇后当年猝逝的事情确实给秦初带来了极大影响。以至于很长一阵诸人对待这太子殿下时,都小心翼翼、谨慎无比,生怕说错、做错什么,就刺激到了神经脆弱的他。此后性格数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初说了这些,倾诉欲却并未有因此而减弱分毫,反倒愈加强烈了起来,开始一股脑地朝他倒:“孤幼时贪玩,曾跌下冷宫水池。兴许是那时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魇着了。自那以后,就常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总梦见一女子在长久地吹奏着什么曲子。每每听到这笛音,孤总觉得痛彻心扉、难以忍耐。唯有在母后身边时方可缓解一二这痛楚。只是后来母后亦去了,孤便再难寻找这心理慰藉。”
沐羽觉得这人应该就只是单纯把他当个垃圾桶了,决定兢兢业业地履行他这垃圾桶的职责:“殿下节哀。”
“孤今日来,可非是来找你诉苦的。”秦初却忽地笑了,“那日清风楼得闻四郎一曲,孤恍然大悟,终究是找到了那女子依稀所吹奏之曲的名字,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得此之福,孤亦算是摆脱了那梦魇带来的影响了。”
听到这,沐羽算是懂秦初今天这番作态的原因了。合着拐了那么大个弯儿,原来是感谢自己来的。怪不得之前清风楼一趟后,他能那么大方地狂加了一堆好感度,还态度转变如此之多。
唯有一点让沐羽十分奇怪:梦貘们的曲子,他又是从哪儿听到的?
毕竟这世界……并未有见过什么妖魔鬼怪?
说完这些,秦初似是累了,揉揉额角,对沐羽说:“四郎为孤吹一曲归乡可好?”
这要求不过分,沐羽拿出竹笛,依他所言吹了一曲归乡。
笛音悲婉悠扬,延绵传播。幸得他所住之处较为偏僻,总算不怕在这个时间点噪音扰民。沐小公子的笛艺并不负当初齐正阳那句夸赞,沐羽自己都快要沉浸入其中了。万万没想到,奏到一半,却觉得身旁一重,回头见竟是秦初昏睡在了他身侧。
莫名地当了免费靠枕的沐羽童鞋顿时一阵悲从中来:讲道理,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和就昏过去成不成!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沐羽小心翼翼地试图挪开自己,让秦初躺榻上去。不想他只是动了分毫,对方就皱了眉头,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是很难忍下心去扰醒他的沉眠。
……当然,沐羽也没那个勇气去弄醒他。万一小太子醒来之后翻脸不认人起床气把他砍了,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好吗!
纠结了半天的沐羽做出沉思者的模样,僵硬地继续当他的沐牌靠枕。
系统唯恐天下不乱地蹦跶出来:“膝枕!快!膝枕!亲爱的我想看!”
“……闭嘴。”沐羽怒道,“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别总是落井下石!”
“我很靠谱的好吗?”系统特委屈,“你看,他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后干了些什么。你这时候给他膝枕,他醒来之后看到昏睡过去的你肯定又温暖又感动啊!好感度哗哗地刷到飞起好吗?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情趣啊!”
“……不我觉得他会先提剑杀了我谢谢。”沐羽简直不想理系统,“你说让我把他挪床上去都比这个靠谱。”
系统听完这话,诡异地沉默了。
沐羽直觉不对,接着听到随后传来的声音瞬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只听系统冷漠地念道:「开启支线任务“膝枕”,宿主须得与任务目标同处一室,提供膝枕服务直到对方醒来为止。成功完成此支线任务可获得功德值100,失败扣除功德值300。目前进度:未完成。」
干他大爷的系统!!沐羽崩溃地想,去他的他之前辛辛苦苦地准备了半年的论道会支线也才给了他一百点功德值!!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充分体会了被周扒皮压榨的长工的辛酸。
但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系统的好打工仔沐羽同志在内心挣扎了三秒之后,决定抛弃节操与脸皮,忍痛听从对方要求。
系统十分开心:“这就对了嘛,我总不会坑你的。你这么抵触我为什么呀。”
“要点脸谢谢,上个世界就是被你坑死的。”沐羽不为所动,“再说一次,闭嘴。”
系统讪讪的匿了。
始作俑者跑了,可怜沐羽还是得继续他的作死之旅。他胆战心惊地扶着秦初,生怕自己把他给碰醒了。倒是不知是不是肌肤相触的温暖柔软,秦初倒是没有露出之前那种皱眉将醒的模样来。而是很听话很乖地让沐羽把他给摆正了,仍旧睡得沉。
看他兀自睡得香甜的样子,沦为枕头的沐羽就很气。想想一切起因就是因为这货竟然……竟然在听人吹曲的时候!!这么不尊敬人地!睡着了!!就更气了。简直想掐死这小崽子。
他对着秦初张牙舞爪地比划了半天,仗着对方睡着了毫无所觉难得地硬气了一阵。过了会,累了,就支着脸,也无意去研习笛艺,盯着这小灾星的脸看。
对方倒是不负皇室一身好血脉,唇红齿白皮肤细腻,眼睫如同鸦羽一般长且翘,五官秀气昳丽。沐羽是很少会长久地注视别人外貌的那种人,但只这几眼,他也不得不承认系统如此不要脸确实有它的理由……
毕竟美人……大家都喜欢的。
况且沐小公子这副皮囊,实际上比起秦初还要好看上几分的。
他看了一阵秦初,心里盘算着还要多久天明。依稀记得对方睡着前看夜色应是子时,想来应是不需要太久的。
只是这个不需要太久……怕也是好些个小时了。
待到后半夜,沐羽实在太累了,自己也遭不住这么熬下去了。便索性不管系统,自个儿一头靠在一旁,果断睡着了。
管他什么太子还是系统,皇帝过来都不能阻止他睡觉!!
直到睡着前,沐羽还如此怒气冲冲地想。
第45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一) 惊变。
于是就这么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秦初是最先醒来的那个。一夜无梦, 除却睡着的姿势不太好外,可以说得上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只是乍醒来时却见身上披着件衣服,看样子是沐羽的。再一抬头, 这人堂而皇之地靠在一旁,垂着眼,明显睡得沉得很,不由一阵气结。
这木头,就不会找个毯子给他盖上吗!盖衣服是什么鬼!
不过气归气, 看着对方抱胸缩在一旁,把衣服给了自己。秦初还是觉得颇为暖心, 一面想孤没白对他好, 一面将那衣服重新盖到了对方身上。
盖衣服时,他手不慎碰着了对方的胳膊,却见着对方紧紧抓着自己拿给他的竹笛。见状秦初心底无端生出一股奇妙感觉来,忍不住就想多看看眼前这人。
他手轻轻覆住对方双眼, 身体凑近了,仔仔细细地、一点点地去看这人的容貌。忽地发现对方长相貌若桃花, 其实是很合他口味的那种,并不像是个武将世家出来的人。之所以以前屡屡看他不甚顺眼,或许主要原因是他那时总觉得这人极为讨厌,倒了自己胃口,所以相由心生地一并觉得这人的长相一并惹人憎厌。而今满怀欣喜去看, 则几乎快要将自己整颗心都陷落进去。
毕竟在秦初记忆之中,对方很少会对他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表情来。眉毛几乎是永远拧着的,眼睫也永远是垂下的。除却肃容劝谏,便是副诚惶诚恐的顺从模样。当初清风楼被人调侃乍见的羞窘神态,实在令人心动。
鬼使神差地, 秦初凑上前去吻了对方的脸颊。
「目标“秦初”对你的好感度+10
支线“膝枕”已完成,奖励功德值100」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吵醒了睡梦中的沐羽。沉沉的睡意还未完全退去,他茫然地眨眨眼,只见视野尽是一片黑暗,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眼睑之上。这让他整个人顿时一激灵,而后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醒了?”泛着潮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秦初。
沐羽微微颤了颤:“殿下?”
“嗯?”回答他的是含糊不清的鼻音,“时间还早,再躺一阵子吧。”
……还早??
还早??
入目皆被秦初的手挡着,沐羽自己根本看不到外面景象。他试图挪一挪地方,秦初却紧紧地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不肯让他动上一丝一毫。温热的吐息喷在他耳畔,引得他颈周附近泛起了一片浅浅的薄红。
这就很恼火。
沐羽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秦初就变成了这幅作态。虽然任务更进一步了应当令人欣喜,但讲道理这种情况……怎么让人欣喜得过来啊!!!
他用方才清醒还很迟钝的脑子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应该说:“殿下可否……将手移开。臣……这副样子实在是……”
“什么?”秦初问他。
“殿下请治臣大不敬之罪。”他诚惶诚恐道。
听到他的话,秦初的身体仿佛僵硬了一些。接着很快,不出沐羽所料地,只听他扫兴地低哼了一声,随后道:“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读懂气氛?!”
沐羽觉得十分无辜。要是他学会见机行事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话,那不是崩了人设了吗……况且他装得这么不解风情,也没见秦初给他减好感度。到最后还不是嘴上说说?
他不为所动,果断玩了把欲擒故纵:“臣不懂。”
蒙在眼上的手骤然松开,随后映入眼帘的是秦初恼火的脸。俩人对视了片刻,他毫无波澜的眸子对上对方燃着怒气的眼睛,随后秦初嘲笑他道:“你这木头德性,心有所属大约与你无缘了。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缺心眼的会瞧上你,那家小姐真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你为妻。”
怎么可能,沐羽心想,他死得早呢,哪能等到娶妻生子的年岁?
就说:“承殿下吉言。”
秦初被他这态度气了个倒仰,指着他“好好好”了半天,最后一怒之下拂袖摔门而去。
那门“砰”地一声在他眼前合上,沐羽无声地收回自己的手,心情十分纠结:太子殿下啊……您可还没洗漱呢?
奈何人已经被他气跑了,他等了半天,也没见方才作的死变成好感度被挂下来。心中便知这太子殿下果真是个死傲娇,于是慢吞吞地挪着去洗漱了,束发换衣。
眨眼数日。
因得之前尴尬事情,秦初一连几日都未曾搭理他。齐正阳在沐羽和秦初之间夹着,简直左右不是人,深觉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难耐。崩溃了半天,最后决定谁都不管了,拒绝做和事佬,安静地打他的猎。
南燕朝好猎,是以士族子弟人人皆一身好骑射的本事。沐羽他们几个又数其中佼佼者,几天下来,皆收获颇丰。秦初猎了两只雪狐,赢来一片趋炎附势的阿谀之声。也不知他是不是吃错了药,回去的时候竟主动靠近了沐羽。沐羽还以为他还在气头上,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秦初嫌弃地丢了只雪狐过来给他,让他收好。
沐羽捧着那狐狸尸体,一脸茫然。
“怀玉之前要孤打只雪狐与她做围脖。”秦初道,“两只浪费了,你不是有个叫阿绮的妹妹?给她了。”
听了他的话,沐羽只觉得无奈不已:这人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别拐着弯儿抹角地掩饰自己意图啊?遂收下那狐狸,对秦初说:“臣替阿绮谢过殿下。”
“不必,顺手而已。”秦初冷淡地扭开头,策马走了。
望着他背影,沐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有点绝情。
齐正阳凑上来,非要瞧那雪狐。沐羽拿给他瞅了,只见那狐狸被一箭毙命,创口极小,拿来做围脖的材料定是极好的。不由羡慕道:“我阿姊想要这雪狐皮念了许久了,却一直未曾找到好的。四郎你真是好运气。”
沐羽听了,想想自己应该是没胆子把秦初送他妹的东西送人的。唯有道:“八街有家皮草铺子,货源向来极好,你让齐姊在那里看看?”
“她那急性子,早就找遍啦。可不就是没找到才抱怨呀。”齐正阳道,“屋山围场毕竟是皇家的地方,这雪狐想来是养了许久才给放出来的。这毛色哪是寻常野狐可有的,殿下也是遇着巧了。我等等再看看,能不能凑巧碰见一只。”
沐羽一想也是,就说:“那一会儿我也帮你看看,两个人一起总是希望大些。”
齐正阳大喜:“如此,多谢你了。”
两人策马前行,却忽地见了一片兵荒马乱之势。疑惑之际,随手抓了个人问出了何事。未曾想对方竟答:“三皇子围猎时自马上跌下来了!现在正要送回行宫医治呢!”
三皇子?!
听到这个消息,沐羽与齐正阳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读出惊骇之意。三皇子虽然已到了可以骑马参与围猎的年纪,但年岁仍小,自那高头大马上跌下来,怕是受伤不清。想来就算不死,以后也会落下残疾或其他病症。至于要非实话实说的话……恐是很难活下来。
而三皇子若就这么死了,背后将会扯出一大批利益关系来。这朝局,要变天了。
果不其然,出了此事之后,皇帝无心再继续春猎。全随行上下皆围着坠马的三皇子打转儿,流水般的珍稀药材送来帮助其吊了数日的命,然而并未能将之安然救回。几日后,气数已尽的三皇子醒来和皇帝说了几句话,死了。
这结果没人感到意外。只是几经传回京畿,因病未能成行的柳妃却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险些也跟着去了。
瞬间又引来一片骚乱。
一昔之间,身为太子的秦初未来竞争者的对手全这么倒了,未来似乎一片坦途。
话虽如此,沐羽却嗅到了股风雨欲来之势。
因得三皇子猝然离去,加之柳妃病重。本来广发请帖的柳颜成年礼的宴请也被取消,只低调地简单办了办,倒是依旧请了秦初前去观礼,约是柳颜的坚持所故。
就是这成年礼宴也没能顺了她心意,不知俩人又犯什么冲怼上了,总之最后不欢而散。
秦初一肚子气地跑来靖安侯府的时候,沐羽正在教阿绮张弓。结果才刚教到姿势该如何摆,这家伙就怒气冲冲地跑来,让他陪自己出去消遣解气。
沐绮见了太子殿下,软软地问了声好,并就上次那条雪狐皮向他道了声谢。
被她这么一打岔,秦初火倒是散了三分。只是仍旧是忿忿,对沐羽道:“四郎与孤去清风楼。”
沐羽拍了拍沐绮的脑袋,她看了看秦初,又看了看自己哥哥,有点郁闷地缩到了一边儿去,自己摆弄弓箭去了。见她乖乖走了,沐羽这才将视线收回,对秦初说:“殿下,三皇子猝逝,您身为长兄,不可在丧期公然前往风月场所。恕臣难从命。”
提及三皇子,秦初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这个早死的弟弟。他虽然和对方关系不善,只是这种时候去寻欢作乐也确实令人难堪。沉默片刻,扫兴道:“算了,当孤失言。但来都来了,你且陪孤走走吧。”
“好。”沐羽点头,随即问,“殿下怎么了?臣记得今日……当是柳小姐的生日宴。”
第46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二) 禁足。……
“勿提她。”
得到的是秦初隐忍的回答。
沐羽茫然, 这是又和柳颜吵起来了的意思?便下意识地劝说道:“殿下身为太子,莫要因为这等小事就屡屡与女子置气。况且她身为柳相爱女,殿下总要给柳相留些面子的……”
“留留留, 他可曾给孤留过面子!”秦初说,“孤看他就从未把自己摆在该在的位置上过!便是父皇他又有几分尊敬!”
“殿下……”沐羽很无奈,“这种话,下次莫要再在外人面前说起了。万一被人听去,传到丞相面前可如何是好……”
秦初顿了顿, 说:“你不是外人。”
沐羽想想,道:“殿下这话虽然令臣颇为感动, 但臣还是要说殿下不可如此为之。人心莫测, 殿下并非圣人,如何能得知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你可有打算要背孤而去?”秦初道,“可会有二心,将孤所说的话告知他人?”
沐羽卡壳:“……不会。”
“那孤如何说不得?”秦初斜眼睨他。
沐羽不说话了。
良久, 他叹了口气:“殿下……和柳小姐吵什么了?”
恰巧俩人走到一处亭子旁,秦初坐下来, 淡淡地道:“哦……她说母后忌日将近,想与孤一同去祭拜母后。”
听了他的回答,沐羽傻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这个要求确实……挺作的。柳颜这姑娘其他都还好,就是偶尔智商掉线拖自家后腿拖的惨不忍睹了些。
毕竟当年皇后去世,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安在柳家的头上。这点可称为秦初的禁忌了,不想她偏要在这种时候重提此事。
果不其然,只听秦初道:“当年母后被柳氏苦苦相逼之时,怎不见他们这般好心?如今不过恋慕孤这副皮相,就表现出自己多么在乎孤的样子来……装给谁看呢?”
此事涉及旧事, 沐羽没敢乱接话。
秦初倒也不在意他回答与否,自顾自道:“她喜欢的是孤的脸,父皇不过是因为孤是他与母后所生之子,孤身边之人则是因为孤乃太子……那四郎呢?若孤以后不再是太子,四郎可会弃孤而去?”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不过对于沐羽现在的身份来说却应该答得犹豫一些。但是考虑到秦初的心情,他还是十分果断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除非殿下勒令臣离开,臣才会离殿下而去。还请殿下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秦初愣了愣,无所谓地笑笑:“父皇亦不敢拿柳相如何,孤不过一小小太子,又能拿他如何?怕是要委屈四郎了。”
“殿下……”沐羽看着他。
“近日朝局不甚明朗,柳妃缠绵病榻,母后忌日父皇怕是不能成行了。”秦初拍拍手,站了起来,“孤会禀告父皇,令太傅暂不必晨课,四郎且在家好好歇息一阵子吧。等母后忌日过了,再提此事。”
沐羽见他仿佛打定主意了的表情,很想说些什么让他不必想法如此极端。只是他稍作思考,便又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这些话不该由他来说,至少,现在的他没能力说这种话。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太子伴读罢了。
陪着秦初又在沐府的园子里走了一阵,走到一处竹林,他停下来,盯着那从竹子看了老久,末了对沐羽说侯府的竹子养的不错。沐羽想那从竹子自从扎根在那儿,好像就没专人打理过,竟也不知为何能长得如此旺盛,不由一时语塞。随后才答他,说多亏父亲照管的好。
秦初瞥了他一眼,也没拆穿他这拙劣谎言。靖安候常年戍守边关,如何能有空照管自个儿家里的一丛竹子?想来不过是怕他难堪的场面话而已。他倒也没生气,顺着沐羽的话头,问起了沐景的近况来。
沐羽思考了会儿秦初问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估摸着这小太子说不定是总算脑子开窍想起来要拉拢属于自己的势力了。只是今日沐景可不在家,他将事实拖出,果见到秦初微滞,之后便没再多问些什么了。只说让他转告近日天气不定,让靖安候保重身体。
见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沐羽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表现一下。在秦初散完心欲离开沐府之时,他露出游移不定的挣扎表情来,对秦初欲言又止。
秦初问他:“四郎有事?”
“臣虽人微言轻,但一日为殿下臣子,沐府便不会有二心。”他向对方承诺道,“请殿下心安。”
秦初轻笑了一声:“这一日为何日?”
“臣死为止。”沐羽说。
闻言,秦初瞳孔微缩,整个人仿佛被这个回答给震动了,脸上浮现了几许动摇的神色。沉默了许久,说:“好,孤记得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回答实在是刺激到了他,告别时,秦初显得颇为狼狈,逃窜上了马车。
沐绮很不解,问沐羽:“四哥你刚刚和太子殿下也没说什么呀?殿下怎么被吓跑了?”
“没什么。”沐羽十分寂寞地摸了摸她脑袋,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凄凉,“阿绮记住四哥刚刚和殿下说的话,如果以后殿下欺负你了,你就复述这句话给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秦初这家伙在剧情开始之后一度想对他这小妹妹下手,并且差点就把她给弄到自己后宫里去了。要不是因为后来遇到了主角,怕是已然得手了。他虽是个外来者,但也对阿绮喜欢得很,想必若沐小公子本人在此,也是不希望会看到自家小妹落得个凄惨下场。索性不如先提点她一番,免得以后还要受罪。
“哦……我记得了!”沐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不过殿下才不会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呢,四哥你想太远啦。”
沐羽揉揉她脑袋,没有接话。
沐绮就扯着他,嚷着让他把之前耽误的教习给补了。
拗不过她,沐羽只能又圆润地滚回了靶场。
时间眨眼而过。
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来局势暗潮汹涌不定的缘故,沐羽发觉周围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便是轻浮浪荡如齐正阳这种人,都已经不太敢喜笑颜开。而类似沐景这种风吹雨打都干扰不到的纯臣党,都仿佛被这股暗潮给带得身不由己起来。至于这股漩涡来源,则是自三皇子夭折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的柳妃。
柳妃乃柳氏贵女,自小到大便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就算当年还深受如今皇帝宠爱的皇后也没能给过她什么气受,更遑论在皇后故去之后她的地位了。只是这顺风顺水却也代表了她既少受挫折,那一旦遇事则会就此倒下,再难爬起。
三皇子乃柳妃心头肉,加之在春猎前便有些小病小痛。经此打击,柳妃那小病瞬间成了大病,虽然身在皇家不必担忧庸医药材,但此乃心病。哪怕扁鹊再世,也是无能为力。
于是这么一日日的,眼看着柳妃也要跟着三皇子一起走了。
一旦柳妃病逝,首当其冲会影响到的便是柳丞相这一派的势力。
若说之前他还对着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暗潮汹涌持沉默态度的话,三皇子与柳妃这么一倒,便相当于间接地帮他做了选择。虽说柳丞相权势滔天,但只要他一日还未想着要反了天让这朝代改名换姓,他就不可能会站到和太子对立的立场上去。何况他最宠的女儿还一心一意地喜欢太子?
而柳妃一方,自己孩子没了虽然痛心,却也不忍心看着自己打小宠着的姑娘单相思。一面想着死前给柳家做个贡献,柳妃就在病重时和皇帝说了想让他为柳颜指婚的事情。
至于指婚的对象?
当然是秦初。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沐羽一点都不惊讶。
说实话走到现在这一步,系统给他的所谓剧情已经完全如同脱缰的野马了。在小说里描写,这个时候的柳颜其实早就因为与秦初不和气愤进宫了。而之后不久柳妃病逝,她也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柳妃留在后宫的势力,靠着欺压怀玉公主来恶心秦初。而现在的情况则是柳颜仍是待嫁少女,秦初还没沦落到被群臣攻讦差点被废的程度,柳妃会做出如此反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心理如何想是在心里,面子上还是要表现一下的。他当即露出了心神不定的模样,甚至笔都有些拿不稳,誊写错了一行字。一旁的祁安看沐羽似乎茫然出神、丝毫不觉的样子,赶紧拿手捅了捅他,提醒他回神。
得了他的提醒,沐羽朝他感激的点点头,将誊错了的那张纸揉了,又取出一张来重新写。
毕竟太傅布置了任务,万不能马虎了。
“殿下都旷了三日课了,再不来,太傅就真要炸了。”祁安揉揉脖子,哀叹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惨啊。”
“早些不说,偏偏这个时候……”齐正阳跟着一起哀叹,“殿下怕是逃不掉了。”
“……慎言。”沐羽抿唇道,“若此婚事能成,对殿下才是好事。你们勿要再谈论了。”
听到他的话,齐正阳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不是吧四郎,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个想法呢……你觉得殿下能愿意?”
“无论愿不愿意,这都是最好的结果。”沐羽沉声道,“至于以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齐正阳和祁安都不傻,听到沐羽这半句话,都聪明地装了鹌鹑,没敢再接话了。
至于以后?哪还用想以后?
现今皇帝不就是正正好的下场吗?再顶天,也就这个模样了。若是秦初聪明,能把柳颜哄得晕头转向,以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怕就怕他脾气倔,在皇帝面前就敢正面怼起来,到时候柳妃与丞相府面子上都不好看,那才真是要完。
沐羽心里想着秦初,希望他学聪明点。结果还没想几天,他就被打了脸。
就在皇后忌辰前一日,沐景脸色阴沉地把他叫过去,说太子被禁足了。
第47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三) 演员的自我修养……
沐羽被吓了一跳。
之前还都好好的呢, 怎么说被禁足就被禁足了?要说这南燕朝有能力禁太子足的,也就一个本朝皇帝。联想到之前说的柳妃请求皇上给柳颜赐婚的事情,他隐隐约约对沐景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猜测。
果不其然, 沐景见他表情数变,像是猜出结果的模样,就说:“你一贯是很聪明的,想必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沐羽眉头紧锁,抿唇道:“不……儿子不知。”
沐景叹了口气, 对他的反应很是头疼:“今日圣上叫我等几位近臣入宫商谈,似有废立太子之意。才知太子因为行为不端、屡次忤逆圣上, 已被禁足了。”
“圣上向来纵容太子, 怎会在如今情况下生出废太子的想法?”沐羽说,“何况三皇子夭折,当下除了太子还能有何人可……”
“圣上昨日已召幸王入京。”沐景揉了揉额角,“先斩后奏……我等知道此事时, 已然阻拦不得了。”
沐羽沉默。
幸王此人,乃先皇末子。如今圣上无甚兄弟, 又多病早死,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因此俩人虽非一母同胞,却也不似皇家那般毫无亲缘感情,关系还算是尚可的。在三皇子夭折,又不愿让太子继位的当口, 皇帝也只剩下这么个选择了。
事情兜兜转转,结果还是回到了原本的方向。
本来这一次秦初与柳颜没有闹翻,依稀让他觉得可能秦初在登基前受的罪可能会被蝴蝶掉。万万没想到的却是俩人没在春猎时弄出事情来,却在将要赐婚的当头闹翻了。更有甚者这一次得罪的不止有丞相府,连带皇帝也一起被触怒了。
“太子殿下……究竟做了何事才会……”沐羽犹豫了片刻, 问道,“惹得皇上如此盛怒?”
沐景说:“皇上只告诉我等太傅言太子无德,心量狭窄,非储君之才,其余却是没说。但王公公隐晦提及说柳妃娘娘怕是气数将尽,熬不过这几日了。”
“莫非……”沐羽猛地抬头,看向沐景。
沐景接了他的目光,疲惫地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应当是太子拂了圣上面子,拒绝了婚事。”
他既这么回答,沐羽便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沐景方才那句话中犹有未竟之意,仔细揣摩一下也不是猜测不到。皇上之所以对太子如此严厉,而非以往一贯纵容态度,想来不止是因为他拂了自己面子,更有考虑到自己百年之后的意味。毕竟秦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敢不闻不顾的和柳丞相这么怼,等到他走了之后还不得反了天?皇帝是可以任性,但是几乎被架空的皇帝可没法任性。如果最后沦落到被废丢在冷宫里度过一生,那还不如去做个闲散王爷。至少性命无虞。
只是他想得好,秦初可不一定能懂得并领情。
——就和沐羽现在的处境一样。
沐景今天叫他来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的:连皇帝都准备放弃的太子,他们显然是不能再继续支持下去了,赶紧袖手旁观才是正经。不过沐羽却不能装作自己明白,还得装出一副认死理的样子来给他这个父亲看。不然他今天在这里掉链子,赶明儿任务就能失败给他看。况且他这里还拿着本剧透,明晃晃地写着幸王还是滚犊子回老家养老去了,秦初依旧登基当了皇帝,还干掉了柳氏全部人。他父亲要是临阵变卦不打算站太子队伍里了,就凭着对方那心性,沐家以后肯定讨不到好处。而要是失却了沐家这个势力,以后秦初对柳氏下手肯定也会麻烦很多。
于是他果断“扑通”一声就给沐景跪那儿了。
见他如此作态,沐景很生气,皱起眉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古只有父死子继,何来亲子还在,却要传位给弟弟的道理。父亲切不可因为圣上一时之念便对太子唯恐避之不及。否则便不是为我沐家未来着想,而是害了全家。”沐羽说,“毕竟太子殿下才是正统,幸王只是圣上的临时起意而已。”
“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是此次若圣上只是临时起意也就罢了,可这次幸王背后站着的却是柳丞相。平时里两人看着并无交往,应当是太子前些日子抗婚导致的后果。”沐景道,“四郎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些话,究竟哪些是出自本心,而不是一时热血上头所说的?”
沐羽没答话。
他又说:“并非我等不愿出力,实在是……太子意图难测。谁知他是不是真心想做这个太子的呢?”
听到这句话,沐羽才惊觉他之前到底是忘了些什么——现在的秦初,压根就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自然对太子这个位置也几乎没有什么眷恋。
原本的剧情应当是怀玉被柳颜欺压,秦初不满妹妹被她暗下毒手,对权力自是无比渴望。但是现在因为他中间插了一脚,导致俩人现在关系还算能维持表面上的融洽,并未赤裸裸地撕开来。秦初少了怀玉这个动力,对权力的渴望也就没那么迫切。以至于到现在还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未觉醒状态。
实话说,就算沐羽知道后面的剧情发展,也很难保证少了柳颜这个点刺激的秦初会做出什么选择来。
这让他莫名生出来了一股危机感。
只是话虽如此,他却是别无选择。因为对于他来说,除了走说服沐景这条路以外,以他在这个世界呆的短短这么些时日,实在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帮到秦初的了。
纵然万般艰难,他也得让对方松口。
毕竟他父亲代表的不仅仅只是靖安候,还代表了一大批保皇派和军中势力。如果沐景肯点头,至少一时半会是不用担心幸王那边的势力了。
只是沐景并未有和他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而是叹气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了。今日到此为止,你且好好想想吧。”
沐羽摇了摇头:“请父亲三思。”
“此事非你我能左右,沐家向来不参与储位纷争,勿要再提及。”沐景斩钉截铁道,“我意已决,多说无益,四郎你起来。”
沐羽没理他,依旧跪那,说:“请父亲三思。”
沐景被他这态度给气得够呛,指着他点了半天,还是没忍心骂他。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见他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最后无可奈何地拂袖而去。
期间阿绮来看,见屋子里就他一个人跪着,连个人影儿也没有,吓得差点哭了。一哭二闹地跑去找沐景过来,沐景看了一眼他丝毫未有悔改的样子,气极反笑道:“让他继续跪着,不准给东西吃。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去休息。”
于是小姑娘又哭哭啼啼地走了。
然后书房里就剩下沐羽一个人跪在那儿,过了一整晚上。
沐小公子体格强健,打小儿也没少被沐景罚去祠堂跪着闭门思过,一时半会儿倒还受得住。只是沐羽觉得挺对不起沐家一家子的,他现在这举动相当于逼着全家人在刀口上走,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偏偏他手里的未来还不知会走向何方。沐景的意思他懂,无非是想本着一贯来的态度置身事外,这样哪怕未来新皇登基时,沐家哪怕无功至少也无过。而且最近系统也不怎么出来瞎跳,导致他想敲竹杠套点剧情过来都挺困难。以至于到现在,他也只能靠着剧情的惯性来判断秦初最后肯定还是会做皇帝。不然他要是去当了闲王,以后的剧情就很难发展了。
系统肯定不会允许这样。
因沐景发怒的缘故,也没人敢顶着他的怒气来看沐羽。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晚,不知道是沐景终于妥协了,还是沐李氏生气了。只见沐景铁青着一张脸,身后跟着一脸担心的沐李氏来到书房里,对他说:“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沐李氏闻言,担心地看着沐羽。
沐羽还是没接话。
演戏要演全套,要是在这儿示弱了,那之前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见他还是不言语,沐景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你这是逼着全家人为了你一个人压上性命和前途。若太子有明君之像倒也罢了,你且看看,素日里太子都是些什么名声!目无尊长,行为不端,心量狭窄,连太傅都要到圣上面前告他的状。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没半分私心?”
沐羽伏在地上,深深弯下腰去:“是,我有私心。我应允过殿下,若非他主动放弃,绝不会先背他而去。父亲此言无异于逼我抛下殿下,袖手旁观。但我既然已身在局中,纵使明白父亲好意,却难以抽身而退。父亲若仍执意如此,那我也只有与家中断绝关系,以免牵连沐家上下。”
此言一出,沐李氏当即掩住了嘴,眼眶也红了。
沐景亦是沉默了。他久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心中思绪万千。过了许久,才叹息道:“早知有今日,当年圣上询问我为太子挑选伴读一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推拒掉才是。”
“父亲当日抉择,并无半分错漏。”沐羽道,“要怪,便怪我一意孤行,听不得半分劝诫吧。”
“罢了。”沐景揉额道,“此事容后再提,后日幸王即将抵京,太子的禁足令应当也会一并接触。届时你将此事告知太子,看看他有何打算吧。”
第48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四) 幸王抵京。……
沐景说完了这句话, 没有再看跪地上的沐羽,而是选择了离开。
他走后,沐李氏赶紧凑了上来。
她一面喊人过来扶沐羽去休息, 一边念叨他抱怨道:“你爹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喜欢钻牛角尖和他顶呢……哎呀,都说儿子像娘,你怎么偏和你爹似的生了副牛脾气啊!”
沐羽不好回答,况且她这句抱怨也只是抱怨而已。他很顺从地被沐李氏按着去休息, 养足精神等后日幸王抵京。
只是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却把沐李氏愁得不行。她不由分说地找了大夫过来, 非要给他看一看才肯放心。闹到最后, 硬是让人给开了副安神养身的药,把人打发走了。
然后他三姐沐云自告奋勇承包了逼他乖乖喝药的任务,煎了药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样子,甚至要拿勺子喂饭似的准备一口口喂药。
沐羽对她洋溢的热情吓到了, 赶紧把药碗接过来囫囵吞了,一边听她在旁边低声嘟囔:“你和爹又因为什么吵起来了?四郎你也真是傻, 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么。”
“不是什么大事,三姐不用担心。”沐羽安慰她道,“只是我忧心过度了。”
“不是大事儿?”沐云指着他的头点,怒道,“你都不知道昨天爹气成什么样了, 还敢给我说不是大事儿!明天给我乖乖认个错去!”
见她这反应,沐羽估摸沐景应当是没把真实情况告诉她,是以她这三姐应当也只是知道他俩因为意见不合吵了一架,并不知道真正原因。毕竟这事本就是皇帝自己理亏,偷偷找近臣私下说的。便也不准备将实情说出来, 嗯嗯敷衍了几声,把事情混了过去。
沐云听他答应了,舒了口气,随后又说:“昨日齐正阳登门来找你,看神色好像挺急的。可那会儿你正在书房跪着,爹也不准让人去找你,我就说你病着呢,帮你给拒了。没事儿吧?”
“齐正阳?”沐羽顿了顿,疑惑地望向沐云,她也是一脸困惑。便问:“他可有说什么吗?”
“没呀,就和我说了后日幸王抵京,圣上要摆国宴的事情。”沐云道,“让我转告你,说你也得去,别给忘啦。其它的死活都不肯给我说呢。”
沐羽闻言,心下了然。想来齐正阳找他可能也是为了秦初的事情,不方便对别人谈及,所以干脆就没说。
他想了想,对沐云说:“三姐不用担心,正阳他应该就是无聊了来找我玩,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还不懂他?”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万一他浪子回头了呢?”沐云道,脸上却是一副放下心来的表情,“那行,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好好。”沐羽应下,赶紧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之后的时间,就是等待。
沐羽觉得沐景的话确实很对,储位这条路,一帮人急得要命、剃头的挑子一头热是没用的,关键还是看秦初是怎么想的。他若是对储位半点留恋也无,那别人在旁的再使劲儿也是没用的,反倒是容易把自己赔进去。
没被逼急的秦初,威胁性实在是太小了。哪怕幸王这种看似毫无竞争力的对手,他都有可能栽在对方身上。
幸王抵京那日,果如沐景所说那般,太子禁足令解了。皇帝命太子亲自出城代他迎接幸王,以示恩宠。
当然,这“恩宠”的是谁,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一系列的行动下来,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能嗅出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味道。沐羽明显能感受到数日不见、不知是被禁足和皇帝的态度给刺激到,又或是单纯只是心灰意懒了的秦初不再如以往那样暴躁易怒,而是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仿佛一潭深水,仍是清澈,却难以一眼望到底了。
他看到沐羽,显得很高兴,问他道:“之前听正阳表哥说四郎病了,现在身体可有好转?”
沐羽说:“承蒙殿下关心,只是小病,臣身体一向强健,如今已然痊愈了。”
“孤知道,只是话虽如此,却不可掉以轻心。”秦初道,“孤一心念着四郎的笛艺,还指望着来日去封地时好一同作伴呢。若是因小失大未能同行,孤会生气的。”
他神色淡漠地说出这句话来,一旁旁听的人却不由勃然变色。
沐羽当即跪下低声劝他:“殿下请勿说这等妄自菲薄之话!”
“哦,原来四郎也知道了?”秦初笑道,“你不必如此惊慌,孤已看淡这些了。父皇心中如何是想,孤做了这么些年太子,心里还是清楚的。父皇想必也是清楚的,这决定并无半分可指责之处。你快起来,别让别人注意到了。”
说完,就来扶沐羽。
沐羽被他扶起来,内心十分崩溃,并且深刻的意会了之前沐景和他发飙时内心的想法——连当事人都不再想着要去争夺那皇位了,就算他们这群人再忠心耿耿,又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找好立场袖手旁观,免得到时候新皇登基清扫站错队的倒霉蛋时被一起视为失败者当成垃圾一起倒了。那才真是悲惨好吗?
想到这,他忍不住狂敲了一阵系统:“系统,剧情崩了!剧情崩了!!”
过了好久,系统慢悠悠地飘出来,打了个哈欠,像是才睡醒似的迷糊了一阵子,随后惊叫道:“沐羽!!你赔我钱!!!”
“剧情崩了和钱有什么关系??”沐羽气道,“还有现在,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一下吗?”
“怪我咯?怪我吗?”系统怒道,“你把他好感刷太高啦笨蛋!渣攻被爱情冲昏了脑子一心想和白月光归隐山林不做皇帝啦!”
沐羽:“……”
这都什么鬼啊!还带甩锅给好感度的?
这代系统你行不行啊!
“你看柳丞相咄咄逼人,身后还跟这个非他不嫁的迷妹,当皇帝多心累啊,他爹不就是最好的下场吗。”系统谆谆教导道,“你看为爱冲得头破血流的他爹混的多惨,真爱死了,天天夹着尾巴做人,还把政治联姻的人当宝捧着。这小子就看破红尘了,当个闲散王室不比当劳什子皇帝舒服?好歹有柳颜看着,那幸王肯定不敢对他来阴的,所以想来性命无虞啊……美人江山不可兼得,这家伙倒是看得很开嘛!”
“……确实挺开的。”沐羽无语道。
“对对对……对个鬼啊!!”系统忽地炸了,“不行,我不管。你搞歪的剧情,你得给他掰回来,开玩笑啊钦定的皇帝变成了闲散王室,手里没权利还怎么玩强制爱!不行不行,你得把他观念给掰回来。”
沐羽麻木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晚……”
“当然不晚!我不要求过程,结果和原来一样就成。”系统说,“你机会还多,在他还没被废之前抢救回来就行啊!”
沐羽仔细想了想,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到如何能把秦初的想法给掰回来。按理说在原著里,他是被外力给刺激到了才产生了对权力的渴望,所以他若是想让他重燃对储君之位的想法,就得狠狠地刺激秦初一把才成。
原著里是怀玉险些丧命让秦初下定决心对柳颜低头,换到他这里的话……
……他好像懂了什么。
“给你个提示啊,还是得找柳颜解决问题。”系统道,“别看她那样,好歹这也是作者给前期的秦初钦定的金手指嘛。信我没错的。”
沐羽知道这次系统没有骗他,柳颜确实是秦初的金手指之一。虽然这个使用代价高了点,但真心比他那个便宜爹强多了。
想通这点,沐羽也就失却了之前火急火燎想要找秦初探讨他内心想法的热情。他露出茫然的表情跟着来找他的齐正阳跑了,在大后排看着秦初冕冠玄衣,站在众臣之首迎接远道而来的幸王。二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阵,随后开拔回宫。
或许是心存着要立幸王为储君的念头,这宴席尤其盛大。宴请了群臣不说,甚至连少数女眷都在邀请之列,热闹非常。齐正阳见四下无人,扯着沐羽先跑了,到角落里唉声叹气地对他吐槽近日里秦初的变化。
“殿下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说不想做太子了。”齐正阳难受道,“可他不做太子了,皇后娘娘当年又为了什么才死的呢?我们又算什么啊?”
沐羽心正虚着,听到这话愣了一愣:“皇后娘娘?”
“哎,你不知道。”齐正阳偷偷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阿姊和我说的,当年皇后娘娘其实……并不是病死的!只是柳氏逼她甚紧,圣上又对她渐倦。我家……齐侯府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她的,她为了保住殿下的储君之位,就……就……”
后面的话齐正阳并没有说出来,但沐羽已经可以猜的出接下来的发展。难怪系统说秦初已经看破红尘了,想来是自己母亲的下场让他感触颇深。脸上便露出了震惊又失措的表情来:“这……这……竟有此事?”
“可不是吗。”齐正阳叹气道,“哎……殿下那会儿还小呢,真是作孽啊。”
……确实挺作孽的。
沐羽心想:小时候留下来的阴影,那肯定得持续一辈子。
“还小?什么还小?”
忽地,这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齐正阳吓得瞬间就噤了言。
第49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五) 邀约。
这声音太过熟悉, 以至于不需要思考也能知道来着何人。
——正是秦初。
尽管刚刚还在背后议论他的事情,但是丰富的经验让沐羽很快冷静下来,转身回视对方道:“殿下, 这种国宴……偷溜出来散心,怕是不太好。”
“有何不好的?”秦初不在意地道,“反正孤已经是明日黄花了,皇叔才是今日主角,孤去哪儿都无所谓。”
沐羽愣了愣, 看他面上一派无所谓的神色,下意识道:“殿下, 这种话万不可再说了。被旁人听去了……”
“又能怎样?左右不过不坐这个位置了。”秦初笑, “不说这个,方才你们在说些什么?”
说什么?谁敢让你知道……
沐羽腹诽了一句,看向了齐正阳。齐正阳拼命摇头,示意他岔开话题。他很无奈, 只有说:“只是想到了些旧事,就和正阳聊了聊。”
秦初没问出来答案, 倒也不气,而是转向了额头冒汗的齐正阳:“四郎既然不愿意说,那表哥给孤解解惑当是无问题吧?”
“哦……”齐正阳卡壳了片刻,开始胡扯,“我和四郎问了些事情, 他一贯比较靠谱……殿下您也清楚,我的脑子向来是不顶用的……”
“与孤有关?”秦初睨了他一眼,“表哥可以直接来问孤。”
沐羽急中生智,想起来之前系统提示,连忙说:“殿下生辰将近, 正阳与我商议给殿下的贺礼呢。只是年岁久远,一时想不起哪些送予过殿下,哪些又不曾了。便找我一起回忆此事。”
还好他临时想起来对方生辰将近,硬是找了个理由来填上。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齐正阳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殿下可有什么喜欢的,要不直接和我说了,我肯定想尽办法搞回来。”
秦初恼道:“哪有你这么送人东西的!还想问孤喜欢的东西?四郎不准给他出主意,让他自己想去。”
随后又转向沐羽,露出高兴的表情来,说:“四郎就不必费心了,只要是你送的东西,孤都喜欢。”
齐正阳听了,指着沐羽手哆嗦了一阵,最后朝着秦初哀嚎道:“殿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沐羽也有几分尴尬,他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本来礼物这话只是个由头说辞,被对方这么一说,反倒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原本没怎么思考的贺礼估计也不能随便敷衍了事了。
秦初似乎对他的反应挺满意的,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的脸。虽然天色已暗,只借着灯烛的光亮才可视物,沐羽也被他这颇为赤裸裸的眼神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斜眼看了看旁边的齐正阳,果不其然齐正阳也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一个电灯泡的度数委实高了些,面上闪过难色,仿佛在思考如何逃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上苍又或是系统听到了沐羽内心的召唤,他们呆着的这偏僻角落里,忽地刷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声音陌生,看着眼熟,一身冕服,对他们道:“殿下当真好兴致。”
沐羽闻言望去,发觉来人和秦初长得三分相似,再联系一下他那身衣服,瞬间想起来了这是谁——
这不是幸王吗!!
他顿时一阵头疼。
堂堂国宴,太子跑了,主角的幸王也消失了,他几乎能想象出来席间只剩下皇帝和带病出席的柳妃的悲惨场面,简直不要太心疼。
只是他现如今也没空闲去忧心别的人了,赶紧和对方行了个礼,然后蹲一旁与齐正阳一起装鹌鹑,顺便看着秦初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秦初的脸色果如沐羽所预料那般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回望回去,淡淡道:“皇叔怎么也有兴致出来?可是不习惯宴会的氛围?”
“嗯……是也不是吧。”幸王哂道,看样子并未因为秦初方才的那句话生气。他身为先皇老来子,本就比旁的人多受几分宠爱,连带如今圣上也特意为其取幸字以示宠爱。不过他的脾气却并未因为自小就顺风顺水而多增长几分,而是常常因性格宽和而为人称道。
他见秦初似是并不欢迎自己的样子,颇觉失意,便说:“许久未见殿下,甚是想念。恰好又不胜酒力,就借着寻殿下的名义找来了。”
秦初很不近人情地哼了一声。
沐羽在旁看着,简直冷汗直流。
好在幸王果真一如传言所说,是个菩萨脾气,并未见半分怒色。他微微一笑,瞧了瞧一旁的二人,问道:“这是齐候之子和靖安候四子?”
听他点名,二人赶紧点头称是。
幸王很和善地道:“数年未曾回王都,当年还都是小少年呢,转眼竟然这么大了,果然是时间不饶人啊。”
秦初听完,直接就笑出声来了。
沐羽倒是莫名理解秦初的想法。
说真的,幸王本人也就是个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而已,话说的如此老气横秋,确实很惹人发笑。不过他这当面笑出来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给对方面子了些。
可惜沐羽下一秒就理解不起来这行为了。
幸王并未在齐正阳身上耗费太多时间,而是将注意力停留在了沐羽那儿,道:“本王尚幼时便对靖安候颇多仰慕,可惜因种种原因未能与其结交,后来去了封地,更遑论此事。以前常听人说侯府四公子形容出色,甚有才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愧为靖安候之子。”
沐羽硬着头皮道:“只能说是不坠了父辈之名而已,王爷谬赞了,臣实在担不起。”
“你太谦虚了,本王觉得你很好。”幸王却夸奖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简直就差把心动俩字写脸上了,“本王过几日欲在府邸设曲水诗宴,不知你可愿前来一坐?”
沐羽:“……”
这人能不能看一下气氛?
他无奈的偷觑了眼被幸王无视掉的秦初,只见他脸上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不免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后院起火的悲痛感。但他处在这一位置上,说什么都没用,也很难说些什么。就算明知幸王这话本就说的不怀好意,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不料,秦初出口帮他答了剩下的话:“皇叔说的不错,四郎不必妄自菲薄,孤亦觉得你很好。”
又转向幸王:“只是他近日身体不大好,去皇叔府上做客,万一过了病气给皇叔,那可真是罪孽。皇叔一片好意怕是要辜负了。”
幸王感兴趣地在俩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眸中透出了些深思的样子。随后莞尔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紧张。既然如此,那便当本王唐突了吧。”
“皇叔说笑了。”秦初回答道,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幸王看,“更深露重,不若就此先行回去吧。免得离席太久,父皇亦是难做。”
幸王这才恍然道:“殿下说得不错,原来时间已过了这么久了!哎呀,那便快些回去吧。今日实在是任性,叫皇兄为难了,下次定不能再如此。”
他话里有话,每说一句,秦初神色便愈加难看一分。只是碍着这人乃自己皇叔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沐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了想,走在最后偷偷低声对他说:“方才之事……谢谢殿下解围。”
“你是孤的人,孤自然要帮你。”秦初道,脸色缓和了不少,嘴上仍旧嘴硬,“否则你跑去了他那里做客,孤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沐羽心知他是一片好意,就也没有再继续装傻下去。方才幸王那邀请确实很容易搞得他左右不是人:不答应他,难免伤了对方面子,推脱说自己生病则更是毫无说服力;要是答应他……转眼传出去了,不仅他爹难做,也很容易让人觉得太子真是大势已去了。
倒是秦初这番反驳,让他觉得实在是很可爱。
嗯……
这次是真的挺可爱的。毕竟脸摆在那儿,想说他丑都没理由。
回了宴中,沐羽和齐正阳坐回位置上。齐正阳一脸愁苦之色,仿佛看出了些什么。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盯着沐羽欲言又止。最后道:“四郎啊……你实话和我说,殿下他是不是……”
沐羽装作听不懂,茫然地回望他:“什么?”
“算啦算啦,想你也不懂,怨不得殿下那日那么生气!”齐正阳见他这样,很无语,“你什么都好,怎么脑子就那么木呢?你真看不出来?”
沐羽心想:看出来了又如何,能冲上去有所表示吗?被皇帝和柳丞相知道了,他怕是活不到帮秦初挡刀那会儿。他还得跑剧情呢好吗?
口上却说:“正阳此言何意?殿下何时又因为我生气了?你告诉我,我去和殿下解释。”
“非也非也,是我乱想了,乱想了。”齐正阳赶紧阻止了他,叹了口气,“哎,我现在算是明白啦。”
“明白了什么?”沐羽拧眉道,“胡思乱想多了就藏着,莫要说出来去惹殿下生气。现下不同以往,殿下当是没那些功夫理会这些琐事。”
齐正阳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瞅了他一眼,十分痛苦地道:“你说的对,我应该闭嘴。不然殿下生气了,又得算我的。”
第50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六) 沐羽:好气啊!……
齐正阳说了闭嘴, 之后就真的再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宴会散席,打道回府,他都那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脸, 活像别人欠了他好多钱。
他意会他的,对沐羽来说反倒是最好的。至于他意会之后会做出如何选择——比如告诉齐候或者干脆就什么都不说,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毕竟皇后死得早,齐候又不顶事。他就算让他爹知道了这件事儿,想来也是要藏着掖着不敢让外人知道的。不然别说太子反应如何, 首先就得被幸王拿去用来搞秦初。
这结果肯定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至于幸王那边,秦初之前的表现尚可算中规中矩。他们这帮人跟着秦初那么久了, 也就一个齐正阳看出了些苗头, 祁安则连苗头都看不出来。幸王便是再聪颖敏锐,也很难从仅仅一两句交锋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反倒是秦初,实在是让沐羽头疼。
之前跪了足足两日才换来他爹服软的机会,他巴巴地跑到秦初面前, 还没苦口婆心开劝,结果这家伙就来了一句“成败是非皆为天命, 我不会违抗父皇的意思”把他给顶回去了。沐羽被梗的说不出话,又不能出来卖惨,只能一肚子气地滚回了沐府。
根本不想理这货了。
系统跳出来对他表示不满,指责他办事不利,并委婉的表示他在掰歪剧情的路上又走远了一步。
沐羽头疼道:“这……没有机会啊?”
系统痛心疾首:“没有机会, 你要创造机会嘛。机会都是人给的,你要努力争取懂不懂?”
沐羽诚实道:“不懂。”
系统怒了:“你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肉偿了你信不信!我不骗你,我很诚实的!”
沐羽大惊失色:“说好的命偿怎么变肉偿了??你耍我呢?”
“不不不,拿肉抵命……不是, ”系统恼怒道,“你拿身体挡刀也叫肉偿的好不好!死状会很惨的,你不怕疼吗?”
“……咱们能不能和谐点。”沐羽郁闷道,“上个世界都熬过来了,你拿这个威胁我没用啊!”
“你会后悔的!不信我真的会后悔!”系统很气,“算了,我给你个提示……抓住一切机会赶紧送死啊,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了。”
沐羽囧:只听过疯狂压榨打工仔的系统,哪听过让打工仔主动送死的系统啊?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吗?
他忍不住问:“我知道秦初当不了皇帝的话剧情会崩……但是至于这么可怕?”
系统冷漠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拯救世人泽被万物的……”沐羽艰难道,“……万人迷系统。”
“对,重点是拯救世人好吗?”系统说,“他虽然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渣攻,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歧视他。毕竟他皇帝这工作做得还算是有声有色。那个幸王……哎呀你看他披着一副好人皮囊,只可惜内斗是一把好手,拖出去就变成缩头乌龟啦!南燕朝到了他手里,被柳丞相给夺走改朝换代都算是好事好不好!”
沐羽这下算是明白了,合着重点根本不是剧情对不对,而是秦初必须得当上皇帝这条线不能歪。而且还不能去当个声色犬马、荒淫无度的昏君,至少对外绝对不能怂。
他仿佛懂了什么。
沐羽便回系统道:“好,我答应你。”
系统又说:“哎,你别怪我啰嗦呀,你时间不多了。这世界里的‘沐羽’就活了那么些年岁,我没办法帮你逆天改命多活几天的。要是到了时间你还没完成任务,这之后的后果是要你自己承担的。至于是什么后果……我也说过了,你是懂的吧?”
“我明白。”沐羽道,“我本质还是一个好人,心没那么宽。”
“你明白就好。”系统满意道。
话都说到这一步上了,沐羽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装傻下去。他原本还对系统的目的不甚明确,如今看来可能是对方觉得没有说出来的这个必要,又或是以为他懂了。现在眼看着任务快要失败了,才肯跳出来提醒他这些细枝末节。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这家伙肯早点说,哪还会有这么多事儿???突然告诉他任务其实是有时间限制这种事,很让人惊恐的好不好!
只是事到如今,事情的发展是在所非沐羽能掌控的了。
正如系统所言,幸王果真是内斗的一把好手,长袖善舞,为人亲善,又与柳相交好,很快便借着柳氏的势力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以往他身为皇上异母弟弟,无这种与众臣结交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当真是如鱼得水。秦初虽然也坐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位置,但是为人比起幸王真是半分没得提。而且他现在还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整日消极怠工,简直是被挤兑得毫无竞争力。
……不,确切来说,是有点脑子的人怕都不会想要立这种人为储君。
——除非是像柳颜那种坠入爱河瞎了眼的。
果然,就在这一日日中,当今圣上也终于觉得太子靠不住了,频繁召见近臣入宫,商议废太子的事宜。
系统急得要死,沐羽也很头疼。但他现在别说帮秦初了,连见秦初的面都很难——皇帝觉得太子行为不端,又把他罚去面壁思过了。
好在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他的。就在皇帝准备废太子的前夕,宫里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油尽灯枯的柳妃终于没挨过来,薨了。皇帝因为柳妃猝死悲痛不已,一下子没抗住,也昏倒了。现在柳丞相匆忙出来主持大局,请太子出来代管朝事。
一时间南燕朝手掌重权的人倒了俩,尚且还没让出太子之位的秦初就捡了个大便宜。虽说柳丞相说的这个代管朝事只是托词,并非让他真正接管这些。但这种时候让他站出来顶住天下悠悠之口,就难免要让出一些东西来。
而这些东西,正是尚且名不副实的幸王最渴求的——
这太子,一时半会儿是废不掉了。否则贵妃薨了,皇帝又病倒,再把坐在太子椅子上的多年的秦初给废掉,不说朝内众臣的反应如何可否能弹压的下来。总之关外那帮如狼似虎的外族人,就要先提起牛刀磨刀霍霍地杀进关来劫掠了,说不好就是要改朝换代的节奏。
柳丞相可担不起这后果带来的口诛笔伐,毕竟文人最爱面子。
对于这个结果,实在是叫一帮太子党又欣喜又忧愁。喜的是哪怕饮鸩止渴,好歹秦初这边怎么说也能再拖上那一时半会儿,不至于颜面尽失了。悲的却是这段时间当真叫人觉得痛苦无比,就仿佛行刑前的晚上,满怀着对前途未卜的忧惧,又恐惧又想快些结束掉这煎熬。
皇帝一连昏了数日,朝中上下乱作一团。虽然有柳丞相尽力弹压,却还是不免有流言蜚语散布了出来。倒是秦初这个太子当得是真悠闲,每天例行公事地去朝上看上一看,然后回去当他的傀儡就好。
反正沐羽是没看出他有一星半点的焦急之色,甚至兴致勃勃地和他还谈论起了何处山水景色最好,以后得了空定要与他一同游览。沐羽劝他不要消极怠工好好干活,这货还要给他摆脸色。
皇帝不急太监急,作为那个太监,沐羽觉得尤为蛋疼。他甚至觉得大抵任务可能真的要失败了,心中十分愧疚。
就在这时,皇帝亦是“恰到好处”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仿佛连上天都要抛弃秦初了。
皇帝醒来这日,柳丞相夜半被急召入宫,二人密谈了整整一晚。次日就传来了将柳妃加封为皇后,与先皇后并列同葬入皇陵的消息。
消息一出,举朝震惊。
而出格的并不止此,柳妃棺椁在皇帝昏迷期间停灵已久,祭祀事宜已由太子帮着一并主持过,理应是时候该入土下葬了。原本按贵妃品级,再高也不会高到哪儿去。然而如今柳妃被加封为皇后,规格就大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皇帝脑子抽筋还是昏迷久了神志不清,一拍脑袋,就下了让太子为柳妃送葬的决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沐羽简直觉得皇帝肯定是昏着的时候伺候的人偷懒,让驴把他脑子踢了,才会做下如此不靠谱的决定。
不说继后与元后同葬这种事情,也不探讨让太子给妃子送灵这种决定。单纯就秦初与柳氏的关系而言,这皇帝简直成心是想让太子在半路就和柳妃的棺椁闹出事情来,好理所当然地借着这个理由把太子给废了。
这真的是真爱不是真恨?
……简直有毒。
果不其然,听说秦初一听这个消息就炸了,砸了不少东西。不过可能是考虑到将来的生活幸福,好歹是止住了自己的怒火,没冲出去给皇帝下面子。忍了半天还是捏着鼻子接了下来,只提了一个条件,说今年灾害颇多,虽然皇后下葬理应隆重,但为民考虑,还是不宜过为奢侈为好。
沐羽觉得他学聪明了,学会旁侧敲击地恶心人了。
——你让我送灵,想刺激我?行啊,我也刺激回去,大家来互相伤害啊!
他觉得秦初可能是这么想的。
倒是柳相的反应很出人意料,他像是未察觉出秦初话后的恶意似的,竟然复议了太子的请求。表示仪式太过隆重确实劳民伤财,想必柳皇后九泉之下亦不愿如此,提议轻装简行。
皇帝同意了。